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之羽 第4章 承诺

“你……”姜焕愣住了，他看着华采衣认真的眸子，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喉咙。

承诺，一个在这样的世界里最无力最可笑的东西，生命悬浮，命运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人人自身难保，人人危在旦夕，信任易碎，真心难付，保足自己是最高优先级，在个人利益面前，一切虚幻的甜言蜜语都如此不堪一击。

但姜焕知道，华采衣是在承诺，他脸上的神色让姜焕没法再淡定，他的心跳有点超速，频率太高了，他想，有点撑不住。

他没再说话，而是继续转开门锁，然后快速地拉华采衣进门，一手搂住他，一手关上门，然后，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华采衣瞪大了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让姜焕那样抱了一会儿，然后听见了他的声音。

“谢谢你信任我，我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这是姜焕第一次说“永远”，照理来说，他们才认识了几天，没有那么深重的情谊，而姜焕向来是说到做到，所以不会给出过重的承诺，但他就这样给出了“永远”，不受理智驱使，而是感性占了上风，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新奇。

而他的承诺没有带来沉重，而是甜蜜的温暖。

华采衣的脸有点红，他试图转移话题，问道：“我睡哪间房啊？”

姜焕看着他绯红的脸，可爱得紧，于是他松开怀抱，收手的时候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脸颊，又生起逗弄的心思，笑着问道：“不和我一间吗，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之前几天都是在路上，晚上他们都是在车上睡觉，一左一右，倒有种睡在一起的错觉。

这几天是华采衣睡眠最好的几天，身旁姜焕的气息给予了不合时宜的温暖，击碎他的梦魇，让他沉溺。

但华采衣到底不好意思，也听出了他的逗弄语气，就这样红着脸盯着他，等待他分配房间。

姜焕被这样盯着，防线被击溃，他对着华采衣总是高攻低防，这一次也不出意外地败下阵来。

“你睡里面这一间吧，如果晚上做噩梦，就来叫醒我。”姜焕之前见过他被梦魇缠身的样子，到底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虽然他知道华采衣不会这样麻烦他。

分好房间姜焕给了一把他们房子的备用钥匙给华采衣，然后带着他去基地食堂吃了点东西，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黎墨。

这次黎墨脸上的吊儿郎当消失了，眉头紧皱，面色严肃，她叫上姜焕和华采衣，带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快速说道：“基地附近两公里外的一个沙丘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洞，之前我们小队带人在里面开采出了不少资源，但因为那个洞很奇怪，所以那里面的资源我们还在研究，还未投入使用。”

黎墨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今天，五队去探索回来的人少了三分之一，剩下回来的人精神都有些不太对劲，他们队长跟我说在里面发现了新型变异兽，可以对人的精神造成干扰，我问他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面色苍白，直接晕过去了。”

“这个洞太不对劲了，我们一队明天打算去看看，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吗？”

姜焕的实力不容置疑，带上姜焕就等于上了层保险，而且之前姜焕在的时候，有危险任务喊他他就上，也每次都能带领队伍逢凶化吉，他虽然酷爱自由，却很有责任感。

这次姜焕没有立马点头，而是先用眼神询问了下华采衣，华采衣看着他点了点头，于是他转头笑着应下，约定了明早八点带队出发。

回去后姜焕立马开始捣鼓起他的武器库，挑了一些轻便杀伤力强的给华采衣，告诉了他一些注意事项。

“明天尽量跟紧我，洞里不确定因素太多，尽量避免单人行动，受伤了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姜焕嘱咐道，随后开玩笑道：“我之前还说来这挑几个小任务给你练手，没想到新手期就遇到一个小BOSS”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是。”华采衣收回盯着他组装武器的视线，看着他的眼睛道。

……

第二天早上八点，探索一队在基地门口集合，黎墨把队长的位置让给姜焕，自己退居副队，姜焕没什么异议，毕竟大多数时候他一个人就够了，如果打群战他需要完全掌控才能确保不会产生一加一小于二的效果。

一队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听过姜焕的威名，看向他的视线有好奇也有敬佩崇拜，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但有些新人没听说过姜焕，对于这样的安排感到奇怪，不过他们资历浅，也只敢在底下窃窃私语。

“诶，以前也没见过那两个人，怎么那个人一上来就顶替队长啊”一个亚麻色短发的男人率先开口问道。

“收收你的好奇心吧，索加，那不是我们该问的，队长让位自然有她的道理，那两个人估计很强。”站在他旁边一个人回道。

“那个当队长的可能强，但他旁边那位可不像，啧啧啧，那小脸长的，比女人还艳，估计是只小菟丝花，傍上大佬的。”那个名叫索加的男人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华采衣，语气很不屑。

“诶诶，索加，别再说了，新队长在盯着你。”刚刚跟索加说话的索尔突然低下头，用胳膊肘顶了顶索加。

索加视线一转，新队长果然在盯着他，那视线很冰冷，直直地射过来惊起他一身冷汗，他离他们很远，说话声音也不大，再加上周围也有嘈嘈切切的讲话声，他以为他说的话那位听不见，但那道眼神射过来时，他感觉他刚刚说的每一个字可能都落入了这位新队长耳中，他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姜焕眉头一挑，收回视线，喊了一声安静。

“我叫姜焕，你们的短期新队长，我旁边这位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和黎墨左承明一样是副队，你们叫他华队就好。”收到华采衣惊讶的视线，姜焕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接着继续说道：

“我这里有三条规定，做到了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违反者你的性命与我无关。”

“第一，服从安排，不要问为什么，不要犹豫，只要执行。”

“第二，无论接下来遇到什么，不要惊慌失措，尽量保持冷静，尤其不要大喊大叫。”

“第三，管好自己的嘴，不要散播不良言论，动摇人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们不需要我提醒。”说道这里，姜焕视线轻轻地扫过索加。

索加咬了咬牙。

“那接下来我们都没什么异议就出发。”姜焕抓着华采衣的手腕上了最前面的一辆越野车，黎墨在前面驾驶，左承明坐在副驾。

“怎么，老大今天心情不好啊，说话怎么感觉吃了枪子儿样的。”黎墨发动车子，侧头看了姜焕一眼，嘴角挑着笑。

“没事，就是总有些人管不好自己的嘴。”姜焕淡淡道，显然不欲多谈。

黎墨耸耸肩，专心开她的车去了。

华采衣拉拉姜焕的袖子，小声说：“怎么让我当副队，我明明……”

姜焕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华采衣接下来的话，对他笑了笑，语气神秘地凑过去说：“我有预感，你是天生的领导者。”

华采衣眨了眨眼，没再说话。

姜焕收回手，突然看向窗边，脑子有点发热。

好软。

……

几辆越野车外加十几辆小型车停在了沙丘洞旁，这次一队一百多号人一齐上阵，可见这洞着实不一般。

华采衣理了理装备，挑了两把顺手的枪装在了大腿侧的装备夹里，用今早姜焕给他的皮筋束了个低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又带点冷艳。

黎墨昨天把头发剪短了，说是长发影响她拔刀的速度，现在一头齐耳卷发，看起来拔刀速度确实快。

准备好了一行人就开始向洞内进发，姜焕和华采衣打头阵，黎墨落后他们一小步，左承明断后。

洞内很黑，姜焕一手牵着华采衣，一手摸着岩壁，整个洞内只有脚底有沙，岩壁潮湿，头顶甚至会滴水，怎么看怎么奇怪。

走了大概一公里，头顶突然亮起紫光，洞内景象终于隐约能见，他们前面是一条岔路口，姜焕用眼神询问黎墨。

黎墨眉头皱起来，脸色不太好看：“太不对劲了，我之前也来这里采集资源过几次，但印象中没有什么分岔口，也没见过什么紫光，我记得我们之前就是一直往里走，走大概三公里会碰到个大坑，坑底下就是打把资源，而且回来的五队也没有描述过我们现在碰到的景象。”

“洞发生变化了。”黎墨确定道。

“先别慌，这样，黎墨你和左承明带一些人往左走，其余人跟着我和小衣往右走，一个小时后原路返回碰面，如果在这个口子上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碰面成功，那率先出来的人分一部分出去找基地求援，另一部分进另一条路找人。”姜焕直接分配任务。

黎墨和左承明率先带了一部分往左走，索加和索尔被分配到了华采衣那组。

姜焕点了点人数后打了个手势，右边的洞口过于狭窄，宽度只够一个人过去，于是他牵着华采衣的手把人拽到他身后，缓步带队往前进。

紫色的荧光仍在隐约闪烁，光度能触碰到的地方有限，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似乎前路无尽。

走了将近十分钟后，华采衣突然拽了一下姜焕的手，另一只手向后做了个推的动作，压着声音开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