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 第31章 礼物

小圆看着程风，仿佛理解不了他的话。

要离开一段时间？为什么？为什么？

不，他本来就会走啊。

他本来就要走啊。

她的眼中漫上一层水光。他捧着她的脸：“小圆，小圆，听我说·····”

她要控制自己，一蹙眉，泪滚下来。

“小圆，我不想走，我不想走小圆。可是我妈生病了······”他也落下泪来，没再说出话。

他的母亲。许桢，许阿姨。那个总是微微笑的女人。

她点头，点头，捧起他的脸。

他拥着她，埋在她肩上落泪。

这天的海边，充满了离别的意味。海浪一遍遍扑打着上来，把苦涩的气息冲开。天阴沉沉的，海水蓝得忧伤。

离开时程风自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打开，是一条银色的手链，坠着小星星和一只小鲸鱼。她轻轻笑了，眼中闪闪。

程风将手链取出，牵过她的左手，拉起那截衣袖，摩挲着。低头笑着，然而泪珠不断坠落。解开手链，戴在那里，摩挲着。

她的心颤动着，颤颤地，感受到了。

“不能陪你过生日了，小圆，”他拥着她，再一遍承诺：“我很快就回来。”

程风把消息告诉李玫的时候，她也很吃惊。一边关切询问，一边照看小圆表情。

小圆很安静，睫毛扑扇着，侧耳倾听。

“······我妈动完手术我就回来了。”

“嗯，没事，你多陪陪她吧。当年啊她身体就不好，动不动就犯晕。人老是那么瘦······”

小圆还是静静听着。

“她在那边也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就得了胃癌呢？”

“我妈胃口也就那样，刚到那儿时有时一天就吃几口东西······”

“唉···你说说这，人是铁饭是钢，亏虚了身体能不生病吗？还好是初期，检查的及时······唉······”

程风没有说话，两人的手还握着。

“那你明天走吗还是？”

“嗯，早上4点就走。”

“4点？票买好了？”

“嗯。”

小圆依旧安静听着，只是手中起了汗。

“那，走得这样急，我也不能给你妈带点什么···”

“没事玫姨，我会和我妈说的，她也知道。”

“哎，那，那帮我带个好。劝她心思放开些，别想太多。过得快活些，没事回来看看······”

“嗯，我知道了。”

“····时间也不早了，那你快回去休息······”

小圆眼睛眨了一下，活动起来。手要动，却像僵住一样，只能往出拉。

又被握住了，“小圆。”

她看过去。看见他。

他笑了，“我会很快回来。”眉眼间的温柔无法刻画。

她点头，轻轻笑。

她们送他出来，站在光晕里。“回去早点睡吧啊，要不你明天走的时候让车过来，我给你带点饭你路上吃。”李玫看着程风，说到。

“不用了玫姨，太早了···”

“没事，我就起来了。你吃点垫垫肚子，得坐很长时间啊。”

“不了玫姨，我直接走了，到时候飞机上有东西吃···”

“哦···那好吧····”李玫看着程风。他高而直的立着，光照在脸上，皮肤也泛出温柔的忧伤。

她看着他，有些悲伤，“走吧。”

“嗯，”他点头，看着小圆：“我走了。”他的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下手背，看着她：“记得接我的电话。”

她点头。他将她拥进怀里，放开。“我走了。”他看看她们。

李玫点头，“去吧。”

“再见。”他挥手，看着小圆。微笑，然后转身。走出几步他又回头来，挥着手，用力的。喷出的雾气徐徐散着。他走了。

小圆只觉得手中空了，冷冷的。那身影模糊了。

母女俩依偎着，突然任由别离扑了满怀。想起程风，想起点点滴滴。

这晚楼上，李玫陪小圆许久。抱着她，拍着，说了很多次程风会很快归来。小圆看着那个气球，它的影子小小的，被线拴着。

说过晚安，李玫亲了亲小圆的头发。她乖巧得很，还要笑。却不一样了，只是动了动嘴角。摸摸她的头：“睡吧。”李玫笑着。小圆点头，她又摸摸她的头，带上门去了。

看着那些东西，小圆又想起了程风。明天一早，他就要离开了，坐上飞机，飞得很远很远。明天起，她不用再出去了。他说他会很快回来。几天呢？一个星期？10天？他还要照顾母亲呢？他们那么久没见，她又生病了，她一定不舍得他走······

她的目光像是遇到了摇曳的烛火，闪动着。

他说他会打电话，对，他说他会打电话。她掏出手机，呼吸灯闪烁着。连忙打开来，是一条信息。

“晚安，小圆。”

她的泪涌上来，程风。晚安程风。泪滑下，她捏着手机。

李玫也收到了信息。她洗完回来微信上一串消息，都是程风发过来的。

“那钱我就收下了玫姨，谢谢你，我会和我妈说的。”

“还有，我突然离开小圆一定不适应。请你多注意一下，陪陪她。”

“我给她办了个手机卡，我会联系她的。”

“我们最近正努力一步一步前进，小圆其实已经摘过几次口罩了。本来想着等哪天让她可以摘下口罩去见你，给你个惊喜······”

“我会尽快回来的。”

“照顾好小圆和自己，玫姨。”

李玫看着看着，眼中模糊了。她的嘴角噙着笑，一遍遍抹着泪。小圆已经可以摘下口罩了。她从固守在这里，到踏出去，到去海边，一次、两次、三次······她可以摘掉帽子耳机，拉下口罩站在程风家门口；跟他去超市，跟他坐车；她跟她笑，答应去看小哲······

泪怎么也擦不完，她的嘴角一直咧着，朦胧看着微信。

后来，回复了。“好，我知道了。”

“照顾好你妈和自己，我和小圆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