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耀祖一听金父要去宋家拜访,立马宿醉也好了,浑身也不难受了,神清气爽起来,张罗的比谁都欢。
“你高兴什么?”金方方直觉他没安好心:“你别过去,去酒坊帮忙。”
谢耀祖才不听她的,这个时候当然是跟紧金父,能搅黄婚约最重要。
“金伯父,从偏门出去就是宋家,我给您带路。”殷勤的走在前面还主动帮忙拎着金父准备的见面礼。
“这是什么啊?”还特意准备了东西?送给他们都浪费了。
金父岂不知他的小心思,叮嘱道:“不管是何情况,到别人家登门拜访都不能空着手去,记住了。”
“是。”未来岳丈的话他得听,谢耀祖认真应下。
绵绵这趟就没跟着了,三人敲了门等了一会儿,青夏还是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在门内大喊一声:“谁啊。”极度缺乏管教。
谢耀祖没惯着她,随意踢了一脚门发出‘咣当’一声:“赶紧开门。”
青夏被吓了一跳,听出这是那谢公子的声音,支支吾吾道:“公子稍等,我去回禀一声。”
“赶紧的。”谢耀祖催促。
许是宋家以为只有金方方和谢耀祖来,便没有出来迎接,青夏开了门才看见还有一个面生的人,疑惑着带着几人走到前厅便退至一旁。
金父的气场不容忽视,宋老夫人也发现了,谨慎的收起往日那副刻薄嘴脸,含笑道:“这位是?”说话间问的是金方方。
“我是方方的父亲,昨日刚到的青州,她祖父惦念特地叫我来看看。”金父说话已经很客气了,脸上神色也称得上和煦。
宋老夫人闻言赶紧请他坐下:“原来是亲家,快坐快坐,不知道你要来,也没准备什么,真是失礼了。”
说完转头吩咐青夏:“去把公子叫出来。”
“宋公子是在温书吧,不要打扰到他。”
“没事,您过来一趟不容易,他总该出来见一见的。”
金父喝着茶耐心等了半晌,刚才那番话只是客气一下,他怎么说也是宋家故交,也是长辈,他就算是再忙也该出来见客。
让他等这么久,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谢混球罕见的没出声催促,也没添油加醋,始终安分的坐在椅子上,勾起金方方一丝好奇。
“你有点反常。”她凑到谢耀祖身旁小声说道:“别捣乱。”
谢耀祖轻笑一下没出声,金方方皱起眉又瞪了他一眼,自从他把父亲找来后,似乎就不听话了。
宋阳文迟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姗姗来迟,见到金父也没主动打招呼,态度无礼散漫。
宋老夫人尴尬的打圆场:“估计是温书累了,别介意,他平日不是这样的。”
金父也绷不住假笑,沉下脸来:“宋公子难道比我金家还要忙?”
宋老夫人没办法,只能呵斥了几句,宋阳文始终沉默着,一双眼阴桀的看了眼金方方和满面幸灾乐祸的谢耀祖。
“这是什么态度!”金父顿时甩袖而去,金方方紧跟在身后也离开了,只剩谢耀祖还在慢悠悠整理衣衫,背着手哼着欢快的小调儿。
“谢耀祖,别得意。”宋阳文狞笑道:“无论我怎么对金家,金方方仍旧是我未过门的新妇,这婚约也还做数。”
“……疯了吧你。”谢耀祖不屑道。
“你说,我如此轻视她,她还执意要嫁与我,这是为何?”
因为她傻。
金父怒气难消,回去后喝了一盏凉茶仍没好转:“他对你也是这个态度?”
金方方还未言语,谢耀祖赶紧添油加醋:“何止,他对方方比这还要恶劣,这还没参加统考呢,能否取得功名另说,如今就已经拿腔拿调,不把金家放在眼里,这可还得了。”
金父握紧拳眉心紧拧:“没想到宋家到了宋阳文这一辈如此不成体统,这婚事还真不能继续下去,若是你嫁入这样的人家,我和你祖父都不会放心。”
谢混球还有火上浇油,金方方狠狠拧了他腰侧一下,拧的他龇牙:“父亲,宋家祖父对咱们家有恩,若是退婚,恐会影响咱们金家的口碑,做生意最重诚信。”
“再大的生意也比不上你一辈子的幸福。”金父坚决反对道:“你无需再说了,莫非你对宋家公子另眼相看?”心生情愫?
金方方哑口无言,她是疯了吗。
“那就烦请父亲做主了。”
谢耀祖在一旁笑的见牙不见眼,总算是要取消这闹心的婚约了。
宋老夫人面对着宋阳文也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要做什么,那可是你未来岳丈,怎能如此待客。”
宋阳文嗤笑一声:“金家只不过是商贾,士农工商,还不是想要攀附才让金方方赖着不走,就算对她如此苛责,也不愿退婚。”
宋老夫人虽也是如此想的,还是有些不安:“就算是这样,金家也是都城富商,你还是要好好表示一番才对,日后有岳丈的帮衬,调去都城做个小官也未尝不能,皇城脚下三分贵。”
宋阳文敷衍道:“过两日再说吧。”
宋老夫人没等到宋阳文去赔罪,等来了金父的退婚书。
“这是……何意?”
金父冷哼一声:“宋家于我金家有恩这点不假,可报恩的方式有很多,我们金家的嫡女又不是嫁不出去,既然无心嫁娶,不如各自安好。”
宋老夫人慌了:“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也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家。”
话音一转解释道:“昨日是阳文态度不端正,他那会儿学业上有些想不通的,因此把情绪带出来了。”
说完瞪了一眼宋阳文:“快给金伯父赔罪!”
宋阳文抿了下唇,似乎也没想到金父是来退婚的,因此收敛了些自负,不敢再向昨日那般傲慢。
“别了,宋公子是即将入仕的人,怎可给我一介商贾赔罪。”金父丝毫不给他们机会,态度丝毫不动摇。
他早已准备好退婚书,青夏接过递给宋老夫人,上面写的清楚明白,两家小辈因为脾性不合不适宜成婚,只能辜负祖辈好意,金家会给宋家千两银票作为补偿。
宋老夫人被金家大方出手的态度震惊到了,这可是千两银票啊。
“这件事没得商量了?”若是退了婚能得这么多银子似乎也不亏。
宋阳文这时候知道忧心了:“金伯父……昨日是我不对……”
金父无视他,只和宋老夫人说话:“除此之外,为了表达对宋家的弥补,额外再添加五百两作为宋公子日后娶新妇的贺礼。”
“这……容我考虑一下。”宋老夫人绷着没有一口应下。
金父常年在商界行走,各色各样的人不说一眼就能看透,起码也能看个三分,这宋家老夫人明显已经动摇了,他也不急,慢慢等着。
果然,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宋老夫人就叹了一口气:“既然这俩孩子没缘分,那就这样吧,别因为这件事伤了两家的情分。”
哼,有什么情分,真有情分也不可能如此苛待方方。
金父不愿与她周旋,两家长辈签了字这婚约就算退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谢耀祖始终憋着笑,此刻忍不住勾唇拿过那份退婚书反复的看。
金方方没什么太大的感想,这婚约本就是一张纸而已,宋家只是在众多适婚人选中的一个,没了宋家还有张家李家。
金父回去以后就回房休息了,估计是给家里写信把情况解释清楚。
“怎么?和宋家退了婚不高兴?”
谢耀祖翘着二郎腿手上还拿着那封退婚书。
金方方忍不住翻个白眼:“你倒是挺高兴的。”
“我当然高兴,只有你和草包书生退了婚,我才能让祖父去你家里提亲啊。”谢耀祖一本正经道。
金方方:“别胡说,你和郡主的亲事事关景仁国,岂容你胡闹。”
“那倒也是,等我把圣上的赐婚也搅黄,再去你家提亲。”谢耀祖不死心。
金方方万分不解,谢混球虽说从小到大都跟在她身后,却从没起过要与她成亲这类的心思,为何这回来青州就变了?
烛光照映着宽敞的主屋,地中间的香笼一直都是摆设,金方方不喜欢熏香的味道。
绵绵把被褥铺好,梳理着金方方一头墨发。
“姑娘,这回总算和宋家彻底没关系了,也不用再看宋老夫人的脸色,还有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姑娘。”
“你似乎也很不待见宋家人。”
“我是为姑娘不值,姑娘本该被宠着捧在手心里,不是他们能轻视的。”
这话倒是和父亲还有谢混球说的一般无二,看来他们都觉得宋家不是良配。
宋老夫人那些千两银票喜上眉梢,对上宋阳文还怔愣的目光,安慰道:“阳文,这婚退了就退了吧,金方方那样的女子,婚前与男子同住一处如此不检点,也不是过日子的人,好在金家给的补偿不算少…”
“祖母,别说了。”宋阳文觉得面上无光,他居然被一个满身铜臭的女子退了婚。
宋老夫人看不懂他,一纸婚约而已,远没有这千两银票来的实在。
况且没了一个金方方,不是还有漫霜嘛,还是她看着长大的,更加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