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谷地处山江,离镇竿有些距离。
石微蓝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打听到大概方位。接下来,她需要想个办法混进去。
这日,她如往常一样去了集市上。卖菜的夫妇俩瞧见石微蓝,远远的就朝她招手。
“阿妹——”
石微蓝露出了礼貌的微笑,拜这张好样貌所赐,她卖起乖来得心应手,“咦?怎么今日没见小妹妹?”
“嗐,这不是马上要端午了嘛!端午节啊,河里要放鸭子,还要赛龙舟。”
石微蓝不解,“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卖菜的老板娘看了看周围,示意她附耳过来。
石微蓝绕过菜摊子,乖乖地走到她身边。
“我们这不是离苗谷特别近嘛,每逢端午,谷内都会派人出来采买。她们规矩特别古怪,不准男人进谷,采买的量大了,就需要我们帮忙送货。这不,家里只有妹崽有空,所以让她去送货了……”
“噢,原来是这样。”石微蓝眼神闪烁,心中瞬间闪过许多想法,嘴上却十分捧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
“那妹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嗐,我正想找你说呢。”老板娘一拍大腿,“进苗谷的路不好走,一来一回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我想着,如果阿妹你方便的话,能不能替我走一趟……”
石微蓝心里乐开了花,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不枉她日日来此,想法设法与集市上的人们打好交道。
面上却做出一副纠结的样子,在心中计算着合适的沉默时间,迟疑的开口说道:“我来这里几天,亏得姐姐多有照顾。既然姐姐开了口,那我就跑一趟吧。”
老板娘眼里闪过喜色,“太感谢了!阿妹——”她的丈夫也跟着在一旁连连道谢。
一番客套过后,石微蓝正色道:“什么时候出发?我随时都有空。”
“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备货,同出来采买的阿妹约了明日,她们明天会直接来我们家里买鸭子。”
“好。”石微蓝一口应下,“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
石微蓝叩响了柴门,“姐姐,是我——”
“阿妹——你直接进来吧,门没锁!”
石微蓝用轻纱遮面,身边还带着一样被黑布包裹的长条物件。白皙的手指抓住柴门往上一抬,推门走了进去。
老板娘并未对她的装扮发出疑惑,石微蓝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一声,解释道:“我昨晚受了凉,身体有些不适。”
老板娘露出担心的目光,“啊?那不然你回去休息吧,我这边可以——”
“不用。”石微蓝急忙阻止,反应过来自己语气过于急切,掩饰性地低头咳嗽一声,道:“我没事,只是去送一趟菜,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老板娘也是个爽快人,闻言道:“那好,如果不舒服的话,要讲出来噢。”
“嗯嗯。”石微蓝乖乖点头,琥珀色的眼睛蕴着一层光,瞧得老板娘母爱泛滥。
老板娘的丈夫点好数,用稻草绳将鸭子全都绑好,装进竹编笼子里,等着客人上门。
她们没等多久,清脆的响声由远及近。老板娘迎了出去,石微蓝低头遮住眼里的情绪。
三个穿着苗服的姑娘进了屋子,一人同老板娘交流,另外两人清点货物的数量。
一切谈妥后,为首的苗族女子痛快的付清费用。
老板娘的丈夫将笼子装到手推车上,一行人走到了河边。
岸边停着一条竹筏,几人开始卸货。一切准备就绪后,付钱的苗族女子冲老板娘说道,“这次帮忙送货的是谁?”
老板娘连忙将石微蓝推到前方,道:“是我这位妹妹。”
三人看着十分面生的石微蓝,有些迟疑。石微蓝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露出青色外袍下的苗服,咳嗽一声道:“我替姐姐跑一趟。”
为首的姑娘瞧见她袖口露出的苗族服饰,朝身后两人看去,得到答复后,道:“好吧,那就麻烦阿妹同我们跑一趟了。”
“诶,你们就放心吧!我这妹妹最是知分寸了!”老板娘喜笑颜开。
闻言,心怀鬼胎的石微蓝毫不心虚,目光平和的同三人对视。
石微蓝告别夫妇二人,登上竹筏,寻了处合适的位置坐下,看着竹筏上装满鸭子的竹笼。
没过多久,她们就到达了一处岩洞,付钱的姑娘说,这便是入口。
石微蓝看着陡峭又窄小的阶梯,心里默了默,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需要帮忙送货了。
岩洞高约 50 米,宽大概有 10 米。远远看去,恍若一条隘道。
她们将竹筏停在路边,均分了一下货物,步行进谷。
两边的崖上长满绿植,入口光线较暗,加之路面湿滑,行走起来多要留心。
石微蓝坠在最后面,默不作声地跟上三人。行走间,三人身上佩戴的银器碰撞,只听见一路的叮当声。
甫一进洞,瀑布从天而降。石微蓝算是知道水声从何而来了,粗略一数,瀑布有三条。
想到进谷前泛舟渡过的水路,石微蓝心里稍安,看样子阿婆所说,有几分依据。
满心满眼只想寻到林夜行的石微蓝下意识忽略了一个事实。一个正常人从悬崖上摔下,再顺着河流飘到水流的尽头,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
她们从气势滂沱的瀑布旁走过,飞起的水汽泼了她们一身。六月份的苗疆气温逐渐升高,并未让她们感到寒冷。
爬上洞后,往前走了差不多两百米的样子,她们来到了水边,这里同样停着一条竹筏。
石微蓝背着货物坐在竹筏上,谷内山花齐放,百鸟争鸣。竹筏在平静的溪水上前行,刚才穿过的洞穴四通八达,如果没有人带路,必然会迷失在洞中。
怪不得怎么也寻不到苗谷,石微蓝心下了然。如此谷中藏洞,洞中藏谷的地方,外人怎么可能找得到!
潺潺流水,洞穴穿山,再加上入谷的飞天瀑布,置身其中很难不让人感到深深的震撼。
可惜石微蓝一心想着别的事情,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惊讶之情。
倒是让三位苗谷姑娘觉得有些稀奇,她们外出采买,有时买的东西多了,难免需要借一名人手与她们一道回谷。
凡是第一次进谷见到如此奇观的人,莫不是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眼见石微蓝如此淡定,倒让她们有些不淡定了。
渡过这条溪流后,一行人到达苗寨。里面屋舍整齐,全是黑瓦黄屋。
路上铺设石阶,干净整洁。依山而建,抬眼望去,青山蓝天,生机盎然。
石微蓝没有四处张望,老老实实的跟在三人身后,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处屋舍外停下。
付钱的姑娘边走边朝里喊:“我们回来了,这些鸭子放到哪呀?”
屋内一名身穿苗服的女子走了出来,双手袖口卷起,身前围着一块围裙,忙招呼着让她们把货物卸到里面。
石微蓝手脚麻利的帮忙将货物摆放整齐,围裙女子见了,满意地点点头。
“来!辛苦啦,过来喝口水,歇息歇息。”
等三名女子从水缸里舀了水洗手,然后才接过水碗,朝围裙女子道谢,坐在小木凳上休息。
石微蓝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学着她们的样子舀水洗手。
同样道完谢后,才伸手接过围裙女子递过来的水碗,混入其中,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姐姐,这路上过来,怎么没见其她人啊?”
围裙女子正挥舞着锅铲在灶台前忙活,闻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她对这位讲礼貌的妹妹初印象颇好,顺口就答了,“今日芒种,她们都在田里忙着呢!”
“你们来得正好,等我做好饭,一起去田里给她们送饭去!”
还真是不见外,石微蓝心生警惕。她得想法子旁敲侧击打听一下,最近这两个月谷中有没有外来人。
如此一来,能够在谷中多留片刻,对石微蓝来说不是坏事。
她脑子转得飞快,甜甜地应下了。
带她一起回来的三个采买姑娘对她的印象也很好,虽然着装奇怪了一些,还随着带着一件奇奇怪怪的黑布包裹,但看着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别的不说,石微蓝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外加上刻意捏出的甜嗓为她增色不少。而且苗谷中人鲜少外出,并不了解世间险恶。
在围裙女子做饭的短短时间内,石微蓝一口一个姐姐,手脚麻利极有眼力见,添柴递碗,迅速拉进了距离。
围裙女子对一旁只知道坐在小凳子上的三人露出了嫌弃的眼神,心中十分可惜,为何这位妹妹不是她们苗谷中人。
送完饭后,围裙女子留了石微蓝吃饭,还给她留了大鸡腿。
吃完饭后,几人回到田间收拾碗筷,将收回的碗倒进池子里清洗。
石微蓝卷着袖子,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蓝色苗服,身上也穿了件围裙,站在池子边与她们一起洗碗。
“原来是那位婶婶家的妹子,怪不得如此优秀。”围裙女子满脸含笑,“你来的不巧,她家妹崽刚走不久,不然你们二人还能见上一面。”
石微蓝笑道,“我跟小妹妹天天见,少这一面不打紧。倒是姐姐,我们才是见一面少一面。一想到要跟姐姐分开,我这心里还挺不舍的。”
“哎哟,瞧瞧,阿妹多会讲话。”围裙女子意有所指。
付钱姑娘默不作声的洗着碗,用眼神示意:点你们呢!
另外两个采买姑娘木着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洗完碗后,围裙女子看了一眼天色道:“你看我,让你帮了那么久的忙。今日实在是人手不够,不然——”
石微蓝挥手打断了她,义正言辞道:“姐姐跟我客气什么,是我想和姐姐聊天,这才厚着脸皮留下来帮忙了。姐姐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真就要无地自容了!”
哄得围裙女子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她一边捂着脸,一边不停挥着手道:“天黑出谷不安全,等明日没这么忙了,我再找人送你回去。”
石微蓝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嘴上却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姐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不要怕麻烦我。”然后,她朝付钱姑娘招招手,“我把阿蓝交给你了啊,好好招待人家。”
“……放心。”
谢绝了她们的晚饭邀请,石微蓝推说自己有些累了,想先回房间休息。
她们没有起疑,连忙让她回去休息,只说如果晚上饿了,可以自己来食堂找吃的。
面对如此淳朴热情的姑娘们,石微蓝免不了有些心虚。在心里默默道歉后,石微蓝带着随身包裹,回到了专门替她准备的客房。
入夜。
石微蓝借助金蚕的力量,放出精神力。她穿过一间又一间的屋舍,苗寨里没有男子,全是身穿苗服的姑娘。
同样的,她也没能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
心口处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石微蓝纵使再心有不甘,也只能收回精神力。
笼罩苗寨的精神力如潮水般退去,主屋内,一名身穿苗服的老妇人睁开了眼睛。
离主屋不远的一间屋舍,一名妙龄女子也察觉到了那份不同寻常的气息,她咦了一声,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下好玩咯!
蓝姐要疯了,我也要疯了,阿夜你再等等,下一章你应该就可以出来(认真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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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