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酒 第2章 甘酒

“晏浔？”虽然认识，但林瑶还是想套套孟柔的话“谁啊？”

闻言，后者“哼哼”两声，神秘兮兮道：“你后桌呀！”

林瑶：“？”

她后面的两桌现在都没人，估计逃课了。

她说：“这么巧？”

孟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先别在意这些，晏浔可是我们学校的老大！”

“那，那个王平是……”

“街上的混混！”

“……哦。”

孟柔又继续道：“你去找晏浔，晏浔他绝对保你。”

“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漂亮啊！”

这还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次有人夸自己漂亮。

想了想在洞尾的五年，她身上的标签不是“狐狸精”“贱货”之类，就是一些黄色昵称。最严重的一个还是付澜州身边的小弟叫她“站街女”，说她是卖/的。

林瑶眼神柔和了些，她问：“漂亮就一定会被保护吗？”

孟柔不知道她所说的含义，还是认真道：“不确定噢，但是我觉得你应该被保护。”

她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孟柔又叽里咕噜道：“放心好了，就算晏浔不搭理你，作为你的同桌我也一定会带着你跑路的！”

一句话逗的林瑶笑出了声，这一次她笑的真心。

笑声的空隙里，她还答了声“好”。

后来从孟柔的嘴里得知，她骂的两个人，女的叫汤朵，男的叫文飞，是一对情侣。

果然，贱都有一路人的贱法。

下午放学时，林瑶还没出校门远远就看见学校对面蹲了一顿凶神恶煞的人。

看着他们，林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她折道返回，绕到了学校后墙。她不是很熟悉地形，刚翻出半个身子就被吓了一跳——下边是一条河流，但水面平静，平常没有什么声音。

而她与那条河，隔了两层楼之高。

这破学校建这么高干嘛！

还不等她作出决定，就听见了身后隐约传来的汤朵的声音：“我刚刚看到她绕到这来了。”

操，还真是来追她的。

林瑶扫视一圈，发现墙下的石头壁凹凸不平，有些可以作为她的支撑点爬下去。

但是中间还隔了一面墙。

……

声音越来越近，是文飞的咒骂声。

算了，跳！

于是她一鼓作气，翻身而下，两只手高高挂在墙顶。

松开一只手，身体稍稍倾斜，脚尖貌似踩到了一块石头。

踩稳后，松开另一只手，一点点摸索向下。直到踩进水面，湿润感袭来她才如释重负。

然而还没高兴一秒，头顶上冒出一个脑袋——“平哥，她在下面！”

林瑶心里警铃大做，拔腿就跑。

她踏过了河流，连滚带爬地翻上了路面。

“你他妈怎么这么怂！？”

她听到身后的汤朵骂道。

回头看，有个刀疤脸已经进了河流，正向她跑来。

“我要打得过你们我还跑什么！”她迅速起身，还没站稳就迈出了步子。

踉跄几步又迅速调整过来，跑的飞快。

这是条水泥路，路的尽头就是一条马路。

但那上面连个人都没有。

林瑶心底一慌，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的腿竟然开始发麻发软。

操，早上她骂人的时候有多牛，现在跑的就有多狼狈。

天色渐沉，落日留下的残橘挂在了山头，递进间晕出一抹红色。

林瑶踩上了黑灰色的路，仗着没有车辆肆意奔跑，与身后的人隔着一段距离，她却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抓住，挨一顿揍。

“大哥，您能跑慢点吗？”她喘着粗气，仍咬着牙加速“堵我对您们有什么好处！？”

身后的刀疤脸不答话。

她跑的很快，很快便跑到了街道。

街上人多，林瑶弯弯绕绕跑到了一条小巷。可此刻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仿佛停下来的下一秒自己就会摔倒在地。

她低声骂着什么，抽空回头一看，差点没给她吓死——刀疤脸已经追上她了，俩人间只隔着一个身位。

然而就是这一回头，她便忽略了前方的一个坎坷，双脚一绊竟然直接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翻出了小巷。

还没来得及爬起，刀疤脸已经揪住了她的后衣领。

“……”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林瑶觉得自己这是要被打死的节奏。

正无奈之时，猛然看到了前方的一个身影——他一身黑色，若不是林瑶眼睛好他可能就要与前方的黑暗融为一体。

“晏浔！”

她被刀疤脸暴力拉起，摔在墙上。

她听到刀疤脸骂道：“你他妈刚转过来他认识你吗你就喊？”

但这一声能够发出，全靠她的直觉：即使这是分开后第一次见面，但她知道晏浔一定会心软。

以前，他最爱的就是多管闲事。

果然，下一秒前方的男生一回头。

她看清了他的脸：

少年剪着一头干净的短发，眉眼俊朗可依稀间仍然保留了儿时的特征。

晏浔驼着背，眼底充满了疑惑和被叫住的不耐，可又在看清对面小巷里的瘦弱的黑色身影后猛然清醒。

他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他的心底有一个猜忌：如果呢？如果真的是她……

小巷里，林瑶被三个人按在墙上，脸挨了汤朵的一巴掌。

她偏过头，不禁笑出声。

汤朵：“你笑什么……”

话音未落，她身旁的文飞就如他的名字一般飞到了地上。

刀疤脸原本坐在一旁抽烟，文飞飞到他面前时竟然愣了一瞬。

下一秒，脸上出现一丝狰狞，咬牙切齿地念道：“晏、浔。”

晏浔嘴里叼着一根烟，没点燃。他随意地拍拍林瑶身边的两个人：“想像他一样吗？”

他冲着地上的文飞扬了扬下巴。

完全没把刀疤脸这个“老大”放在眼里。

那俩人磨蹭着松开了手，拉着汤朵退到刀疤脸身前。

“还不滚？”晏浔睨他们一眼，几人作鸟兽散，离开了小巷。

刀疤脸走前还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世界安静了。

是她，她回来了。

林瑶受不了晏浔的打量，摸了摸鼻子埋下头。

“那个，谢了啊。”她说。

她挺尴尬的，毕竟五年前她离开铭湘的时候和晏浔闹的很不愉快。

如今重逢，她该说什么？“好久不见”吗？她说不出口。

因为五年前她走的时候，对着他说了一句：“拜拜，再、也、不、见！”

“……”回想起来，她想掐死当时的自己。

“什么时候回来的？”晏浔双手插兜，没什么情绪地道。

他的眉骨上有一道小疤，不明显，刚好为他的容貌增添了一分硬朗。

“呃，今天早上刚到。”林瑶不自觉看向一旁。

她可不敢打量晏浔，毕竟谁知道这主现在是什么心思。

她怕他揍自己。

沉默了一会，晏浔将嘴里的烟夹在指间，一折。

又道：“怎么惹上王平了？”

他低垂着眸，脸上的严肃松动，柔和了许多。

“王平？那个刀疤脸吗？”

“嗯。”

“今天早上……我，和他的小弟，闹的好像——有点，那个啥。”

她这不确定的模样属实滑稽，晏浔没绷住笑出声。

操。他装的。他他妈装高冷啊！

“你笑什么？”林瑶急了，猛然抬头瞪他。

她确实被他唬到了，他没看出来吧？

她抿唇想骂他有病，骂他傻逼，可最后只是一咬牙把头低下了。

“我看你被吓的跟个孙子似的。”晏浔这下更明目张胆，甚至还贱兮兮地弯下腰探头去盯她“阿瑶，你笑死我了。”

“……”

有病！

啊啊啊啊，他真的看出来了！

不过难以相信的是，他们分别过后，没有生疏，没有远离，他平静地接受了她回来的事实，容许她再一次闯入自己的世界。

他们重归于好，分开的几年有没有思念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日日夜夜的呐喊在这一刻有了回音。

突然想到一句话：时间对于友谊的磨蚀好比水流过石子，反而把它洗琢的光洁了——钱锺书

等晏浔笑够了，恢复自己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挑眉：“走呗，我送你回家。”

“哦！”她故意应的很重，表达自己的不满。

仅仅几分钟，晏浔就把林瑶那点死要面子的尴尬气的分毫不剩。

俩人一前一后，林瑶进家门的前一秒，晏浔叫住她。

“干嘛。”她没好气地道。

“下次翻墙别翻学校后墙，怕你摔死。”这是他注意到了她脚上的潮湿。

放心，死、不、了！

他说：“王平几个你也别再去招惹，当然——”

他故意提起语调：“你要是打得过，就当我没说。”

你看我像打得过的样子吗！！！

“……”林瑶仔细端详他，眼神里的情绪渐渐从“这人有病吧？”变成了“这人的确有病。”

“哦！”

她轻轻地开门，重重地将其一摔，发出“砰——”的声响。

人已经到家，晏浔没多留。从兜里拿出手机回了几条朋友的轰炸。

【陆颐：不是，老晏你人呢？】

【陆颐：我的可乐买来了没有！！！】

【陆颐：不回我？行，我生气了。】

中间隔了两分钟。

【陆颐：哥哥，求你了，速回！！！】

晏浔单手握着手机，他轻笑一声，按了条语音过去：“马上。”

[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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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