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葵面对活人的时候原本心理素质就差,被人发现后心脏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她她她怎么回来了?
孟葵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一跌,八角柜上的空花瓶硬生生砸了下来!
“——哗啦!”
孟葵转身一跺,飞溅的瓷瓶碎屏划破她的手臂,鲜血倏然涌出,如同融化的蜡油般涓涓往外渗。
她吓了一跳,但看着血流的方向转瞬间心中大喜,瞄着旁边八角柜中间的抽屉。
滕钰大惊失色,被眼前的鲜血刺红了眼:“姐!你没事儿吧!”
“你别过来,去拿纱布!”孟葵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疯狂摆手,“快去快去!”
滕钰脑子一懵,急急忙忙叫人去拿纱布棉花和药粉。
孟葵眼疾手快,拉开抽屉,果然看见一个黑色盒子,她抓了一小把鼠鳍草揣入兜内,揣入怀中,佯装无事发生。
办完这一切,滕钰正好拎着药箱今来。
她泪眼朦胧,手指发颤,蹲在孟葵身边,吹了吹伤口:“姐,疼不疼?”
“不疼。”
孟葵心里美得很。
鼠鳍草终于到手了!
滕钰吸着鼻子,一点点将孟葵胳膊上的血擦干净,又撒上了白色药粉。
她小心翼翼,脸色有些难看。
红玉悄悄攀附到滕钰的脖颈后面说:“公主好像中的蛊又深了,咱们还要再加点药吗?”
滕钰闻声:“香月,去把药羹和我给姐姐准备的糕点拿来。”
她扶起孟葵:“姐姐,休息会儿吧。”
孟葵全然不在意自己受伤,美美的躺在床上吃糕点,手臂被滕钰照顾后也不疼了。
滕钰端来小碗羹:“姐姐你刚才真是要吓死我了。”
“是我随意走动,下次可不敢了。”孟葵温柔的看着滕钰,心里竟然也有些愧疚。
滕钰委屈,热泪在眼眶里打转,情绪说不出来的低落:“以后屋子里不放这些瓶瓶罐罐了。”
“哎呀,没什么啊,人哪里有不磕磕碰碰的。”孟葵突然有些不忍心了。
现在滕钰只有十六七岁,什么都没经历过,就被自己骗得团团转。
虽然历史上说她就是一个疯子魔王,但此刻她笑脸软嫩嫩,让人联想到草莓味的糯米糍,忍不住想要捏捏揪揪。
滕钰吸溜着鼻涕,睫毛上挂着泪珠,她小肩膀一抖一抖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非要把花瓶放在柜子上。”
“别哭了别哭饿了。”孟葵最见不得别人哭了,而且眼前的小姑娘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真的是自己造成姐姐流血的。
这也太惨了。
——毕竟还是这个孩子,大魔王也还没有变成大魔王,她倒是像恶人了。
“姐姐不会生气吧。”滕钰抱了抱孟葵。
“怎么会呢?”孟葵轻轻拍了拍滕钰,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滕钰的身子骨很软,像自己从前养的小白猫。
两人对坐在床榻上,孟葵反而哄了滕钰好一会儿,她才止住了哭声。
孟葵拿到鼠鳍草,吃完了滕钰准备的零食便先行离开了。
殿外的花园内恢复了安静,似乎刚才姐妹情深的嬉笑只是一场美好的梦境。
滕钰看着孟葵远去的背影,脸上温柔可爱的表情消失不见,似乎凝着一股愠火。
香月见主子表情冰冷,吓了一大跳,她很久都没见过主子生气的样子了。
难道是长公主临走前又说了什么?
也没有啊?
回到殿内,滕钰盯着周围的花瓶,目光如刀,冷冷说道:“扔了。”
“啊?”香月愣了。
滕钰声音没有什么波澜:“我说扔了,一个不留。”
“可是这些都是王上送的。”香月在滕钰的威慑下,虽然大气不敢出,但也小声提点。
滕钰随意抓起一个白玉粉瓷花瓶的瓶口,她垂眸瞧着上面描绘的百花鸟图案,轻笑了两声,手一松,瓶子“哗啦”从手心应声滑落,摔得粉碎。
香月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这可是主子最喜欢的一个花瓶啊!
而且主子什么时候动过这么大的火气啊!
香月知道了滕钰的决心,赶忙说道:“我去拿到后面吧,您碰到花瓶差点划伤了自己,不安全。”
说完,她招呼了几个人赶紧把屋内的花瓶都拿出去了。
滕钰没说话,阴沉着脸坐在床榻上。
红玉缓慢的从她的衣领中爬出来,轻声问道:“刚才、刚才长公主是不是在找东西啊?”
滕钰没说话。
红玉又说:“我看她一直在看小柜子……她好像再找……”
滕钰眼皮动了动:“她只是流血了,在找纱布。”
“可是她明明可以叫你啊,只有小偷才会翻箱倒柜。”红玉说。
滕钰看着近处的八角柜,幽幽说道:“因为我在小厨房。”
“可是……”
“没有可是,姐姐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她不需要翻来翻去。你要是再诋毁姐姐,我今晚就吃烤虫子!”
红玉不说话了。
但它没问出口:你不觉得现在的大公主很奇怪啊?感觉身上的气息都和以往不同了。
它害怕变成烤虫子!绝对不说长公主的坏话了!
***
孟葵回到寝殿,屏退了一众下人将鼠鳍草抽出一根,碾压成粉末,倒在小托盆中。她用小刀在手掌、大腿、小腹割开三个口子,将鼠鳍草粉末灌入,让他们顺着自己的血液蔓延。
燃烧的烛火映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白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从正午到傍晚,孟葵终于将体内蛊毒压制。蛊毒从皮肤表面随着汗渗出,在烛光下星星点点像是涂了一层金粉。
自己这么单枪匹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以后还要面临被乐翊杀死的风险。
怕死可以逃,但孟葵更担心的是自己毫无招架的能力。
蛊虫分为很多种,但蛊都是需要炼的,她现在虽然有可以控蛊的鼠鳍草,但没有一只可以炼化的蛊虫。如果真如灵云所言,偌大的南乌国百姓不允许学习巫蛊,宫中也不能有与之相关的任何物品,这就意味着她连挑选一只可爱蛊虫的机会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总不能从虫子开始培养蛊虫吧,那得到什么地老天荒的年月去啊!
孟葵生无可恋,边思考边缓慢的研磨着鼠鳍草。
加入百合干花、珍珠屑、黄金粉,再进行烘烤的鼠鳍草与温热的人血混合可以暂时抑制蛊特性,做成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恰好,这几样她房间里都有。
万一有人要用巫蛊之术控制自己,也有一个缓冲的机会。
殿外的花园传来稀稀拉拉的声响,人们的脚步声糅杂着铁链坠地的声响。
“灵云,外面怎么了?”孟葵问。
“回禀公主,好像是世子和、和乐翊公子过去了。”灵云也不知道应该称呼乐翊为“太子殿下”还是“世子殿下”,最终只能说是公子。
孟葵起身,虽然乐翊不至于被滕厉玩死,但她还是觉得去看一看。
滕厉现在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增加仇恨值,自己若这个时候帮一把,就是雪中送炭,救命恩人。
孟葵收拾好行头,叫上灵云一起跟了出去。
所住的寝殿外一百米是一处很大的花园,二月空气还微微发冷,但南方树木的叶子仍然是绿绿的。这里原来是先皇的珍兽园,关着三只食人虎,后来食人虎受尽折磨而死,这里只剩下雕刻着黑蛇图腾的铁栅栏。
滕厉带着几个公子哥坐在栅栏外侧的白玉小凳上,小桌上温着两壶去年酿的浆果酒。
“今天二殿下说有好看的,我这连春花苑的姑娘都不看了。”一位穿着华贵的公子笑着。
滕厉故作愠怒:“孙子望,我准备的节目敢说不好看?”
孙子望自罚一杯:“您的手下败将有什么好看的?”
他瞄着站在围笼之内的乐翊,咯咯乐呵:“不如让他跪地求饶给咱们磕三个响头。”
“这是个好主意!我看他是要尊严还是要命!”滕厉大笑,“你说他会怎么选,咱们押一个?”
身旁的侍从小声提醒:“殿下,若是被大世子知道,又免不了一顿责骂。”
滕厉冷笑道:“他能活过今年夏天就不错,还能去父王那里打小报告?”提及大世子,他眼中的不屑几乎要倾泻而出。
滕厉用戴满红宝石金银戒的手指敲了敲石桌子,又招呼着身旁侍卫、侍从、宫女一同参与:“来来来,说说他会选哪个,押对有赏!”
宫女侍从眼睛一亮,纷纷解开荷包。
“当然是命要紧。”
“你看他那副样子,我觉得他还是要脸面的。”
“脸面能有什么?脸面能当饭吃吗,我押他一定跪在世子殿下面前求饶!”
不远处,乐翊静默站在铁栅栏内,如同被关在铁笼中一只受伤的猛兽。
身上穿的衣服血迹未干,裸露在外的肌肤又增添了新的伤痕。
他那双眼眸紧紧闭着,好似没有听见外围的人在讨论自己,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孙子望说:“呵,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喽!”
“他那是瞎了,”滕厉说,“今早一起来就瞎了。”
“真的假的,别是骗人?”孙子望一惊。
滕厉半眯着眼睛,懒洋洋说道:“估计是报应吧,我们已经试过了,确实什么都看不见了。好端端的太子殿下成为了一个瞎子,没什么比这一点更可笑了。”
经过滕钰一夜的折磨,乐翊确实瞎了。
眼前漆黑一片,只能听声辨位。他狠狠攥着拳头,若是有人靠近,就算折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把对方带走!
滕厉使了个颜色,侍卫搬出来五顶黑坛子,坛子有半人高,得三个成年男性才扛得动。
他高声问话:“乐翊,你哥我有你这个瞎眼弟弟的份儿上,我告诉你,这里有五坛化骨蛇,如果只要被咬了一口,就会皮肤溃烂、骨头一点点变黑,最后化为脓水。现在给你两个选项,要么你跪地求饶,要么我把你和这化骨蛇关在一窝,看你们谁能斗到最后。”
孙子望假装有礼:“都说乐翊公子武艺高强,不如也给我们见识一番?”
即使在如此劣势,乐翊的态度依然沉稳冷厉。
他闻声轻蔑讥笑:“轮得到你让我选?”
滕厉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把蛇放出来!还有铃铛,铃铛呢,我看他能硬气到何时?”
孟葵:我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救命恩人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落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