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 第44章 看电影

闹钟响起，小圆关掉它开灯起床。看见那捕梦网，伸手轻轻拨动了下。它真的将梦都网住了，她笑了。

下楼来，已经多了一个人在水池边忙活。掀开帘子，门口桌上有一个人在吃早饭。母亲正在柜台里打哈欠，看见她，笑了：“睡得好吗？”

“嗯。”小圆点头。

她摸着她的头发：“走，给你们装早饭。”便拿了饭盒去装早点。扣好装进袋里，又送她出来，看着她：“去吧。”

小圆点着头微笑：“嗯，我走了妈。”

“去吧。”她挥挥手，一直在那里看着。

天刚亮起来，整条街也渐渐苏醒。小圆的红围巾在清晨的一片蓝灰中格外鲜明。

程风家，敲门，门开，程风笑着接过早点。进去换好鞋子，摘了围巾，脱下外套，去厨房倒水拿筷子。

过来坐下，两人吃饭。

吃过收拾了，便拿出东西画画。小圆画到女儿国了，唐僧和八戒两个饮了河水，腹痛难当。悟空去那观中求解，结果遇到个冤家。程风画着一盆花，正在细细勾勒那每一朵。等到画完，他缩回图画，原来就是商厦里他们从楼上看的。

“好看吗？”他问。

她点头，“嗯。” 两个人都笑了。

太阳照得暖烘烘的时候，他们下楼，骑上车去海边。

海水瓦蓝瓦蓝的，洒满了光。不时有风，轻轻的。他们坐在岩石上。

有人来了，又走了。

海面深远，无穷无尽。

看过海，回去做饭吃过，又去金世那边溜达。之后仍去了程风家，各自画着。晚饭也在这里吃了，店里今天开始就正常营业了。

到8点多，程风送小圆回去，坐了会儿也就走了。

······初七这天，两人吃过早饭。程风想去看电影，已经订了票，“去年有一部XX挺好看，今年是第二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小圆答应了。程风很开心。过会儿两人就穿上衣服出去了。

车停好，存了东西，两人到顶层，取了票。也有些人在等，程风带小圆拿着换好的币先去抓娃娃。一排抓娃娃机，有一对情侣和一家三口也在抓。

程风投了币，看着小圆笑，接着握杆，选中目标，下爪····一气呵成，一个兔子娃娃掉进了洞里。取出来，递给了小圆。小圆接过抱着，抚了抚。

“试试吗？”他看着她。

她看着那机器······

“抓不上来也没事。”他笑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把玩偶递过去，走近些。投进去他手中的硬币，握住那柄杆。她抿了抿唇，钩爪移动，便就抓。晃悠悠吊上去了，然后，跌落。

程风又投了币。再次移动，抓，半途还是掉了。他又投，又试。

这期间，好像有什么缓缓苏醒了。一种雀跃感在手中冒出，她又试了一次，娃娃落在了洞口边。

投币，再试。感觉迸发，左移，摁下，黄色的小鸭子稳稳落在洞里。

抓住了。

她取出娃娃，程风在笑。她也笑。

又抓了会儿，都是小圆在抓，越来越得心应手。程风怀里的娃娃增加着。

到停下时，他怀里已经有了五个娃娃。

他三个，小圆两个。牵着手，验了三张票进去。影厅里只坐了几个人，他牵着她上去，找到位置。

这种感觉也是熟悉又陌生，明亮的大厅，面前的幕布，密密麻麻的座椅，轻轻说话的人声。似曾相识的感觉。

娃娃放在小圆旁边的座位，她只抱着那个兔子。

不时有人进来。到电影快开，涌进来大批人，很多一家三四口的。小孩子热热闹闹地坐下，气氛活泼了不少。整个影厅差不多满了。

他们一直牵着手。灯灭，幕布亮了。一片安静。

影片开始了。看着看着厅里不时就爆发出一片欢笑。他们前排的小男孩乐得不行，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尖尖笑声。

程风其实对这部续作多少有点失望，这和他去年过年看第一部时的感觉不太一样。这部，怎么说呢，有点太着急了。过于着急了。好多东西，是需要磨砺的。

电影完结，字幕飘起中。大家陆续离开，小孩子们都很兴奋。

他们一直坐到最后，才起身拿着娃娃离开。出来取东西，顺便买了两份糖炒栗子和奶茶。小圆要付钱，也就由她。吃的挂在把手上，娃娃尾箱只能锁进去两个，其余只好小圆抱着。

车一直开到店里，李玫正在柜台里要货，秦姐在旁边坐着嗑瓜子。

他们进来，放下吃的。李玫已经在笑，说完匆匆挂了电话。“抓娃娃去了。”她道。

“嗯。”小圆点头。秦姐愣住了，瓜子嗑出了慢动作。李玫过来接过一个娃娃看着，笑：“好看。”

“还买什么了？”她又去看。“栗子，奶茶。”小圆说着，声如蚊蚋。秦姐的瓜子不嗑了，只是看着。李玫将东西放到这边桌上，说她：“尝尝。”

“哎。”秦姐只是随口点点头。

李玫又去柜台里拿了个餐盒，装了些栗子和奶茶一起给老刘送去。程风和小圆也随着她进去，上楼去了。程风不要那些娃娃，就都放在小圆那。

小圆房间里，多了三个纸箱子，也都是打开过的。将娃娃摆在床上，她又拿起两个，去放在了母亲房间。

床头柜上小小的满天星淡淡的，那一小瓶海，旁边的伞。墙上的捕梦网。

他们在床上坐下，一时无人说话，只是喝着奶茶。

后来，两人下来，店里已经开始忙活了。他们要走，拿了份栗子，和李玫再见，骑车去了。

到程风家，待了会儿开始做饭。吃过饭各自画画，决定一会去看日落。

小圆又画到了悟空顺手打死了几个强盗，猪八戒回去嘟嘟囔囔，惹得唐僧怒逐悟空。她忽然住了笔，去看程风画。他画得是一片海，海水深蓝，蓝到发黑似的。她也梦到过这样的海。

他的眉头锁着，嘴唇紧闭。她还是觉得他在承受——或者说隐忍着。毕竟······

她会努力地，试着将一切打开，坦诚。可是，这对他，会不会太残忍？如果他知道了······

他从来不开口，可从来没放下吧。也许，他也是因此才回来。他也想听她说。喉咙愈加汹涌，她试着张嘴，却像哑了一样，只是涨得难受。

她几乎落下泪来，转过头去了。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贴了暖贴，穿好衣服，带了头盔和饭盒下楼。

外面真的冷，太阳昏黄，大家来去匆匆。他们，只是一路奔赴。

海面徐徐波动，映着那轮浅淡的晚阳。他们一直骑啊，仿佛怎么也骑不出它之外。

车转下来，停住。摘下头盔，走近。

风不时扑来一阵，残光如酒。海水暗淡，青灰色逐次铺开。浓烈的哈气团团喷散，手中及肚腹间源源不断的热量熨帖着。

看着这片海，心中却涌起了另一片海。此刻，它的浪一层层退回海里，爬上来，退下去。爬上来，退下去。越洗越黑。

黑黢黢的海心静默，吞噬着。赫然出现了，阳光无比热烈，太阳即将爆炸那般光亮夺目。海依旧黑沉。黑沉到像玉石一样油亮。

浪层叠叠，奔来，退去。

阳光独自喷发。在喷发中不自觉地一分分沉落。

海水啊，柔柔晃荡，黑得像夜。

太阳落下去了。

太阳落下去了。

他们在黑暗中站着。

后来去到店里，程风和小圆在上面坐了会，就回去了。

冷气习习，他拎着头盔上来。去过卫生间，正要进屋开空调，视频响了。又进去卫生间。

“叔！”

“哎小风啊，干嘛呢？”

“正要洗脸，”

孩子的脸挤进来了，“程风哥哥！我们要去北京了！找你玩！”

眉头跳动。“嗯？”

“是这样的小风啊，”林齐峰笑着，“我们打算出去玩几天，小宝非闹着要去找你。那就干脆去北京看看吧，有几年没去了·····”

“·····到那顺便看看你，一起聚聚。”——“我们一起去长城！去游乐园！”孩子喊道。——“都说了哥哥很忙·····”他妈妈说着。

“怎么样，这几天还忙吗？”

“额，林叔，忘了跟你说了，我们一个同事休假，他家是乌镇那边的。我和另外一个同事就想着一起去顺道旅个游，正好有年假，昨天已经到了。真不好意思啊，”看着孩子小脸，又道，“小宝，对不起啊，哥哥在外面。等哥哥回去了，你来找哥哥玩好吗？”

“没事没事，”林齐峰抚着孩子脑袋笑，“你既然在外面了那就好好玩，我们去哪都行。”

“要不林叔等你们到了我叫朋友接你们，让他先带着你们玩。”

“不用，还要人招呼吗，自己就去了。我们也还没买票呢，说起来了就先给你说一声。你要是不在，我们去哪也不定，说不准就去橘子洲头了，看看**，也近些。”

“哎，”程风笑着，“去玩几天呢？”

“三四天吧，小哲这边上课了你知道吧，吃饭在学校，晚上回来住也没问题，我们就去三四天。”

“哦，那你们去了好好玩吧，我也好多年没去了，等下次有空也去看看。”

“来吧，来了说一声，咱们一起去。”

“好。”

孩子还是不开心，“小宝，等下次哥哥去了，给你带一个比你还高的飞船玩具好吗？”

“真的吗？”孩子眼睛又亮了。

“当然了。”

“别老给他带玩具了，你过年送的那个乐高够他玩了。”

“没事，小孩子嘛，玩具怎么都不算多。”

“哎呀······那就这样吧小风，你要出去玩，早点睡吧啊。”

“嗯，”

“和哥哥再见。”——“再见，程风哥哥。”

“再见，小宝。”

视频挂断，他还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