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俯仰长华 > 第22章 第 22 章

俯仰长华 第22章 第 22 章

作者:六指兰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29 23:26:04 来源:文学城

此时旁边的老媪端上来一盅雪丝燕窝,推至晴妃面前:“不是热补的东西,今日特地吩咐小膳房做的,最是软乎甜口,对女子的好处更是多,娘娘今日必须多用些。”晴妃面露难色,她身体娇弱,滋补品用的太多,本月是常常反胃,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偏偏太后是每日都派人炖煮好后送来,还让人盯着她吃完。

“放凉了吃,最近嗓子不适,妾担心烫坏嗓子。”晴妃将盅盖打开,便不再有动作。

老媪侧立垂手呆在一旁,语气算不上恭敬,甚至算得上是轻蔑:“娘娘小孩子脾气,小孩子岁数小自然气性儿大,喝盏苦药都是要伴颗儿甜糖,可是娘娘又不是清贵名流,更不是年幼稚童,对自己好的东西也不肯听话,难为咱们太后娘娘体恤您的身子,别的娘娘可若像您这样体弱多病,都不一定有这种珍品进补,您就知足吧,要想好喝的又对自己身体好的,世上就没这样两全儿齐美的事,若您有几分善心,也体恤体恤奴才这个老婆子,早些用了,奴才也好早点回去交差,省得白耽误功夫,您看着奴才也气恼,身子不爽利不是?作为妃嫔,养好身子为陛下诞下子嗣,本就为应尽之责,何须别人来三催四请…”

“你…”晴妃攥紧住纤细的手指,气得双肩都在微微颤抖,若柳风中蹁跹的蝶儿,美得别有风情。

她不敢发怒,此老媪名为虞侯,别人称其为侯夫人,乃先帝乳母,本早该在先帝断奶时离开皇宫,可是先帝对她过于依赖,便留她在宫中颐仰天年。

侯氏还待继续说下去,偷眼看萧培砚脸色越来越难看,像被捅了一锥子的皮球,一点一点泄下气来,她不由得收住了还要长篇大论的大舌头,惴惴不安地等着萧培砚的态度。

他却淡淡地抬眸道:“皇母的心意,切莫辜负。”

晴妃抬着手,捧起那蛊尚且热烫的燕窝,骨节突出的手腕尚还因过多进补而肿胀出青紫,显得恐怖骇人,萧培砚眸色深深地暗了下去,而晴妃则浑然不觉他的异状,粗喘着气喝下了那蛊物什。

肚腹中瞬间饱胀,腥味还淡淡地残留在舌尖,点润了她干燥的唇角。侯氏端着汤盅离开,走得从容稳健,只是肩部一高一低,显得颇有几分滑稽。

萧培砚说话带了一点儿喘息之声:“凌氏,太后准备让朕认侯氏的儿子为义子,你是如何看待的?”

凌乔毫不知情,为此也不知如何反应,这几个月以来她才发现萧培砚地位岌岌可危,根本没有任何权力,完全就是一个傀儡皇帝,而关于他自己似乎对这样一种荒谬的局面也无力回天。

见到凌乔的反应,便解释起来,其中语气竟含几分自嘲意味:“侯氏乃朕的乳母,他在朕十五岁时离宫,两年前诞下一名幼子,叫沈绣,说起来还是沈南齐的侄儿,刚出生时就被朕封为诰国公。”

凌乔沉默片刻,颇为此感到荒谬,先帝两位亲子尚在,独孤氏竟想立别人血脉为登帝,且哪怕不由萧琮、萧中洗继位,还尚有那么多王室宗亲,独孤氏为保自己地位,是一点伦理纲常都不顾了。

她立时反驳道:“此事关系祖宗基业,陛下还当思虑清楚,我朝自建立起来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萧培砚却直接了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朕知自己时日无多,来不及扳倒太后了,所以亲下一份诏书,传位于平夷王,他平叛后周旧部,想必天下人必服之,只是如今皇宫被太后层层围禁,想将此消息递出去实在不易,宫中的人都是太后的眼线,朕知你的底细,但冲你刚才的话,朕想把此事交付于你,有这份诏书,又有潞州兵马,平夷王必定可以顺利登位。”

“奴才若不接,陛下会杀了奴才吗?”凌乔眸底晦暗,直直看向萧培砚。

下一瞬,冰冷的刀刃刺破空气,直抵肌肤,激起了凌乔脖颈处细细的一层鸡皮疙瘩,她顺着刀柄望去,逆着暖光对上晴妃那双凉薄无情的双眼,她沉稳着答:“会。”

萧培砚也不过问,悠悠然回了书房。灯下打开青布包袱,却见粗粗一卷竹简,用麻线捆扎得分外仔细,解开绳结抖开竹简,刚一铺开,题头赫然五个大字——退位诏书!

凌乔仔细一看,这卷书简韦编连缀极是精致讲究,搭手摸去,竹简背后竟没有一个皮线绳结;紫色竹简刻正文大字,绿色竹简刻评点小字,紫绿相间,文评有别,分外简明清爽;竹简天地打磨得极为光滑,还分别涂出一道蓝色天地偶有眉批,朱砂书写,悬于石粉过白的中间刀刻文字之上,似白璧之上镶进了颗颗红色珠玉,上手入眼爽心悦目。按此书制作之精,外面还当有或铜或木之书函,目下没有,定然是唐举背负不便,将函去掉了,殊为可惜。

凌乔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的,只是这皇位来的这样突然,她自己反倒倏然有些茫然与不知所措了。

晴妃放下刀刃,以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先帝与胡人宫女相交,生子,若非胡人宫女自己出走,这个胡女便是国后了,先帝正妻独孤氏有才无子,将胡女所生子认为嫡子,做了皇储,不多时,那胡女便莫名其妙地病逝,后来所知,胡女原本是东离为结好先帝而献的一个远支王族女子,独孤氏野心甚大,精明练达尤以精通政术,有摄政弄权之念,但后周旧部只认男子,独孤氏再如何有才,也无法打动后周旧部的心,小郑王被先太祖囚于房州,房州山高水远险蛮荒僻远甚于濮阳,小郑王虽思念故国光辉,却不愿再起战事。独孤氏一手将胡女之子抚养到十岁,眼见自己亲生儿子虚弱,心下将胡女之子定为国君唯一人选,但您于胡女之子不好利用,偷揽名士制造魂骨金丹,此金丹每日一服,一旦断服,全身将如蚂蚁啃噬般难耐,断足三月必会七窍流血而亡,不得不为独孤氏所控,你可明白?”

凌乔听了半天,陡然默言:“胡女之子,如今竟要挟手退出皇位?”恐你不是在诈我。

萧培砚无奈道:“这张座案是国中应对的最尊贵的位置,朕别无长处,唯放手臣下任事,还是说得也,前有简穆太后,后有平夷王萧氏,无论朕亲政与否,何曾会有朕的一席之地?朕虽崇于至尊主贵的帝王之位,但不是一个忠奸不辨昏聩致乱的国君,朕与平夷王同出于皇家,更是有自小的情谊,不然你以为朕为何要给他潞州兵马?平夷王比朕更担得这个身位,朕已病骨支离,未来如何全看他自己。”

凌乔捏着诏书,只见萧培砚抬指轻咳,已是瘦得见骨,他才不过二十岁而已,就成了垂死的皇帝,隐约已见当年孝庾帝咽气的影子,他年轻的身子骨早已被寒凉朔风吹得干干净净了。

郢都战事稍平,听说平夷王退回了泽州城,几个月以来都没什么动作。

在宫中待多几日,凌乔终于等到机会离宫南下郢都,若在此日出发,赶到郢都也要立秋了,萧培砚精神渐好,为此夜宴百官众臣,倒真是做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一个个油头满面的大医直饮得不亦乐乎,五斤装的空酒桶就放在太极殿前,酉时要运出宫外的皇院别庄载酒。

看着镜中娇颜胜雪的晴妃,一身红纱长裙,一头如云长发,雪茸茸的皮裘拥着白中泛红的细嫩肌肤,灿烂的笑靥点着一双汪汪墨亮的大眼,纤细轻盈的身姿鼓荡着诱人的丰满婀娜,天上仙子一般。

凌乔为她的额间画上一点朱红,镜中稍有愁云的脸便倏尔有丝光亮,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倒真是叫人心生怜意。

晴妃坐在萧培砚侧边,始终保持着得体又疏离的神色,而在她偌大面案上的,都是金贵的食肴,诸如鼎方肉、大河鲤、舂面饼,足以见这次宫宴有多热闹重视。

娴妃在右侧方愤愤不平,目光一直落在斜倚在龙椅上轻喘的萧培砚身上。

对于这位娴妃,凌乔所知不多,但也是部分随独孤氏入京的后周贵室女,原姓稷,本名稷容。

桌案上摆放着两大桶高梁酒,色泽红润鲜亮,晴妃吩咐道:“凌氏,盛酒”。

众臣只顾着投壶,划拳、敬酒,便也没在意凌乔在宫中的尴尬处境,凌乔在余光中见晴妃缓缓使了眼神,便马上明白过来。

上侧的独孤氏和沈南齐虚虚享受着表面的一派祥和之气,却也不忘了看着凌乔的举动。

“呯!”

那盏烈酒竟全洒到晴妃华美精贵的罗裙上,众臣看向她的目光便偏移了些,紧张的气氛中,凌乔听到太后的咒骂声:“蠢东西!”

晴妃更是惊然大怒,狠狠甩了凌乔一巴掌,打得她半边脸红肿不堪:“什么东西!这点小事也做不好,来日更是要骑到主子头上!”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还不伺候本妃更衣!”晴妃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

“是…”凌乔慌张极了。

独孤氏吩咐众臣继续宴饮,也不将此插曲当作一回事。凌乔暗暗松了一口气。

晴妃关了帐门,给燎炉加了木炭,又点亮了两盏铜人纱灯,明亮的帐中顿时暖烘烘一片。左右打量,又拿来帐角一个木架,将小胡女所捧衣盘中的宫裙挂在了后帐口。

晴妃眼疾手快地压住她的手腕,轻声说道:“从后门出去,有人接应,酉时之前必定藏身于酒桶,到时候马车会一路北上到达酒庄,中途你切记不能昏睡,自己找准时机从桶中脱身,定将诏书送到!将来庾国如何全看你了。”

凌乔称喏,由人领着换上宫裙直往太极殿后侧院而去。

她低垂着头,心中忐忑至极,而怀里的那份诏书稳妥地收贴在胸膛里,远处的宫灯焰大稳定,不为风寒侵扰,将前路和来人身影都照得分外明亮。

远处传来洒水擦洗的声响,尚且正在交谈,看见她们这几名小宫女来了,并没有刻意停下他们的对话。

“这出去一趟运酒,少说也要走三百里,马儿都能跑死几匹,你说那些贵人,真是有阅历,什么酒好不好,到他们嘴里就没有尝不出来的!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劳累奔命就只是为了让那殿里的贵人尝上一口鲜!”

“哎,这有什么,说起来酒庄隶农不也是无偿为萧氏耕耘酿造,酒奴大多是后周残留下来的公田老隶农,认定了做牛做马是隶农的天命,你且也这样想想,日后没有这么忿忿不平,省得我也听了烦。”

“呸!酒奴与我们宫里做奴才的可不同,他们四海漂泊而来,对各国变法与新田体制大体上都能说道说道,留在酒庄,图的是庾国尚算太平,萧氏族人尚算宽厚,然则世事一旦有变,他们终究是可以了无牵挂地走,轻则逃亡一空,重则劫主造反入山为盗,如东离的盗跖军一般,他们自然是乐呵一日过一日,那我们呢,若平夷王真杀入皇京,只能任人宰割,保不齐连全尸都没有!不过也好,这做奴才的日子我也是过够了!该担心小命的还是殿里头的贵人,仔细他们也还没有剥削我们够!”

两个小太监放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向凌乔她们,顺势顶直了脊背,提高了声音对她们说道:“这般磨蹭,也不瞧瞧什么时辰!若是误了出宫的时辰,你们几个脑袋可以担待着起?还不快!还想等着我们帮你们干活?内务府都招的什么人?怕不是收受了贿银!”

领头的宫女心领神会:“公公切莫羞恼!现在时辰尚早,何愁来不来得及,估计天亮之前跑一个半时辰就到了,我们的马儿这样的好,哪怕公公在路上也不会受到多少颠簸,我们小宫女不懂事,那公公心胸宽广,想必也不会容不得…”

凌乔在昏暗之中看见她从袖中抽出一小锭银子,悄悄地收在那公公的袖中,而公公似乎一下子变得神清气爽,和颜悦色起来:“行了,瞧你们许也是被宫中事务绊住了脚,下不为例,赶紧干活,我与长胜公公去喝杯茶,我们回来之前必须将马车架洗干净,若是运回的酒有污糟,叫贵人们知觉,可仔细你们自己身上的皮!”

见着他们远远向偏殿而去,两位宫女伸出手就将高桶上的红布掀下来,抬着凌乔上去,桶里空气湿闷,涨着她的胸肺,令她有些气短。

随着桶盖被关上,凌乔便无可视物,耳朵对外界的声响都更加灵敏,只听得外头的人一阵交谈,不多时马车便缓缓驶动。

酒桶过于高大,神武门的守侍常躲懒,并不会查看,凌乔被窒在马车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昏半睡,全身都被残渍浸湿,腻在轻薄的宫裙上,阵阵发痒,咣当咣当的车轮沉重地碾在她的心头,良久无语,怀里的诏书似乎烫人一般,叫她心情紧张亢奋。

有了这份诏书,哪怕萧璟不起兵,他也是皇帝,虽然大概率这帝位还是要靠武力夺取,但至少他不会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

“好了,累死了,进去歇会儿!”

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凌乔等到全部声音都消失后才敢从桶里钻出,她费力地睁开眼,遥遥望去,北方天际山塬如黛,远处绵延的群山断断续续,活脱脱一只游在黑幕星河下的蜿蜒巨龙!

这个寒冷的秋日,郢都边境人迹寥落,从北方群山银线般抽出的燕赵官道一进易水河谷便埋进了茫茫轻霾,清晨的太阳也变得红蒙蒙混沌起来。

凌乔跑到附近的城邑,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她来到一座全部由小间房屋组成的紧凑庭院,本是有意打探是否有马车出往泽州,却听里头有人交谈。

一人慨然道:“我等避祸他乡,自甘市井风尘,若非伯公宏图大谋,何得重入士林也!”

伯公晃着空碗笑道:“嘿嘿,我等何足挂齿。要说还得说殷楚那小子可造!一教便会,一点便透,锦衣玉食,高车驷马,嗨嗨,还当真有一番气象,成了个人物也!”

另一个人大笑,痛饮:“好!只怕此子不是个人物,是个人物便好说。”

伯公向尚公一摇手:“先别乱岔,听我说说东离情形。”

他悠然一笑,将大半年来在东离的诸般周旋大体说了一遍,末了道:“归总说,东离时势仍在两可之间。以我揣摩,老东离王对殷楚已经上心,然不会拿一个身在敌国的人质公子做孤注一掷。但也就是说,东离宫廷必定同时在其他王子中遴选储君。殷楚能否成事,还需我等全力周旋。”

尚公沉吟道:“以老夫忖度,老东离王明知殷楚安然在庾,而不以邦交途径索回公子,无非是顾忌庾国开价过高。若是别国,定然早就软硬兼施了。老东离王不动声色,委实老辣也!”

伯公拍案笑道:“老辣个鸟!东离庾国血海冤仇,老东离王敢提索回人质,只怕萧氏叔侄便要提割让崤山函谷关。嘿嘿,萧荣这老小子不怕殷楚成名,分明是要喂一口肥猪好要高价!老哥哥说得也是,老东离王是老辣,宁可不要这个公子,也不尿庾国这一壶。鸟!这便是君王,生生的铁石心肠也!”

“粗也粗也。”

尚公皱着眉头摇摇手,“老夫以为,此事要害在两处:一则是公子成名成事以增身价,二则是如何返东离?目下看来,成名成事不难,只怕后来最大的难处在回东离。”

“所言极是。”

凌乔没听出其中的滋味来,但事关东离,定是秘事,她不想惹祸上身,悄悄退出门,进得更小的宅院,只一排风灯将门厅映照得温馨。

这户人家有马厩,想必也是养了马的,便问询了里头的女妇。女妇见老,一张古铜色的大脸上隐却笑意,隆起的肚腹往里收缩了些,她仔细打量着凌乔,“何许人也?”

凌乔忍着咳意咽下一口水,怔在原地:“敢问娘子,附近可有租车的老户,我有事要去泽州城一趟。”

“可有银子?没有银两,去哪儿都不成,何况还是泽州那样乱的地方,你一小娘子,孤身一人去?小心教贼人掳了去!”女妇正在烧热水,这会儿柴火响得噼哩啪啦。

凌乔从怀中掏出碎银,忽道:“有银子,只要娘子有办法将我送到泽州城,价钱可随娘子定,只是脚程要快,我有急事”。

“那好,我夫君乃出货执事也,明儿要在陈城采购一批干货,你若是不弃,明儿我让他顺带捎上你,其他商旅如今奔波商货都刻意避过泽州,便宜又轻快的车行估计娘子在这儿是难以寻到的。”女妇煮热饭肴,端进了里屋,回头又对凌乔说道:“外面寒冷,进来歇息一下罢!”

凌乔恍惚着随她进屋,刚掀开风帘,便见着一莽粗汉子从里屋出来,她毫无声息地打量着来人,只觉得这人精壮,是个常年奔波在外地的商旅人模样。

女妇将食肴放在桌上,又倒了碗热水。”这儿有个姑娘,明儿你去陈城采货时捎她去趟泽州城。”

粗莽汉子剜了女妇一眼,大大咧咧地坐下,捧着杯盏将里面的热水喝了个干净,粗喘着嗓子说:“指什么捎!你这老娘子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还去泽州,那里兵乱你不知道啊?

女妇反驳道:“幸苦到你多少,人家又不是不给银子,你是不是跟银子过不去?

泽州再乱,会消掉你半条小命不?”“你同我出来!”女妇从箱屉里抽出粗大的麻绳,领着凌乔到了后院,长长的车队整齐地排列在几成间门房前,且每辆都是铁皮包轮的大车,棕色麻布将货物苫盖得严实,而女妇也言简意赅,将绳子的另一端置于凌乔的手中:“牵住绳子!”

凌乔听话照做,只见她用绳子将货物绕了又绕,粗大的麻绳便将麻布捆扎得稳稳当当。凌乔初入城时便觉得此城分外荒凉,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多的马车出现在同一户人家里,不自禁好奇道:“敢问娘子做的是什么生意?”

女妇仔细检查着货物,不冷不淡道:“兵甲器甲胄、布帛粟菽,酱苷酉烈酒、菜蔬干肉、皮革猛火油甚或牛马草料,举凡困境种种,都尽行收购,几百人的商队,做的件件都是长流水的大宗生意,我倒也不是愁银子,见你确实着急,便同意捎带着你,你一个姑娘家,身上虽然狼狈,可我有见识,知道你穿的是上等蚕丝,价值不菲,又细皮白肉的一身,可足见是如何地养尊处优,缘何要只身一人到那泽州城去?”

凌乔心道这妇人的眼睛好生厉害,这样都能知道她身上的宫裙用的是上等蚕丝,她自己垂头去看,明明这官裙连原本的颜色都瞧不清了。

她摇了摇头,纳罕道:“给别人家做小奴婢的,犯了主人家忌讳被赶出府了,在那儿举目无亲,便想到泽州来投奔亲戚,他祖上有三分薄田,为人好心肠,我若是到了他那儿,想必也饿不着肚子,这对我来说可是再好不过的生计了。”

女妇反应过来,将信将疑:“今夜你且在侧屋休息,明儿天早时,就出发,瞧你衣服也脏,侧屋有我的几套衣服,你自己收捡两件来穿。”说罢匆匆喘着粗气回了正屋。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