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地 第9章 开学

“陆茫！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他提着行李箱往外走时，恰巧碰到江陌霆回来。

看到车的一瞬间他也很纳闷，这个点根本不是他返回的时间。

面对江陌霆的询问，陆茫异常淡定，“哥，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为什么租房子。”

“别墅区离学校很远，而且我不喜欢住宿舍，就在外面租个房子。”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宿醉的余韵环绕陆茫，耳边是江陌霆冷漠生硬地询问，他一时间语气也有些急了，“哥，我已经成年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做决定。”

不想再多做纠缠，他绕过江陌霆，想着赶紧去报道。

才没走两步就发现行李箱动不了，江陌霆按住了他的手，顺势把行李箱夺过，“我送你去。”

“好，谢谢哥。”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说谢谢，既陌生又疏离。

看到陆茫自然而然坐在副驾驶，江陌霆烦躁的情绪有了一丝抚慰，但很快都被对方脸上的欣喜击溃。

“这么期待上大学吗？”

“当然了，这几年都是请家教，好没意思，肯定期待大学里的生活，”陆茫说话时眼睛亮亮的，“哥，他们都说大学很有意思，是不是真的？”

“不是，大学只会有没完没了的小组作业、无意义的翻转课堂、破烂的ppt制作，有时候还会强制你参加活动比赛。”

江陌霆似是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语气中都带着怨。

“啊，这样啊，不过没关系，能交个朋友也还不错。”

“还叫朋友？我不是吗。”

“你是我哥啊，是我的家人，不是朋友。”

陆茫回答地一本正经，江陌霆反倒有点别扭。

他感觉陆茫在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感到不安，有什么东西在脱离他的掌控。

副驾驶上，陆茫别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笑容灿烂。

S大占地面积广阔，校园内部道路交错，绿植种类繁多，校区会根据院系的特色进行装潢，美术学院充满艺术气息，墙的颜色普遍是淡黄，学生可以任意在上面进行创作，就连植物的颜色都是搭配好的，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而陆茫所在的经济管理学院则比较简约，墙上贴着淡蓝的瓷砖，从上空俯瞰，就会发现经济管理学院是个对称图形，极大的满足了有强迫症的人的心意。

把车开到报到处，陆茫连忙拿着录取通知书下去，江陌霆负责把行李拿下来。

阳光穿过林荫在地面留下一个个斑驳的影子，瞧着陆茫眼中藏不住的期待，他顿时想把人给带回家，像以前一样，把人放在那个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少年人们的眼神总是最能流露出内心想法的，直白且羞涩。

对于江陌霆这样在商场上纵横的人来讲，就这么一小段路程，他就已经看出有多少人看上陆茫了。

嗡嗡嗡，手机震动，是他母亲打来的电话。

“喂，妈。”

“你真的让小茫去上学了？”

“对。”

“但那件事。”

“妈，他是个正常的孩子，理应回到正常人的世界，要是非要关一个的话，倒不如把我关起来，我才有病。”

江母还想再说什么，江陌霆已经挂断了电话，他知道接下来的流程，每次提起这个，他母亲总是会因为过度关心而哭泣。

听了十几年了，多少有点烦。

可即便自己对母亲说得坦然，心里总有一股冲动让他把陆茫带走，不管对方怎么折腾，大不了打晕绑走。

“哥，我报完到了。”

“嗯。”

“那你就先去工作吧，我自己可以去宿舍。”

“不是说租房了吗，怎么还住宿舍。”

“当然是为了交朋友，宿舍住会，出去住会。”

陆茫想得很好，就是没有想那栋别墅，江陌霆不禁皱了下眉。

“嗯，那我先回公司，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为缓解情绪的翻涌，江陌霆直接把陆茫头发给呼噜炸毛了。

呆呆傻傻地，看着心情好了不少。

“哥，别总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陆茫的反抗只得到江陌霆的一个摆手，看啊，周围多少人的目光聚焦在你身上，在热烈的天气下，你的一举一动无不在释放着成熟男人荷尔蒙的气息，可你却不知情，自顾自地来送我上学，招蜂引蝶。

车驶离陆茫的视线，他收回目光，提起行李箱向宿舍楼走去。

学校的宿舍装有电梯，两人间，一人一个卧室，有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

陆茫站在门前，门锁送动，他的舍友已经到了，想到有舍友，他就异常兴奋，终于可以交朋友了呢。

他推门进去，果不其然左边的床铺已经有个人在收拾，他的舍友长相温和，给人一看就很舒服的感觉，像是春日里的煦风，平静又温暖。

“你好，我是你的舍友，洛洺。”

声音也很温柔清爽，笑起来时嘴角处也有一对梨涡。

如果说陆茫是俏皮，那洛洺就是安静。

“你好，我叫陆茫，第一次住宿，以后请多关照。”

“哎，你是第一次住宿啊。”

“对，高考在S附属高中挂的名，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学习，”陆茫边收拾行李边解释，拿纸巾的手一顿，他笑着对洛洺说，“谢谢你帮忙擦的桌子。”

“没事，不用客气，以后我们可是舍友又是同学说不定还是朋友，所以这都不算事。”

意外地，洛洺的性格格外大方爽朗，跟长相完全相反。

陆茫不禁在心里自嘲，只要想，人可以披上无数层皮套，他不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吗。

“陆茫，等你收拾完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嗯，好。”

S大分数高、难考，但仍旧是无数学子的梦中情学不是没有理由的。

食堂几乎遍布每个院系，装修各异，有古色生香的、有机器人现代化的、还有比较中规中矩的，食品种类应有尽有，川渝风味、江南小吃、广东甜点、淄博烧烤、炸串、塔斯汀汉堡等等，还有各大饮品，水果琳琅满目，价格便宜亲民，墙上还挂有合理膳食的图表。

陆茫挑得眼花缭乱，他第一次见这么多小吃，他出了江陌霆的庇护后，发现外面根本没有下雨，反倒美食遍布。

“你要吃什么？”洛洺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吃烧烤、甜点、冰糖葫芦、麻辣拌，”陆茫还想再说下去，但洛洺打断了他。

“你是报菜单呢还是再挑吃的。”

“多吃点多点几样，咱们一起吃。”

不顾洛洺的拖拽，陆茫直接把自己想吃的买来，不一会儿，桌子上就堆满了。

“可以了，陆茫，咱们吃不完的。”

“哦，好吧。”

落座后，陆茫刚拿起糖葫芦要往嘴里放，就被一个电话骚扰。

“喂，谁啊。”

“你哥，江陌霆。”

明明对方不在现场，陆茫还是把糖葫芦放回了原处，转而把一碗白米饭放到自己面前。

“哥，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问你吃饭了吗。”

“正在吃。”

“吃的什么？”

陆茫发现今天的江陌霆很有时间跟自己闲唠。

“米饭和菜。”

“没别的了？”

“没了。”

他正常回复，旁边的洛洺无意间听到他的回答，觉得有些好笑，但却只能忍着。

陆茫看到后用口型对他说了句什么。

“在跟谁说话？”

这一句问的陆茫后背直冒冷汗，“哥，你是在我身边安监控了吗，怎么这都能猜到，我的室友，洛洺。”

“想安监控没这条件，而且犯法，既然在吃饭那就好好吃，我就先挂了。”

“嗯，拜拜。”

陆茫没把江陌霆的话当回事，只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随后便放肆地吃了起来。

另一边，江氏集团总裁办，乌云密布，低气压弥漫。

最近合同走的不顺，江陌霆本想跟陆茫聊聊天缓解一下疲惫的心情，可这通电话结束，他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累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S大食堂的监控录像，他点了点拿着糖葫芦吃得正欢的人。

小骗子，长本事了。

“吃得好撑啊，我不行了。”

“我也吃不下了，剩下的带回宿舍留着下顿吃吧。”

洛洺收拾着剩余的饭菜，陆茫就在旁边那么呆坐着放空。

回宿舍的路上，他们经过广场，一阵阵欢呼声、尖叫声压过了正在播放的激情音乐，广场中心被团团围住，手里的荧光棒挥舞着。

陆茫好奇地走过去问了一下，“同学，请问一下这是在干什么？”

被询问的同学本来很生气，打扰了她看表演，但一转头看到陆茫的脸，直接消气了，“啊，这个是S大的每年都会举办的随机舞蹈表演，由街舞社和隔壁的舞蹈学院共同举办。看到那个C位的男生了吗，那是隔壁舞蹈学院的校草沈之知，舞蹈超牛，而且去年他被两个学校评梦中情0第一名，啊啊啊啊太爽了。”

女生一边激动着一边偷瞄陆茫，情绪高涨，今年的梦中情0会有两位吧，好刺激。

陆茫听着看向C位的男生，真的很好看，聚光灯下的他真的闪闪发光啊，一段热舞结束，欢呼声、鼓掌声不断，沈之知的名字此起彼伏，少年温柔一笑，下场走向人群的一个角落，那里站着个英俊的男生，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一起离开了广场。

看着这副场景，陆茫敏感地察觉到了两人的关系，突然间他有了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