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舒白站在周府厢房中,行李已收拾妥了大半,但屋里的白檀香依旧点着。他用发凉的指尖轻轻捏着那只精致的香囊。他低头嗅了嗅,眉头不由得轻轻皱起,似是被其中的苦味所困扰——那是他长年药不离身的缘故。
叶惜花站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道:“二爷不惜自伤身体,诱发高热,引得周耀心软,又多病了这些天,究竟值不值得?”
盛舒白的笑容很浅,带着几分不知是虚弱还是虚假的温和,轻声说:“在女人这件事上,我不能再输给盛冉父子。但凡能帮我争得阿耀都是好的,“然后他真的笑了,”而且她美貌心善,我是越看越喜欢。只是…她这般年轻,会有几分真心?”
话音刚落,就听叶惜花叫“周姑娘”。原来是周耀进来了,盛舒白缓缓转身,目光朝少女迎上去,开口道:“阿耀,这香囊里的药味太重了,我想再熏一熏,你觉得可好。”
周耀“嗯”了一声:“平日用的白檀香就可以吗?”
“那再好不过。今日要去见几位朝中大臣,总不好让人闻到我满身的药味。”说完,他轻轻抬手,将袖口整理了一下,显得有些倦意,仿佛身体并未从病痛中完全恢复。
周耀低下头,没有多问,只是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鬼使神差地踮起脚来,在空中吸了一口:“我倒觉得是香。”盛舒白正生出几分羞涩不知如何自处,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家丁来报:“我们在西郊的仓库遭贼了。”
“这可糟了?!西郊仓库里可是最珍贵的药材和成药。快通知父亲!我先去看看。”周耀站起身来,就要往马厩走去。突然被人拉住了手:“我陪你一起去。”
“二爷一向骑不得马,这如何赶得上?”
“你这就开始嫌弃我了?”盛舒白故意流露出一副哀怨的神色。
”我没有…”周耀只好又坐回他身边。
盛舒白转向叶惜花道:“惜花,你和玉霖先赶过去。”他用手绞动周耀垂下的几绺发丝:“放心,有他们在必定万无一失。”
于是两人便同乘马车,又过了一会儿才到西郊仓库。刚站定,便见到萧月疏站在院中,手中紧握着两把短剑,身上挂了些彩,冷冷地看着围拢而来的家丁。周围的空气似乎因这一抹孤影而变得沉重。
“你们这些破东西,谁稀罕?”萧月疏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药王谷查案,谁敢拦我?”他的声音冰冷、锋利,似一把刀锋,轻易撕开了空气。
周耀微微一愣:这不是当日盛廷之引荐的帮工吗。转眼又见一道灰影飘过。素手观音手持拂尘,轻飘飘地落在萧月疏身旁。
她的面容被一层薄纱遮掩,只露出一双如寒潭般的眼睛,眸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人心。
她的头发灰白,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间戴着一顶莲花冠,冠上镶嵌着一颗莹白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莲花冠下,几缕碎发随风轻拂,为她增添了几分出尘之气。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银丝拂尘,尘尾如流云般轻盈,每一挥动都带着凌厉的杀气。拂尘的柄上雕刻着细密的莲花纹路,与她头上的莲花冠相映。
她的腰间系着一条素色丝带,丝带上挂着一枚小巧的玉瓶,她的步伐轻盈如风,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令人捉摸不透。
她的眼神犀利如刀:“药王谷行事,闲人退避!”她的声音如冰水般透彻,带着无法抵挡的威严。
盛舒白眉头一皱,瞬间挡在周耀身前,目光凝聚,心知这场风波并不简单。叶惜花和卞玉霖则护在他们身前。
卞玉霖道:“素手观音!药王弟子都出动了,看来此番还是个大案。”素手观音不置可否,只笑道:“我道小徒怎么迟迟不归,原来是遇到高手了。”
只见萧月疏又对她摇摇头,素手观音便又说:今天只是一场误会,不如好聚好散,他日诸位有能用的上某的地方,某定效犬马之劳。”
此话一出,空气如同凝结般死寂。看来只有一条路:打!
风沙飞扬,四周的景物因两方的对峙而变得模糊不清,周耀第一次见到江湖高手的对决,眼前的飞沙与拳脚交错,心中既惊又喜,却又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紧张。
“你这病秧子,何必逞强?”素手观音冷笑一声,手腕一抖,拂尘中突然射出一枚银针,射向盛舒白。
周耀惊呼一声,却见盛舒白不慌不忙,抬手一挥,螭龙扳指与银针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银针被弹开,钉入一旁的树干,针尾犹自颤动。
“二爷!”周耀的声音带着紧张与担忧。
盛舒白微微侧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没事。”他的目光重新锁定素手观音,手中的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素手观音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倒是小瞧了你。”她话音未落,拂尘再次挥动,数枚银针如雨点般袭来。
盛舒白身形一闪,将周耀推向安全处,手中的扳指再次挥出,精准地打落了最致命的一枚银针。然而,他的动作终究因体力不支而慢了一拍,一枚银针擦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二爷!”周耀想要冲过去,却被叶惜花拦住。
“周姑娘,别过去!”叶惜花低声道,“二爷能应付。”
盛舒白捂住伤口,目光依旧冷峻。他看向素手观音,声音低沉却坚定:“药王谷行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素手观音冷哼一声:“少废话!不想上路便闪开!”她话音未落,拂尘再次挥动,攻势更加凌厉。
盛舒白勉强躲过几招,脸色愈发苍白。周耀看在眼里,心如刀绞,紧紧攥住袖中的玉簪,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定换我护他周全。
突然,素手观音的目光落在周耀身上,冷笑一声:“你这公子既病成这样,还要纠缠人家姑娘?好不要脸!”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她话音未落,手中的拂尘猛地一挥,一道紫色的粉末如烟雾般洒向盛舒白。周耀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向他,然而已经来不及。紫色粉末覆盖在他身上,空气瞬间凝固,周耀惊呼一声,急忙扶住他:“二爷!”
素手观音冷笑一声,掀起一阵白雾,趁机带着萧月疏纵身离去:“好好享受紫宸花粉!”。叶惜花和卞玉霖欲追,却被盛舒白伸手阻止:“别追了。”
周耀心中猛然一沉,忍不住道:“紫宸花粉是什么?”
盛舒白脸色苍白,冷静地摇了摇头,眼中却隐隐闪过一丝疲惫:“只是普通花粉。”
周耀疑虑未解,却听叶惜花一声大叫:“二爷何必隐瞒,这是药王谷特有的剧毒,解药唯有情人的心头血。”
叶惜花的话音刚落,周耀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低头看向盛舒白,见他面色如纸,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掉。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声音颤抖:“二爷,他说的是真的吗?紫宸花粉...真的需要心头血才能解?”
盛舒白的目光有些涣散,却依然温柔地看着她:“阿耀,别听他胡说...这只是普通花粉...”
“二爷!”叶惜花急得直跺脚,“您何必瞒她?这紫宸花粉的毒性虽慢,但若不及时解毒,三日之内必会经脉尽断!”
周耀的心猛地一沉,她抬头看向叶惜花,眼中满是决然:“心头血...要怎么取?”
叶惜花还未回答,盛舒白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阿耀,不可!这毒,我自有办法...”
周耀的声音带着哭腔,“你骗我!你若真有办法,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盛舒白的手渐渐松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低声叹息:“阿耀,你何必...”
“我不必什么?”周耀打断他,眼中泪光闪烁,“难道我就不能为你做点什么吗?我想为你做些事情!”
盛舒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瞬间变得深沉。他低下头,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暖让他心头一热。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空中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心跳的声音在交织。
这一切发生得突然,却也似乎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