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之羽 第9章 心疼

小华采衣看着那看起来很有力量感的背，手指捏着装武器的腰带搓了搓，低头思考了几秒，最终上前一步，手轻轻环绕着姜焕的脖颈，往上一趴，脸埋在他肩膀处。

姜焕感受着他的重量，掂了掂，然后站起身来往前走，偏头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一一”小华采衣只告诉了他他的小名。

姜焕也不在意，继续问：“你为什么跑到这来了，这很危险知道吗？”

“我来采集资源。”华采衣闷闷地说：“你先不要带我出去，你可以带我往里面走走吗，我得获取一些资源。”

姜焕愣了愣，这么小就来这种危险的地方采集资源吗，不过他也没多问，再问下去就有点冒犯**了，于是他只是调转了方向，往资源多的地方走去。

华采衣感受到姜焕转了方向，松松挂在他脖颈上的手臂紧了紧：“谢谢你”

姜焕听见肩膀上传来清脆的还带点奶奶的声音，呼吸扫的脖颈痒痒的，其实姜焕刚刚就是看这孩子白白嫩嫩可爱的紧才出手相救，他一般不太多管闲事，不过他不建议对外营造一个大好人形象，于是他带着笑意开口：“没什么，日行一善。”

姜焕带他避过了变异兽常出没的地方，把他带到稍微安全且资源多的地方放下来，对他说：“去吧，我想你应该不想要我一直帮忙。”

华采衣看着他点点头，转身向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彼时姜焕一腿曲起懒懒散散地靠着岩石，手上把玩着做工复杂的小刀，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抬头微微笑道：“怎么了？”

“你——”华采衣皱了皱眉，他觉得这样“你”来“你”去的不太礼貌，但又不知道喊什么合适。

姜焕看出了他的纠结：“我应该比你大蛮多，你就喊我哥吧，方便。”

于是华采衣道：“哥，你马上走吗？”

华采衣不知道自己的眸子里带了一点点莫名的依恋，他以为他的神色应该是冷静的，但他毕竟是一个十岁的小孩，正是需要关爱的年纪，而生存环境注定了他一定会缺乏这个，所以对待来自陌生人的关心与帮助会有点不知所措。

姜焕盯着他看了两秒，语气轻柔道：“我在这等你，待会儿送你出去。”

华采衣点点头，再次认真说道：“谢谢。”

……

后来华采衣找到了蛮多资源，姜焕领着他往回走，在快到出口的时候停下，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眨了眨眼睛，华采衣了然地点点头，最后看了他一眼：“再见，哥，我不会说我在这见过你的，谢谢你。

出去后华采衣的母亲看着华采衣采集来的资源和没怎么受伤的身体大感欣慰，但华采衣知道他是得到了姜焕的帮助，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加强了练习，知道自己需要变强。

后来小华采衣没再见到过姜焕，再一次见到他时姜焕又一次把自己救下，当时只感觉他亲切，没有记起来小时候的事。

因为仇恨与血腥的记忆把他的脑袋填充满，任何与温馨沾边的都只能放在意识流深处，不能轻易挖掘。

华采衣闭了闭眼，他的脑袋又在阵痛，他知道，那段回忆是给他最后的慰藉。

他眼前又闪过那些人扭曲的脸，脑袋里像有一台绞肉机在不断运作着，他的世界又只剩下了红与黑。

……

姜焕一行人往里走的时候遇到了一群人脸蜈蚣，但这时姜焕察觉到那微弱的生气正陷入了混乱，他知道他必须加快速度。

于是他朝后喊道：“可以用枪，我会给你们控制弹道与活力，确保不会误伤。”

他率先从腰间拔出两把改造枪，瞄准那群人脸蜈蚣的中心薄弱处，精准开枪，一下打死了一堆。

但周围猛地震颤了一下，冒出了更多。

其他人也没闲着，纷纷开始开枪攻击，姜焕一脚踹在一只巨大的人脸蜈蚣的脸上，手上迅速开枪，边释放异能控制着偏离轨道的子弹们。

姜焕加快攻击的速度，身形已如残影，他观察了一下人脸蜈蚣爆发的几个地方，确定了三个老巢，从后腰挑了把杀伤力大的枪，瞄准，灌力，发射，连发三枪，打灭了人脸蜈蚣的老巢，见人脸蜈蚣不再增多，他杀开了条通道快速说道：“我先去找人。”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裤脚被人扯着，低头看去，是索加，他被一条人脸蜈蚣缠上，嗓音微弱道：“救……救我”

姜焕一笑，抬腿扯开了他的手：“我很急啊。”

然后快步往前跑，只留下一句：“我说了你只能祈祷了。”

……

姜焕循着生气快步跑着，在一处四面都是黑色的起伏的液体处停下，他看见了躺在中间被黑色液体包裹住的华采衣，他只有一张苍白的神色痛苦的脸留在外面，像被恶灵缠身。

姜焕脑子嗡的一声，心脏像被一万根针密密麻麻扎着一样疼，胸口发闷，喉口发涩，手指僵硬，他有点呼吸不畅，甚至幻觉躺在其中被裹住的是他自己。

但他需要冷静，于是他深呼吸一口气，快速观察着那些液体，手掌击向地面，用气力让那翻滚的液体平静。

他一边从腿侧口袋里掏出一堆零件，快速改造了一把火力适中的武器，一边对着陷入痛苦昏迷中的华采衣道：“坚持一下小衣，马上就没事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知道华采衣听不见，所以他是说给自己听。

他用武器绕着华采衣周围的液体打了一圈，那些液体很快像被击断的触手一样散去。

姜焕看着蜷缩着的华采衣，上前一步一手拖住他的肩胛骨下方，一手环住他的腿弯，将他轻柔抱起。

华采衣的头发吸了那些液体，沉重地拖着他的脑袋往下坠，黑色的长直发往下落，像墨水染过的瀑布。

姜焕用气力让那些液体与华采衣的头发分离，然后抱着他走出了液体区。

华采衣的身上滚烫，脸却苍白毫无血色，眉头狠狠皱着，手指用力绞着他的衣服，看起来异常痛苦，姜焕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把他叫醒。

感受着华采衣身体的颤抖，姜焕的心脏也跟着抖了抖，他轻轻地将嘴唇贴上了华采衣的鬓角，口中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

然后姜焕抱着他快速往外走。

来到之前遇到人脸蜈蚣的地方，姜焕看到黎墨一行人也在那里，索加身上满是伤口，但应该是运气好被救下了，还活着。

黎墨那队人少了将近三分之二，而黎墨本人肩膀上搭着左承明的胳膊，手扶着昏迷的左承明的腰，大汗淋漓，刚剪的卷短发被汗水浸直，看见姜焕抱着华采衣出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姜焕询问的眼神愤愤解释道道：“和你们分开后我们先是遇到了一堆人脸蜈蚣然后遇上了一个大家伙，好家伙，那鬼东西直接来了个声波攻击，震得老娘耳鼻喉差点一起出血——”

黎墨瞪了一眼旁边昏迷的左承明继续开口：“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平时不怎么说话，关键时候固执得很，捂着我的脑袋就自己上了，结果自己昏了。”

黎墨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姜焕怀中昏迷的华采衣，问：“你家那位怎么了？”

“也昏过去了，可能被梦魇或幻境缠上了，我也碰到了幻境——”姜焕不欲多说，他得快点带华采衣出去治疗：“我们先出去吧，我大致摸清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下次再来彻底搞定这鬼东西。”

……

回了基地姜焕快速把华采衣抱到杜伊铭那去，黎墨也抗着左承明去找了另一个医生。

杜伊铭作为“云腾”的首领虽然身手不咋地，也没有异能，但是医术高明，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

他看见姜焕抱着昏迷的华采衣冲进了他办公室，当即起身带着他进了里面的医务室。

姜焕大致跟杜伊铭讲了下华采衣的情况，就出去坐着等杜伊铭的检查结果。

他双腿分开，胳膊肘抵着膝盖，小臂耷拉着，头低垂着，大脑放空。

焦虑的情绪基本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现在却突如其来地造访，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这时，一道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带着点试探的犹豫，姜焕抬头，盯着房门看了几秒，然后起身开门。

索尔正打算敲第二下，手还没落下，门就开了，他呆愣地抬头，看见姜焕冷冷地盯着他。

“你来干什么。”姜焕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我……华队救了我们哥俩很多次，我想来看看他——真的很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哥会做出那种事，我也很愤怒——”索尔结结巴巴道。

“停，没什么事就离开吧，你哥不也受伤了吗？”姜焕抬手打断索尔的碎碎念，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可是……我还想看看——”索尔的眼睛有点红了，带着点祈求。

姜焕本来就快烦死了，这人还不依不挠，他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脸彻底沉了下来。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现在很烦你看不出来吗？虽然你哥干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但看到你我就想到你哥，让我烦上加烦，你现在的碎碎念真的很吵，还有你也不用担心，你华队出了什么事我自然会来找你们算账——”

“现在，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