餐厅内,纲吉从他身上感受到哀伤与自我厌恶,反驳开口:“才不是。”
五条空收敛起那些自怨自艾,看向他,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询问:“怎么不是了?”
沢田纲吉理直气壮说:“那些咒灵挨不到你,只能围着你。这就是你的能力。”
五条空扯了扯唇角,却也没笑得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物件来,“那不是我的能力,是因为咒具。”
沢田纲吉登时一愣,自己这算是拍马屁拍到腿上了?他脸微微发红,念头没维持一会儿,注意到他说的咒具,瞅过去,不就是普普通通的挂件吗?
“咒具是什么?”
“可以阻止伤害到咒灵的物品。”顿了顿,五条空问:“你不知道吗?”
沢田纲吉摇头,“没人跟我说过。”
“你能看到咒灵,这些基础事情你应该知晓啊?”五条空带着疑惑看他。
沢田纲吉挠挠头,理所当然开口:“因为我是普通人。”
五条空表情微冷,以为他在嘲讽自己,明知故问道:“你身上也带咒具了?”
“没有啊。”
“咒灵伤不到你,是因为你是普通人?”
此话一出,纲吉迟疑,同时察觉到眼前人的低气压,他好像在生气。
为什么?
一旁的江户川一家瞅着在状况外的纲吉,与显然是误会什么了的五条空。
江户川警官轻轻一笑,在心里感慨都是孩子:“纲吉君,先坐下吃饭吧。”
沢田纲吉边看去边摸摸肚子,确实饿了。他应着:“好。”
江户川警官又看向五条空,“要一起吗?”
尽管五条空很想拔腿离开,却还是舍不得给他温暖的纲吉,勉强坐下。
江户川警官猛不丁开口:“我与纲吉第一次见面时,他被人骂撒谎精,骗人鬼。”
“为什么?”五条空下意识问着。他也想象不到谁会骂他。
“因为他可以看到咒灵。”
“就这?”五条空不理解。心里却莫名懂了,原来纲吉说自己是普通人的话不是嘲讽自己。
他误会了。
江户川警官见他明白,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着:“五条空,我还是想试着与你家人见面,可以吗?”
正吃饭的纲吉抖动了下耳朵,专注起他们之间的对话。
五条空面无表情道:“通过我没可能。”
坚定的否认让纲吉失落。却没注意他强调的“通过我”三个字。
江户川警官却注意到,再联想他之前所说的话,心中有了猜测。
他道:“有什么其他办法?”
“去委托。”
“委托?”
“对,虽然咒术界不愿意搭理普通人,但他们是要从普通人身上赚钱的。”
江户川警官少加思索片刻,就知道他口中的赚钱是什么意思。
普通人看不到咒灵,却不代表咒灵不能对普通人动手,这时就需要专业人员。
“要去哪里委托?”
五条空沉默了,过了会儿,才带了几丝不易察觉到的尴尬:“我回去问。”是的,他不知道要在哪里委托,毕竟他用不上。
江户川警官应着:“好。”
紧接着,江户川警官把自己的联络方式给他。
沢田纲吉也把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告之。
五条空却没交给他们什么,只是告诉他们会联络,便离开了。
他走后,纲吉也正好吃完了,他看向江户川叔叔,等他接下来的安排。
江户川警官看着一同盯着自己的两小只,微微一笑道:“我带你们去游乐园玩,好吗?”
沢田纲吉的眼睛瞬间闪着亮光,他愿意去!
江户川乱步倒没多少反应。
乱步母亲拍板决定:“就去游乐园。”她垂下眼帘,遮挡住眼里的深思。万一,万一他们真的死了,她想留给乱步一些美好的事情。
一行人乘着车出发去游乐园。
到了游乐园,纲吉左右张望着,眼中满是活泼,他都想玩。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游乐园。
江户川乱步随意瞥了几眼,就收回视线,转而看着纲吉,对比起周围,他更对纲吉感兴趣。
他凑到纲吉身边,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看到他因周围人笑,自己也笑弯了眉。
顺着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他开口问:“你在笑什么?”
沢田纲吉回着:“高兴啊。”
“你还没玩,怎么就高兴了?”
沢田纲吉说道:“不一定要玩才可以高兴。看着他们笑,自己心情也会很愉悦。”
不太懂他的道理,只觉得莫名其妙,乱步没继续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这里没有咒灵吗?”
沢田纲吉动作微微一顿,笑意收敛些许,应着:“有。”停顿几秒,又道:“不过我已经学会无视他们。”
江户川乱步见自己提过后,脸上笑容就没那么明显,眼里也多了些顾虑的纲吉,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问。
江户川警官与乱步母亲拿着买好的票,把两小只放到他与她中间,一手一个牵着他们。
沢田纲吉看了看左边的乱步,又看了看右边的乱步母亲,眉眼又忍不住带着喜悦神情。
这令想要挣脱开的乱步停下了动作,虽然不太适应自己两只手都被握,但体验感也不是特别差,还是挺奇妙的。
乱步跟他们一起玩了起来。
除了个别的危险项目,其他的他们都玩了一遍。
江户川乱步更是没有发现自己脸上不自觉洋溢着的开心笑容。
心情更是由一开始的随随便便,彻底融入其中。
*
五条空走在回家路上。
他身边的咒灵唠叨不停,“五条空,你莫不是忘了这些年有我们陪着,你才没有那么孤单?你确定你要回五条家?你倒不如老老实实继续待在外面,你……”
“吵死了。”五条空冷声说着,“不就是你们进不到五条家,才不想我回去么。”
“你怎么能如此看待我们?这些年……”
“这些年你们只不过是想对我下手,才在我身边待着的。”五条空戳穿他们的想法。也没让他们感到不自在,反而还在对他继续劝说。
只不过这一幕,已经经历数十回。每次五条空去五条家,都会听到同样言论。
而在某一刻,声音消失了。
五条空脚步微停,望着不远处那古香古色,对他而言却如冷窟般的地方,他缓缓握紧手,想象那抹暖意还残存在他手心,才鼓起勇气继续向前。
他站在大门外,几秒后,门开了。
一位身着和服,头发全都向后梳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五条空眼前,他冷漠注视着他,开口:“你怎么来了?”
这问题倒也有几分可笑,五条空的家,竟然不能来。
五条空却似已习惯,开口:“有事。”
“咒具用完了?”不等五条空答话,对面便继续道:“等着。”
五条空抬高音量:“没用完。”
中年男人眼神闪过不耐,“那你是要做什么?”
五条空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开口:“我需要委托地点与电话。”
“你要委托什么?”中年男人微微蹙眉,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他又在闹什么’几个字眼。
若是换做往常,五条空看着父亲这样对待自己,他心里绝不会舒服,可现在他竟什么反应都没有,只继续说着:“给我就是了。”停顿几秒,明白他的担心,补充道:“放心,不会辱没了五条家在外的名声。”
这话一出,中年男人理所当然的点头,嘴上还说着:“你就该这样做。”
“等着,我去写给你。”
十几分钟后,五条空在门外站的腿都有些发酸,男人才姗姗来迟。
男人丝毫没有要解释来迟的原因,只把东西递给他,同时还有一小个包袱,只听男人讲:“里面是你下个月要用的咒具,下个月你就别来了。”
五条空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哀伤,又被冷漠所覆盖,他应着:“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走得每一步都很慢,可尽管如此,也没人喊住他。
五条空垂下眼帘,望着地,扯着嘴角,自嘲想:可真是没用,这种时候还能感觉到伤心。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树上跳下。
五条空听到声响望过去,当看到那一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白发,与那清澈如天空般的蓝瞳,和那张与他微微相似的面容,身子顿时僵住了。
他紧抿住唇,移开视线,无视他继续向前走。
那人却没轻易放过他,带着冷意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五条空,你还是如以前一样无用。”
五条空拳头攥起,视若无人的继续向前。
声音却没停止:“五条空,你放弃了你自己,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向你伸手。”
换做以往,听到这样的话,五条空只觉得可笑,未经他人苦,但高高在上。
今天他却猛然停下身子,眼中充斥着怒意与怨气,一字一字对他说:“五条悟,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以为有血缘关系,就能试图操控他。
五条悟眉头微挑,这不同以往的态度,令他诧异。
发生了什么?
让一向对他厌恶又不敢惹只偷偷摸摸的五条空,头一次反驳自己。
五条悟眼带探究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