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静,不大的竹林里也只剩下竹叶落下“沙沙”的声音,走着走着,沈鱼心中隐隐起了一丝不好的念头,再怎么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右手悄悄拔出了宽刀,一丝银光在这暗夜中迸现,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这附近的动静。突然,一道破风的声音从他身上袭来,他连忙回身一挡。“叮”的一声,利刃相击的声音在片竹林显的格外刺耳。
“什么人!”沈鱼话音刚落,一阵迷烟就在眼前散开。他赶紧用手捂住口鼻,却不想给了对面蒙面人攻击的机会。一掌重重袭来,正中沈鱼大穴,他顿时倒地,吐出一口鲜血,却也连呛了几口迷烟,不消半刻,他便软软向后倒去。
长风吹过竹林,那蒙面人望着倒在地上的人低低啐了一声,随后扯开面罩。宽刀落在原地,银光照上蒙面的脸庞,竟是今日刚回来的木槿。
他们可以侮辱他,但千不该万不该侮辱他的师傅,如今这些也只当是他们自找的。只见他熟练地掏出绳子把沈鱼双手一绑,径直拖离了竹林。
第二日凌晨,玉虚宫换班的弟子发现昨夜的守卫的二人竟不知了去向。连忙发动弟子寻找,寻至清晨,终于在一处悬崖旁的枯树上发现赤身**吊着的二人。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二人送回玉虚宫,玉虚宫的掌事闻道才见了顿时气的浑身发抖,不为别的,只因那二人除了被人折断了手脚,一人光裸的身上被刀刻下“大道无情”,另一人则是“荒唐至极”。
更可恨的是,凶手折磨透了二人,断其手脚,却又不取其性命。分明是想让他们生不如死!
此时一个弟子突然想起什么,出声道:“这上面的话,好像是那个找木易师伯报仇的女子所说。”
此言一出,在场弟子皆为一震,又仔细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好像确实如此。众人把目光望向了闻道才,问道才此时脸已经板的铁青,但也只是强压住怒气沉声道:“先给他们医治,待二人醒后再说。”
玉虚宫的事情很快惊动了武当上下,云安与木槿随着薛师伯进入玉虚宫,刚踏入了宫门,云安就听见了玉虚宫弟子对乔灵薇的咒骂。本来因为木易的原因,他们是对那女子心怀愧疚的,但人死债消,木易死前还将全部功力传给了她,就是希望不要将仇恨渡到武当身上。
不是让她用此来报复武当的!
云安默默不语,出事的是沈鱼和胡楷二人,而昨日出言不逊又恰好是这二人。怎叫他不多想,他不动声色的瞟向一旁的木槿,却见他面上没有半点异色,仍是那个行端影正的大师兄。
他闭了闭眼又甩了一下头,反正这两人都还没有死,等他们信了真相不就清楚了,自己瞎猜什么。
木槿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侧过头轻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云安忙摇头:“没,只是担心二位师弟。”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内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大夫提着箱子缓缓走了出来:“人醒了。”
箫明玉带着几名长老连忙步入内室,看望刚刚苏醒的二人。
沈鱼身上涂满了药膏,目光泛空的望着围过来的几人。薛道才心急,一进来就靠近床边问道:“你可知道昨夜伤你的人是谁?”
箫明玉微微蹙了眉:“师弟切莫心急,他的身子要紧。”
沈鱼眼里又放空了一会,才渐渐恢复了神智,他张开口声音嘶哑道:“我......我也不清楚,我被下了迷药,神智恍惚,那人又蒙了面......不过,我朦胧间看到了一把宽刀,很像当初来寻仇女子的那把。”
宽刀?
这么看来,应该就是漱玉词存心报复。云安望向木槿的眼神也充满了自责,太不是人了,怎么能够怀疑自己刚刚伤病初愈的师兄呢。现在整个紫霄殿,上上下下可都是他在忙碌啊。
木槿就这样站在一旁,神情也是丝毫未变,仍是那副端正止礼的模样。谁也没有发现,他眼里闪过得一丝的寒芒。
与此同时。
中原,摩崖村。
“小姐,请上马。”易雪清从女子手里接过缰绳。正欲翻身上马,可忽然她愣了一下,转头望向一旁的女子,这声音好生熟悉,似乎就是那夜她门外的侍女。这南教人员如此紧缺,侍女来回用?还是说......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微微施了一礼道:“属下烟无耽”
“烟无耽”易雪清弯了弯腰,正盯着女子脸庞看了一眼,蛾眉曼睩,丰韵娉婷,是个美人。“名字起得不错。”
“谢小姐夸奖。”女子仍低着头,却不显一丝卑亢。如此姿态,倒不像是做侍女的人。
洛镇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穿梭在街上,惊吓着路边的黄狗汪汪直叫。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躲闪猜测,这又是哪堡哪门的人马?
一阵寒风袭来,易雪清不由的瑟缩一下。这中原的冬天总是要比江湖来的早一些,还未至腊月这风刀子就开始刮脸了。她从马腹行袋处拿出锥帽戴上,帘幕轻轻吹动脸上的割裂感也算是缓解了一些。
“小姐,是否要找间茶馆歇歇?后面有些人还没有跟上来。”烟无耽骑马上来,对易雪清说道。
抬眼望了望天色,洛镇离壶口村还有一段距离,天气那么寒,也没必要折腾这些人了。“那找个地方......”
前面的人群渐渐散开,突然,易雪清目光闪动了一下。在街道的不远处,一个游医的药摊正摆在那里。悬壶济世的幡布下一个蓝裙白衫的女子端坐在那,正为人把脉诊病。
她怎么也来洛镇了?
易雪清还来不及多想,一旁的烟无耽就出声道:“小姐?”
易雪清赶紧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还是算了,少主还在壶口等我们,莫让他久等的好。传下去,让后面的人加快脚步。”说罢,易雪清“驾”了一声,双腿夹住马腿,飞速离去。
烟无耽看着女子的背影,眸色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队伍匆匆而过带起的风吹动了悬壶济世的幡布,南灵下意识的抬起头朝前方看去。红衣女子的背影在一众人马中显的格外扎眼,白色的锥帽却很好的遮挡了她的样貌。南灵心想:那人也是最爱穿红衣了,只不过,她从来不会如此招摇。
“南姐姐......”小女孩不好意思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我娘又病了,你能不能去看看?”
南灵略为心疼的摸了摸女孩的脸,这孩子也是常客了。一来二去她家什么情况她倒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些,这女孩都快六岁了还没有起名,只是她娘叫了个乳名沅沅,而她那娘倒也不是什么病,而是有个脑子有病的男人,平时不着家街头巷尾喝酒乱窜,一回家就要银钱继续出去乱窜,妻子平日里靠洗衣缝补赚点小钱,难免有拿不出的时候,而这家的男人往往这个时候就开始打人发泄。
打的她是伤痕累累,完事又跑出家门,不见踪影。真真是苦了这家的娘子与孩子,南灵提起药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吧。”
长街寒风,一人两边。渐行渐远,谁也没有再回头。易雪清握紧了缰绳,狠狠闭了闭眼,现在不是时候,若有机会,她们俩再见吧。
“贱妇!要两个钱你都拿不出来。我要你又何用!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野男人......”
还未至门口,南灵就听到里面阵阵辱骂声,她的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快步向前,一脚踹开了木门。
一刹那,南灵怔住了。那里面的男人正紧紧掐着女人的脖子,女人面色泛白,裸露的皮肤上更是青紫一片,嘴角还淌着一丝血迹,眼看就要喘不过来气了。
女孩沅沅看见这一幕登时被吓的哭喊着跑向她娘,不停用小手锤着男人的大腿:“你放开我娘,你放开我娘!”
男人不知是否是喝多了酒,面色通红,低头瞧了女孩一眼,不耐的抬起脚就要踹过去,可是下一刻就被人一脚踹开。
南灵眼神鄙夷的看了男人一眼,俯身搀扶起女人。女人呼吸着新鲜空气,不住的捂着胸口咳嗽着。目光呆滞,似乎早已习惯这一切。沅沅小脸挂着眼泪,懂事的用小手给她娘抚着背。
被踹倒一旁的男人,摇摇晃晃又站了一起,浑浊的双眼粗粗望了南灵一眼:“哪里来的贱丫头敢管老子家里的事。”说着又举起他的拳头朝南灵挥来。只听的“唰”的一声,男人就痛苦倒在地上不停翻滚。
南灵缓缓走近他:“前几次很不巧,没碰到你。这次咱俩有缘分,哪里能放过?刺的是你中枢穴,够你滚一阵的了。”男人闻言脸色一变,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着南灵骂道:“你这毒......”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南灵蹲下了身紧紧攥住他的手,骤然发力,“咔嚓”一声。随着男人杀猪一般的大吼,他的手无力的向下软去,已经被生生折断。南灵抬起腿又是一踹,男人滚到一边,头一歪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