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制品的面具 第28章 第 28 章

林若愚靠着床沿，一只手虚弱地搭在地上，从手腕上延伸出一条细细的血线，又向四周分裂着，形成了支流。血，又是血，墨子的血，若愚的血，我的脑海里腾起了一片火海，燃烧的血，血红的火，我简直要疯掉。

“林若愚。”我叫他的名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韩寻，你知道真相了，对吗？”

“什么真相？”我装傻。

“韩寻，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孤单，也不幸福，直到遇见了你。你是我生命里的光，我一生的温暖。”

是吗，我心中暗暗冷笑，若愚的日记，他背得很熟。

“我对不起墨子和你，现在该是我恕罪的时候啦。”

“你要好好活着，韩寻，你也应该好好活着。”我的心不由地一震，好好活着，墨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滑过我的手，温热而又冰凉的眼泪，叮咚，终于和他的手一起滑落在了地上。

“果然，你不是林若愚。”我猛地睁开眼睛，握住他伸过来的那只罪恶之手，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哐当，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而残忍的声音。

他错愕，随后又轻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啊！那刚刚还装什么装？”

“装，是啊，为什么要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骗自己他还活着罢了。”

“你为什么要装作林若愚。”我无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手。

“我本来就是林若愚！”

“你杀了他，对不对，那个流浪汉，才是真正的林若愚！”

“既然你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问？”我的侥幸化为了无数的碎片，我多么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可当真相真的来临时，我的五脏六腑在咯吱作响，它们挣扎着，扭曲着，放佛要爆炸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你是不是想要问我刚刚为什么要和你演那出戏？我本来就想做给你看的啊，然后趁机杀了你，没想到你提前来了。至于为什么要演得那么感人肺腑么，我就告诉你，一直以来我都生活在密封的环境中，我对人类的感情可十分向往呢，只是想体验他们的喜怒哀乐而已！”

“你可真是悲哀……！”

“人难道不更可笑，更悲哀吗？人看似十分珍惜这个世界的感情，但是往往在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时，感情就变得不堪一击，难道不是吗？”

“你真是可悲，仅仅因为你没有体验过，你就这样轻易地下定义吗？人的感情看似脆弱，但其实比你想象得要坚定得多，也温暖得多，为了这些感情，有些人付出了所有，甚至生命！”

或许我说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你胡说，你胡说，就我对人类的了解来说，他们自私自利，恶心至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来就不尊重生命。”

“我杀了林若愚，不过是为了生存，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你这个狂妄自大的人类！”他还在咒骂着，我却已经听不下去，我一把把他推向墙角，手上的力渐渐加大，我的表情是如此狰狞，明明我才是那个审判的人，可我放佛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要杀了我吗？”

“我想杀了你，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清楚你究竟是谁？”看着和林若愚一模一样的脸，我仿佛被抽走了力气一样，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我吗？你的同类。”之前我的猜测如同一块大石头一直重重压在我的心上，而现在，当残忍的真相从他嘴里说出的时候，这块石头则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我的心脏。

“来吧，说一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吧？”

“从哪里说起呢？面具，出租车，死在垃圾箱里的流浪汉，掌心里的疤，你对我的故意示好，还是你现在的伪装。”

他看着我，布满红色疤痕的脸苍凉而又恐怖。

渐渐地，他脸上的疤痕变成了红色的粉末，慢慢散开，红色的粉尘在空中飞舞，最后都颓唐地掉落在地，铺了一地。

“时间到了。”他向我解释道：“这个药物度过凝固期就会变成粉末，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介意告诉你。”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那个年轻了5岁的林若愚，回忆渐渐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