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之羽 第13章 眼泪

姜焕其实不常用异能，异能者其实都不会经常使用自己的异能。

异能觉醒几率极低，甚至记录在案的加上华采衣也不超过五个，这种稀缺程度已经使异能者拥有很大很大的优势，如果再滥用异能，在末世之下简直没有普通人的生存空间。

所以异能都会有副作用，或者说是限制，当年蓬阁领主的精神异能一旦使用过度就会造成长时间的精神紊乱，分不清虚假与现实，死亡骷髅的老大亚瑟的异能是血中毒药，别人的皮肤一旦沾上他的血就会腐烂流脓，沾多了就会直接毙命，但亚瑟有凝血障碍，所以他偶然发现华采衣的血和他很匹配且对他的异能有强化作用时，他就留华采衣到了现在，几乎是舍不得杀他。

而姜焕是唯一拥有两个异能的异能者，当他使用气力异能时，他的自愈异能就会失效，反应速度也会稍微变慢，而且气力异能使用过度他的精神也会紊乱，比如脑子里塞满了一个老头的“救世主”言论，尽管他对此不屑一顾，但那魔音绕梁的感觉实在不好，也确实让他烦躁。

不过撇去异能不管，姜焕光靠纯武力也是TOP级别的，毕竟他作为最为优秀的融合体，从小就进行了很极端的训练。

此时，他一手拿枪抵着言七的脑子，一手将华采衣护在身后，言七的枪抵在他的胸膛，他们被“栖鸦”一伙人包围，黎墨带人在外圈找时机突围，战斗一触即发。

言七听了他的话开始哈哈大笑，仿佛脑袋上抵着的枪只是个摆设，他说：“你不会以为救他一命他就是你的人了吧？他是亚瑟的血包，亚瑟的奴隶，亚瑟的狗，亚瑟让他跳舞他就得跳舞，亚瑟让他放血他就得放血——”

突然，言七的脑袋一阵钝痛，就像有刀子在里面翻绞，又有人在里面摔响炮，他头晕目眩，恍惚间看见华采衣死死盯着他，眼睛通红，他的耳朵甚至有点失聪，只能依稀分辨华采衣的口型——“恶心”

姜焕趁机卸了他的枪，然后在言七怒吼“进攻”的时候升高手对黎墨他们打了个手势，两方炮火起飞，冷兵器交锋的声音不绝于耳。

言七的眩晕劲儿过去后立马朝姜焕打出一拳，姜焕微微向左侧闪，左手拍挡，右手推掌迎击他的鼻子，左手手肘击向他的后脑，言七挣扎着不摔到地面，姜焕继续攻击，一边放出气墙避免其他人的干扰，顺带把气墙内的闲杂人等顺手解决，一边快速小声跟华采衣说：“你试试精神攻击，用你的精神异能攻击气墙外的人。”

华采衣回神点头，立即微微阖眼凝神放出精神触角尝试攻击敌人的精神域。

这时言七缓过劲儿来晃了晃头，趁姜焕视线落在华采衣身上时冲他击出一掌，这一掌又快又有力，言七的战力不算高，但他的掌力很强，就是因为这个亚瑟才收他做小弟。

但姜焕回神很轻易就推开他的手腕卸了他的掌力，在他另一只手挥过来时用手肘放逐，一只脚往他□□迈进一步，手肘挡住他的手后前进动作没停，姜焕的身体重心随着手肘击向言七胸膛的动作往前一压，把言七撞飞几十米。

姜焕散步似地踱步到言七旁边，单手插兜看着言七，耐心等他缓过劲来，在言七抽出刀时脚踩在了他的手腕上，用力碾了碾，在言七惨叫一声松开手时抬脚往他脸上踹了一脚，然后蹲下身捡起那把刀，左右手轮换着抛了两下，冲言七似笑非笑道：“啧，怎么这样啊，我看你没枪所以也没对你用枪，你倒地了还好心等你爬起来，你怎么使暗器呢？”

言七挣扎着往周围看了一眼，看见他的小弟们似乎跟他隔了一道隐形的墙似的怎么也闯不进他的方圆之内来帮忙，他扭头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恶狠狠地冲姜焕道：“你不也用了异能，在这装什么清高！”

姜焕摆出个惊讶的表情：“我这不是给你创造良好的1V1环境吗？怎么你想要多对一吗，可以啊，你看你想放你哪个小弟进来，我可以允许哦。”

言七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突然笑起来：“你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因为华采衣不属于你？还是因为他跳舞那妖艳样你没看到？”

“现在惹怒我不是个好主意。”姜焕收了所有表情，一脚踩在了他嘴上：“我现在是挺愤怒的，所以我需要泄火，情绪积压久了是个人都受不了，你说呢？”

姜焕挑起一丝笑意，脚下的力道加重，虽然给出了一个反问句，但丝毫没有让人回答的想法，他又开口道：“一一当然是我的，不过在是我的之前他首先是他自己——所以，请容许我再确定一遍，毕竟你讲话恶心的我听不完全，你，是对着一一起过反应是吗？”

说着，姜焕用力跺了两下他的嘴巴，让他发出“呃嗯”的声音，姜焕笑容加大：“这样啊，我知道答案了——”

姜焕拿着从他手上夺来的小刀，松开脚，盯着言七血肉模糊的脸，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地蹲下身，狠狠地插进他的下身，又快速连续地剁了几下，再用力一剜，彻底割下。

“我其实不喜欢暴力。”言七痛不欲声地大叫着，姜焕皱了皱眉：“但你好吵，不过你这张嘴也只能吐出污秽的话语没有很大用处，让我帮你解决了吧。”

姜焕又将那把小刀捅进他嘴里，用力搅了几下，再拿出来扔掉。

接着他站起身，冷冷地睨着在地上痛地打滚的人，突然间又想到什么，作势要把那把刀再拿起来：“哦对了，还有你的眼睛，老是乱瞟，我刚刚就想用一个白球替掉你唯一的眼珠，让你两只眼睛黑白配一下——”

华采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抓住姜焕要去捡刀的手，轻轻看着他说：“哥，别捡这个，脏。”

姜焕冷沉的脸色瞬间消失，轻柔地问他：“你还好吗，刚刚有没有练一下异能，练了之后有没有什么不适感？”

他不在意言七有没有听到华采衣的异能的事，因为言七不可能活着走出他的气墙。

华采衣点了点头：“试过了，集中攻击一个人时，可以在三秒之内让他晕倒，但现在还不能大范围攻击，暂时没有什么不适感。”可能因为华采衣刚刚觉醒异能，异能的限制作用还没显现。

华采衣顿了顿，看着姜焕的眼睛，问道：“哥，可以把他给我吗？”他指言七。

姜焕没问他要干嘛，只是点头示意可以，并表示在这个结束前会在气墙里陪他。

华采衣冲他道了谢，然后转身向言七走去。

他不想用拳头攻击言七，微微碰到言七的皮肤都会让他感到恶心，于是他抽出一把直刀，用力插进了言七的右手手掌里。

“我讨厌别人把亚瑟和我扯上关系。”

刀插进了言七的左手手掌里。

“我讨厌别人提起我跳舞的事”

刀插进了言七的左大腿里。

“我讨厌别人让我回忆起那段屈辱的回忆，本来它梦魇一样缠绕在我的脑子里就很烦了。”

刀插进了右大腿里。

“你让人恶心，我讨厌让人恶心的事物。”

刀插进了言七剩下的那只独眼里。

“我讨厌你激怒我哥弄脏我哥的样子。”

华采衣的黑发凌乱地贴着他的脸往下垂，言七的血有一些溅在了他脸上，他把刀抽出来皱眉厌恶地抹去：“你真是太恶心了。”

刀终于正中言七的心脏，华采衣侧身躲避。

“你是亚瑟的狗，亚瑟的奴隶，还因为肮脏的血液做不了亚瑟的血包，你和亚瑟一样恶心。你们杀害我的同伴与亲人，毁灭了我的家园，你们羞辱了我整整五年，让那段血腥与不堪的记忆折磨了我五年，现在还要缠上我。”

刀又连续插进言七的心脏，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

“我恨啊，我怎么能不恨，我就是靠着这口仇恨与怒火的气支撑到了今天。”

华采衣最后狠狠一插，然后泄力坐在了地上，他的黑发沾到了血迹，衣服上也到处都是血，整张脸上都是疲倦与萎靡。

姜焕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冲上前去一脚把言七的尸体踹开，蹲下身抱住华采衣，让他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手蹭着华采衣的脸颊，一手抚摸华采衣的头顶，口中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一一，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保护你，陪着你……”

华采衣伸手紧紧抓住姜焕的衣袖，放松自己的身体，放任自己倒在姜焕怀里休息。

他微微阖上眼睛，鼻腔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涩，又直冲眼角而去。

小时候父母不允许他哭，因为那是懦弱的表现，母亲说，一旦敌人发现了你的懦弱，你就会命丧当场。

后来，他的母地被毁，仇人对他百般羞辱，亚瑟逼他吃来自父母身上的肉时是他迄今为止最想哭的时刻，但他咬着牙，死死抓着自己的大腿，以一种自残般的痛楚将泪水憋了回去，因为他的眼泪只会让仇人更加兴奋。

现在，他在姜焕怀里，感受着姜焕身上的温暖，感受着他温柔的抚慰，耳边是他温声的宽慰。

那滴隐忍着迟来了二十年的泪水，终于在此刻，缓缓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