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了,录取了!”我高举着Z大的录取通知书,啪啪拍着大门,迫不及待地想要让爸爸妈妈知道这个好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十年寒窗苦读,我也终金榜题名。还有韩寻,想到他,我嘴角不由向上弯起。无人回应,我只好自己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寂静无声的房子仿佛在嘲笑我的兴高采烈。我接上手机电源,重新开机,屏幕显示十几个未接来电,是妈妈的。
滴答,屏幕再次亮了起来,我滑下接通键,里面传来了妈妈强忍着哽咽的声音,“韩墨子,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和你爸现在去了超市,你快赶到机场来,我们改签了,韩寻,韩寻他……出事了。”手机“哐”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录取通知书也萎靡不振,不知飘向了何方。
我捡起手机,俯冲下去。
“……出事了。”仿佛一句紧箍咒,我的脑袋逐渐收紧,再收紧。
“出租车,出租车。”
……
我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现在我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韩寻,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千万不能有事。
……
爸妈在机场大厅等我,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很焦灼,“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出了车祸! ”
“什么?”一股深冷的凉意从脚底弥漫上来,全身的血液冰冻凝固。
“那边的警方通知的,说刚送去了手术室,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十几个小时后,我已经置身美国Presbyterian Hospital,手术室的灯仍亮着,韩寻还在抢救当中,据说已经是第二轮的抢救了。之前已经死过一回,可不知怎么呼吸又回来了。
“韩寻,你一定是舍不得我们是不是?”
妈妈来来回回地踱着步,爸爸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我看着手术室的门,就这么盯着一直盯着,韩寻,你在里面吗?
放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一睁眼,手术室的灯由红转绿,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我们团团围了上去,似乎是主治的医生显得很沉重的样子,终是开口了,“I\'m sorry to tell you this misfortune!”怕我们听不懂,这位只露出一双黑色眼睛的医生又补上一句中文,“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似乎不敢面对家属的悲伤与眼泪,医生匆匆忙忙地走了,后面的护士推出了手术床。一切都太快太快,快得我还没反应过来。几天的时间里,同学聚会的狂欢,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欣喜,听到消息的惊愕,赶往美国的匆忙,以及现在这巨大的突如其来的重击!
“韩寻,韩寻。”妈妈扑了上去,我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从我身边经过,太快了,一下子就过来了,我下意识地抓住了手术床的栏杆,所有的医护人员也停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主治医生转过头了示意了一下,医护人员停止了阻拦我。
我抱着最后的希望,拉开了白布,韩寻,真的是你嘛,不是你耍的小把戏,不是你在开玩笑,不是你在骗我?
韩寻闭着双眼,还是那么的帅气,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安详的微笑,真是没良心呢,我,还有爸爸妈妈都要伤心死了,你还是笑得这么开心,仿佛全世界都和你无关一样,仿佛我和爸妈都和你无关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他,即使这样,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多看你一眼,想在我的脑子里拼命留住你,其实我好怕好怕会忘记你。
那个医生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it is normal to feel sad when some bad things happened to us.But,life is still continue,you will pull through!”
旁边的护士想要扯开我的手,然而一切只是徒劳,终于爸爸走了过来,他双眼通红,沉默无言地拉开了我的手,示意护士可以走了。
“韩寻,韩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好了会一辈子疼我的,说好了要陪我到老的呢,单身也是,娶了老婆也是,有了小孩也会这样的啊!”我喃喃地念着,手中的白布终于从我手中溜走,一如他从我的视线中远离一样,
“韩寻!”我冲上前去,想要挽留他,却被身边的那些人拉住,“God will bless him !”那个医生又看了我一眼,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狗屁,你们说的都是狗屁,你们都走开,不要拦我,不要拦我!”我哭喊着挣扎着,然而却无济于事,他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去了我永远也触及不到的世界。我一屁股跌落在地上,脑袋无比空,心却无比痛。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我推开了爸爸妈妈伸过来的手,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医院。
医院的走廊怎么会这么的漫长,走啊走,走啊走,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尽头那里有韩寻吗?是韩寻吗?
我伸出了手,没有尽头的走廊,也没有韩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