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之羽 第12章 触怒

姜焕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华采衣纠结但又认真的小表情，又立马把头转过去，他怕他再多看一眼，引以为傲的车技就要翻车。

他赶紧笑着解释了一句：“怎么可能，我刺他呢，只有你讲话才可爱。”

华采衣脸微微红：“哦——但我不太会讲话我还是知道的，我讲话很死板。”

“你刚刚讲的就挺可爱的。”姜焕的笑容越来越大。

“咳咳，现在应该是很严肃的氛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了。”黎墨已经听不下去了，刚刚华采衣问出那句话就让她大跌眼镜，怎么有人刚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出“和我有什么关系”，又立马关注点清奇的用那样懵懂呆萌的表情问“可爱吗”，还有，他们不觉得他们有点太暧昧太旁若无人了太不注重场合了吗，不知道为什么，黎墨现在有点想念起左承明那个木头来（在她的强烈谴责与威胁下，左承明这次没来，呆在杜伊铭那调养）。

华采衣又疑惑地转头，似乎想问她“**”是干嘛，姜焕这次沉默不语，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不好意思，该死，她居然从姜焕脸上看见了不好意思，她觉得不是自己魔怔了就是姜焕魔怔了。

于是她选择打破这一奇奇怪怪的氛围，快速地说了一句：“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我们还是抓紧模拟一下待会儿的战斗吧。”

说完她又赶忙说起了她对“栖鸦”的了解，生怕华采衣开口询问刚才的话题。

“云腾”中心区被圆形的城墙包裹，外面从内向外分别环绕着A区和B区，中心区分布着核心人物的住宅区、食物种植区、食堂、资源存放库等，A区则是其他人员的住宅区和武器研发区，B区为操练区；C区与D区离“云腾”核心部分有点远，D区与C区相连，C区主要是捣鼓一些小型实验，但里面的实验数据也很重要，D区为保护C区而设，如今D区沦陷，C区内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尽管实验中心区外面还设有一层武装，但也撑不了多久，他们这次的任务还是具有一定紧急性的。

车上的氛围回归了严肃，姜焕也就加快了车速，遥遥领先在前，黄沙飞扬，华采衣关上了窗户，眼前城墙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刺眼的阳光将它切分的光影分明，一面是极致到暗沉的亮，一面是纯粹的暗，利落的分割线让其有种分裂感。

姜焕将车停下，旁边也陆陆续续跟来了许多辆车，他们各自拿好武器，下车，向镇守在两侧高塔上的人比了个手势，大门打开，他们加快步伐找到C区的主管人，大致了解了下情况后，被人带着去了C区的外围。

C区外围围了一群披着黑色羽毛额头也抹了一道黑色粗杠的人，领头的那个就是“栖鸦”的老大言七，那人身材消瘦，身量却很高，一只眼瞎了被他自己拿了个黑色的球填上，嘴角咧着不正常的弧度，此时坐在三个人堆成的尸体上，拋着砍刀玩。

看见他们过来，言七视线不屑地扫过去，当扫到华采衣时，定了两秒，然后那只独眼突然亮了起来，脸上起了潮红，他抛砍刀的速度快了很多，肉眼可见的兴奋。

姜焕也注意到了言七神态的转变，他神色冷冷，觉得那只独眼和言七的脸格外不搭，嗯，那只独眼换成一个白球的话就很搭了，正好和旁边的黑球黑白配。

华采衣看着言七脸色一白，不好的回忆一下涌上脑海。

篝火旁，人头落地的声响，喷射的血液，恶心的笑声，屈辱的舞步，亚瑟身侧的座椅上，那张淫邪的脸和眼前这张重合。

重合上的一瞬间华采衣的胃里传来一阵呕吐感，让他微微弯了身子。

姜焕注意到了华采衣的动静，微微皱眉扶了他一把，小声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是精神力还没稳定吗？”

华采衣摇了摇头，艰难开口：“没事，就是有点犯恶心。”

言七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癫狂，几乎要岔气。

捂着肚子笑了好久之后，言七慢慢平复下来，喘着气开口：“啊呀，你们怎么直接送货上门啊，我还苦恼着怎么样去抢那只不听话的从我们老大身边飞走的小鸟，现在小鸟这样……啪的一下出现在我面前”他两只手掌一击一摊，身体后仰，还是癫狂的姿态。

“这样吧，你们把那只叫华采衣的小鸟还给我们，我们就不继续打下去了，怎么样？用他一个人换这么多人的命，还换你们‘云腾’完好无损，这笔买卖，不怎么亏吧？”

黎墨觉得，这样的末世环境，原来也是需要精神科医生的，不知道杜老板有没有钻研过精神科，这人实在是癫的有点不正常。

黎墨抓了一把她自己的短发，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开始骂：“嘿你别仗着自己有癫病就不要脸了啊，“完好无损”？你他妈把我们D区搞没了跟我们讲“完好无损”？还有，左一个小鸟右一个小鸟的，自己身上披两根黑色的鸟毛就看谁都是鸟，不会吧，你们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乌鸦了吧，别了吧，本来末世纯种小动物就稀缺，你别再玷污乌鸦了，你们已经自成一个新物种了，基因带癫病的那种，就别碰瓷鸟类了吧。”

言七明显愣了一下，黎墨趁机小声快速地问了华采衣一句：“小衣你认识这个人啊？”说话时黎墨的眼神一直落在言七身上，嘴唇动作的幅度也很小，就是怕言七觉得他们内部不和谐。

但黎墨的苦心很快被打破，只见索尔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快速跑到华采衣身边，音量没怎么控制地问道：“华队你……他怎么认得你啊？”

华采衣脸色更差，黎墨一拍脑门，姜焕猛地转头死死盯着索尔，暗骂了一声“蠢货”

索尔一脸无辜，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来关心询问一下华队。

倒是言七被他这句话唤醒了神，又恢复了那癫狂的样子。

“哈哈哈哈，嗯……我可是很早就认识你们华队了呢，比你——”说着，他的独眼转向姜焕，紧盯着他的眼睛：“要早多了呢，哈哈哈哈，你想知道我第一次是在哪看见他的吗，或者，你想知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干嘛吗？”

言七知道是姜焕把华采衣带走的，看着姜焕对华采衣保护的姿态他猜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而他当然要“对症下药”了。

姜焕皱紧了眉，觉得言七真的很聒噪，没等他说点什么反击回去，就见他身边的华采衣快速冲上前去掐住了言七的脖子，他的黑长发贴在颊边，头微微歪着，眼睛带着微微的红意，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

言七旁边的几个人都掏出枪对着华采衣的脑子，其他没有枪的人也都掏出了刀。

姜焕见状立马对后面的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别轻举妄动，然后飞快冲上前踹向离华采衣最近的举枪人的腿弯处，一把夺枪，又飞快用枪托和肘关节击晕了离他们较近的几个人，现在直接开火在中心的华采衣会有很大危险，于是他击晕几个人后立马把手举起，嘴角带笑但笑容不达眼底：“PeacePeace，我们先都冷静一下，你们把刀和枪都放下，我让小衣松开你们老大，OK吗？”

姜焕握枪的手松开，食指卡在扳机口让枪在手上转了一圈，又朝华采衣投去一个宽慰的眼神。

华采衣稍微泄了点劲，言七却抓住这个档口，两只手扒住华采衣的手掌，然后嘶哑着喉咙朝着姜焕耳边笑着继续说他刚才没说完的话：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着黑色的裙子带着脚镣头上还顶着个小角在给我们杀人助兴，啧啧啧，你是没见过那番光景，那黑色的裙子设计很巧妙，可以精准地露出他每一个正在流血的伤口，他跳舞的时候边流血，脚铐边叮铃叮铃地响，血与美的结合，让我一下就起了反应……呃……咳咳。”

华采衣的眼睛彻底变得通红，手掌重新发力，周围放下的枪又通通举了起来。

姜焕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差，他的心像被冰与火同时刺痛着，一方面听着华采衣的遭遇令他极致地心疼与胆寒，另一方面他感到灭顶的愤怒，言七怎么敢这样用言语和那恶心的反应玷污羞辱他的一一。

他语气极冷，声音沉沉带着点沙哑，几乎听不出他本来的音色，他一手轻轻摸上华采衣紧抓着言七脖子的手，带着点抚慰地让他松了点力气，然后低声开口：“在一切开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碰过我的一一？要诚实哦，我不喜欢别人撒谎。”

他用了点气力搅乱他的呼吸，让他一会儿感受到氧气，一会儿又什么都呼吸不到。

言七脸部涨红，不过在这方面他也没必要撒什么慌：“没……他……他是是亚瑟的人，我，呃……碰不了他……咳咳”

姜焕笑着收了气力：“那就好——”

言七突然暴起，挣脱华采衣的手掌亮出刀向华采衣砍去，嘴里喊道：“真当老子是吃素的啊？”华采衣神色一怔，他刚刚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反应不及，被旁边的姜焕一把拉到身后。

姜焕单手三两下卸了他的刀，枪又重新抵上了言七的脑袋，抬手向下压了压空气向言七的小弟们比了个镇定的手势，又重新笑着看向言七：

“诶，我话还没说完，着什么急啊，你确实没撒谎，但你刚刚说的话我不是很爱听，什么叫——‘亚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