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一朝金榜时,十年陪伴,一朝烟云散,天色已晚,人生无常,韩寻,死亡,是不是比活着更容易让人铭记呢。
人行道边上一棵孤单单的树,在风中吹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曲子,失去了森林的树,你还会快乐吗?失去森林的树,从被连根拔起那刻起,就已经失去了心里的那个根了吧,虽是茁壮时,岁月已苍苍。
我失魂落魄地走着,走着,前面忽然泛起白色的雾,慢慢聚拢,似乎有什么在召唤我上前,我加快了步伐,跌进了那团雾里,进入了我的大学。
……
2020年10月,我踏上北上的火车,参加心仪学校的研究生面试。
出站的时候正是人流高峰期,B城的地铁拥挤不堪,上下车都是被人流推着走。
勤奋多思的我即使在地铁上也在冥思苦想,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差点坐过了站。还好,在地铁快要关上门的前一刻,我终于反应过来,拖起自己的行李冲了下去,还好刚刚站在门口。与此同时,门外的一个男生也冲了上来,差点撞到我。我十分恼怒地转过身,地铁门刚好关上,只看到那个男生转头时的侧面。熟悉的感觉奔涌而来,我紧紧盯着他的侧颜,内心有股小火苗在燃烧。
“我好像看见了韩寻。”
“叮”,消息发送成功,我掏出另一个手机,继续打字。
……
“叮”,我打开新消息:“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
“一模一样。”
“或许是幻觉吧,好好准备面试吧。”
我入住了早已订好的宾馆,打开电脑,假装心无旁骛地学习,然而,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向了何方。三年多了,从我跌进那团雾里,已经过去三年多的时间了。我把自己藏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茧子里,很少与同学们交流,只是埋头学习,每个学期都保持着年纪第一的好成绩,也正因为如此,我得到了保送的资格,而心仪的学校也给了我面试机会。曾经的老同学提到我的名字都用了十分不可置信的语气。是啊,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曾经的调皮捣蛋鬼,韩墨子,竟然成为了一个大学霸,可见人生真是处处充满了惊喜,比如说我,比如说韩寻,比如说张一博,或许还有很多很多还未发生的事情……事实证明,人类的第六感总是准确无比,人生也真的是处处有惊喜。虽然我感觉面试表现不佳,机械呆板,然而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得知消息时,我内心还有些小激动的,毕竟为此准备了这么久。
韩寻,你看到了吗?曾经被你嘲笑的学渣已经考上了研究生。
我点开手机上的360抢票系统,
我看了下手表,还有2个小时,天色已经昏暗,我按照指示牌的指向,如同一条灵活的泥鳅,在人群中拼命地游啊游,游啊游!
啊,看到岸了。
地铁正静静地待在那里,仿佛在等待我的到来,我窃喜不已。
就在我抬起脚时,地铁门“哗”地一下就关上了,带起了好一阵妖风,而我,在风中凌乱。
已经成功挤进地铁的一个男生似乎听到了后面的动静,转过身来,几秒钟,仅仅只是几秒钟而已,地铁轰轰地开走了,而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已经透不过气。
那个男生,那天我遇到的那个男生,一样的眼睛,鼻子,嘴巴,笑容,甚至连那份温柔都那么相似。
轰隆隆轰隆隆!
不是我的幻觉,他是真实存在的,真实存在的。
“韩寻,是你吗在国外死去的你,为何又出现在了这里?”
“我见到他了。”我发出了短信。
“谁?”
“你!”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和已经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人,你会怎样?装作视而不见,还是拼命寻找。
我选择了第二种,因为他不仅是死去的人,他还是活在我心里的人。
我选择了下一站下车,重新在B市定了一家宾馆。
结束B大的面试后,我又在B市多待了几天,细细研究了地铁的线路和站点,到那些地方去找了好几圈,然而却一无所获。
B大学,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差点忘记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
第二天,我抑制住狂乱不已的心,来到了B大学。
9月末的B城,天空却阴沉沉的,秋风中已然带上了冬天的寒意,行走在风中的人纷纷裹起了自己。
还穿着短袖的我咬着牙,把书包抱在前面,瑟缩着向前走去,眼睛却盯着人来人往的人群。
韩墨子啊韩墨子,你是不是疯了.
“要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只是长得像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即使捞出来了,又一定是你想要的那根针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使是大海捞针,可是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也不会放弃的。”
不知那来的莽撞小子撞了上来,我的书包哗地一下掉在了地上,书包里的东西都洒了出来。
我蹲了下来,不知为何,心底的委屈突然涌了上来,差点没流出眼泪来。
真是疯了,我究竟在干嘛?
我伸出手去,碰到了尘土,也碰到了另一个人手指的温度。
似乎有一个阴影挡住了我,人山人海中,有一个人蹲了下来。他细长的手指触碰到我的,一件一件地拾起我的东西,又一件一件地放回我的包里。
我惊愕地抬起头,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思绪都离我而去,眼前只有他那细腻如丝的头发在空气中浮动。
“同学,你没事吧!”他拍了拍包上的尘土,抬起头来,微笑地把包递给我。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的五脏六腑涌动,挣脱着,呐喊着要冲出来。
“韩寻!”我喃喃说着。
他脸上的表情一滞,笑容渐渐消散开来,接着便转过身去,似乎要准备离开。
“韩寻。”我急切而大声地喊道,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同学,我叫苏醒,是这个大学的研究员。”
“不是的,你是韩寻,一模一样的。”
“……”
“不然你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敢看我?”
“长得这么帅,怕你流鼻血。”这么欠揍的话也说得出,我扑哧一声笑了。
“韩寻,是你,真的是你?”
“同学,我想你认错人了。”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用及其坚定的语气对我说:“我叫苏醒。”
“你是韩寻。”我倔强地说着,执拗地像头牛。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想甩开我的手。
“要逃跑了吗?”听到我的嘲讽声,他停住了,惊愕地看着我。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那张我朝思暮想的脸,熟悉的表情,熟悉的声音。
就在我们俩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苏醒,原来你在这啊!”
一抹靓丽的身影扑进了对面男生的怀里,脸上满满是惊喜的表情。她个子高挑,眉目清秀,脸上却是女孩子见到情郎的那种娇憨之情。“请问你是?”她似乎是在问我,眼睛却朝着那个“苏醒”的方向,语气里带着疑惑和质询。
“不认识,我们走吧。”冷漠的话语刺进了我的心里。
我无力地垂下双手,书包静静地躺在我的脚边,同那些被宣告死亡的树叶一般。
他离去的背影是那样决绝!
“好吧,你走吧,我大概,真的,是认错人了。”
我一个人孤单地伫立在冷风中,寒风呼啸着扑打在脸上,一阵阵的刺痛。
直觉告诉我你就是他,可现实却告诉我我认错人了。
到现在,应该放弃了吧!”
他,不是他!
不是已经确定了吗?那么,还犹豫些什么呢?
不是的,只是想知道,心已经死掉的的树,再次遇到森林,还能死而复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