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元鸷难得空闲,早早便同林未浅一起歇下,但一个时辰过去,林未浅小腹突然开始刺痛。
她起初以为只是疼个片刻,想要忍一忍不让元鸷发现,结果到后面疼得整个身子都在打颤,一个没忍住便痛得呻.吟出声。
元鸷很快惊醒,转脸一看林未浅蜷缩在衾被中,脸色瞬间一变。
“你怎么了?!”
林未浅疼得已经说不出话,只能轻微摇摇脑袋。
元鸷拉开帷帐,让烛光泄进来,这才发觉林未浅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有犹豫,立马朝外喊道:“来人,传府医!”
陈府医就宿在王府中,但从自己的住所来到主院也得花费一刻钟左右。
他匆匆赶到,正要行礼时却听元鸷急道:“先看王妃情况!”
陈府医这才瞧见床榻上躺着的林未浅,他一看她缩着身子,打冷颤还喊疼的样子,心里就有了数。不过为了谨慎,他还是先诊脉而后开口询问:“娘娘今日进食如何?”
林未浅自然是疼得没法张口,元鸷则迅速道:“她今日吃的与我都一样……只是午膳不在府里。”
说到这里,他心下一顿,立刻让人传寒露过来。
寒露进来后,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又听元鸷询问,也顾不得别的,只好将林未浅在清风楼吃过冷饮子的事坦白。
说完之后,元鸷的脸色低沉得可怕。
寒露已经做好被责罚的准备,可下一瞬元鸷却沉声对陈府医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她立刻不疼?”
陈府医经验老道,回说:“下官可以开个方子,能暂时镇痛。”
“不过,”他顿了顿,神色认真地看着元鸷,“娘娘若不能严格忌口,之前养起来的身子怕是要白费功夫了,这么一遭,对娘娘而言,身体损耗远大于我们常人。”
林未浅疼得意识模糊,但还是听见了这番话。
她下意识去看元鸷,就见他绷着一张脸,薄唇紧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迫人的寒气。
元鸷对她定是失望极了,先是偷吃了冷食,后又对他隐瞒,她实在糟糕。
林未浅不愿再想,放任自己因为疼痛昏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天色已大亮。
屋里静悄悄的,她以为没人,正要喊寒露,却听到缓缓脚步声。
一道高大的身影靠近了床榻,将帷帐一侧拉起。
“王爷……”
林未浅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都懒得来看自己了。
她想要道歉,但还没开口就见他手里还端着个碗。
熟悉的味道,让她一下子苦着脸:“这是药吗?”
怎么闻着比之前得还要苦?
元鸷却未答话,沉默地在床边坐下,动作十分熟练将林未浅扶坐起身,重新端起药碗,拿起瓷勺……
林未浅愣愣地看着递到嘴边的药,有些弄不明白元鸷的心思。
他好像还是很关心自己,但依旧脸色沉沉,而且从进来到现在连一个字也没说。
林未浅心里不解,决定先将药喝了再同他好好解释一番。
今日这药实在是苦,又苦又涩,好不容易忍着恶心喝完,林未浅忽然察觉到不对。
元鸷没有像过去一样在喝完药后给她饴糖!
明明喂药、擦嘴,一件不落,偏偏不给她饴糖,这是何意?
林未浅嘴里苦涩,心中更是一团乱麻,眼见着元鸷就要起身离开,她终于没忍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元鸷停下来了,但也只是没有走,眼睛淡淡扫过她的手,仍旧没说话。
林未浅愈发慌张,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一遍遍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她说完,瞥了眼元鸷,他的脸还是紧紧绷着,虽然没有要甩手走人的样子,可整个人依然冷冰冰的。
林未浅有些无措,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办时,脑子里忽然闪过昨日寒露同她说的那个哄人的法子。
元鸷现在应该是很生气,正是用这个办法的时候。
她不由自主地朝元鸷脸上看去,刚巧,此刻他的侧脸对着自己。
她忐忑无比,一双唇瓣被抿得通.红。
不管了,试试吧!
林未浅下定决心,闭着眼一下凑到元鸷身前,然后在他察觉到动静,转过脸的瞬间一口亲在他的脸侧。
“啵”的一声,动作很快。
亲完,她就立刻坐回了床上,然后满是紧张地看着他。
元鸷瞳孔一震,身体还微微有些僵硬,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垂眼看向她,说出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
“你方才……是做什么?”
林未浅听到这话,压根没有注意到对方极力克制的语气,心下失落极了。
寒露口中,郎君脸色立刻阴转晴根本没有出现,甚至……元鸷都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她很是挫败,也不敢再看元鸷的脸,垂下脑袋,闷闷地回道:“我在哄你,可是我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
元鸷闻言,眸色转深,嗓音微哑着问:“谁教你的?”
林未浅已经不敢再有隐瞒,咬了咬唇说:“寒露说的话本子里教的,明明里头的郎君被娘子亲了一口就不生气了,可我却没能做到。”
“你做的倒也没错,只是……”元鸷视线落在她乌黑的发顶,幽幽道,“我与书中的郎君不同,这法子能哄他,却不能哄我。”
林未浅听得怔怔的,抬起头来,软声问道:“那你应该怎么哄?”
元鸷凝着她的眸。
“你当真想知道?”
林未浅心头一跳,元鸷此刻的目光就像是深渊中的旋涡,让她隐隐觉得危险,却又不自觉地被吸引进去。
“我,我不想你生气……”
言下之意便是她想知道。
元鸷似是很满意这个回答,薄唇微微勾起。
“我教你。”
话落,不等林未浅再问,他便俯身而下。
修长的指虚虚抬起了她的下颌。
林未浅轻眨着眼,正疑惑他要做什么时,他忽然低头,冰凉的薄唇贴上了她的唇瓣。
元鸷并没有深.入,也没有停留太久,在她瞪大着的双眼注视下很快直起身子,松开了她的下颌。
“学会了吗?”
他低声问着,像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
林未浅下意识抿了抿唇,还有些茫然:“这样就可以吗,你不生气了?”
元鸷抬手摸了摸唇,眉头一挑:“嗯,不生气了。”
林未浅心里觉得这个嘴贴嘴的办法有些羞人,可听他这么说总算松了口气,面上浮现喜色:“那就好!”
她暗暗将这个法子记住,然后才问:“今日为什么没有饴糖?”
元鸷听出她话里的委屈,伸手在她鼻尖处一点,语气却严肃道:“若是不记得今日的苦,只怕你下回还是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林未浅从半夜闹腹痛开始就已经后悔贪那一口吃食,现下自然乖巧认错:“我再也不会这样了,真的!”
她那小眼神亮晶晶的,倒是的确诚恳。
元鸷想起她刚才皱着脸喝药的模样,弯腰从床头方凳上拿过一个油纸包。
林未浅好奇地看着:“这是什么?”
元鸷将油纸打开,露出了里头一颗颗晶莹透亮的红果儿,而后才道:“我从衙署回来时路过街头买的,正好弥补今日没有的饴糖。”
林未浅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是糖堆儿!”
她很早就听说过这种用糖裹着红果儿的零嘴,以前难得同家人一起过节的时候就见过,只是一贯看她不顺眼的林亦洛总是时不时挑她的刺,她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通常都不敢去拿这些漂亮的零嘴。
林未浅掩饰不住的喜悦,都忘了自己身为“林未清”不该因为这么点吃的惊讶激动。
元鸷将油纸包塞进她手里,温声道:“红果性温,但也不能多食。”
林未浅点头答应,捏了一颗放进嘴中。
酸酸甜甜,是她想象中的味道。
“我放着,剩下的待会儿和寒露一起吃!”
元鸷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角微勾:“随你。”
经过这次的事,林未浅吃食方面的禁忌又严格起来。元鸷就不必说了,除非外出公务,只要他在家中,必定顿顿盯着她用膳。
而除他之外,福嬷嬷成了最为严厉的人。
不论什么东西,只要是送到林未浅这儿的,福嬷嬷都要细细查上一遍。
连寒露这样细致惯了的都忍不住感叹福嬷嬷的小心谨慎。
只是吃食这方面,林未浅本身就不是特别注重,先前那冷元子也是因为一时新奇没忍住。对她而言,近来最难受的其实是鄞州连着一个多月未有雨水,加上还未出伏,热得她一整日连话都不想说。
尤其是夜里,身边还躺着另一个人。
偏偏她的身子状况没办法一整晚都用冰盆。
若只是她自己这样也便罢了,元鸷也得陪着她如此。
林未浅自然无法心安理得地继续,提出与他分床而眠,可这毫不意外地遭到了否决。
于是元鸷决定带着她去到城外凤溪山上的庄子避暑。
这座庄子几乎占了大半个山头,不仅冬暖夏凉,而且庄里还有一处天然的汤泉,十分适宜林未浅调理身体。
林未浅听后很是期待,与寒露早早便将行李收拾了出来。
三日后,林未浅随着元鸷来到了凤溪山庄子。
这次跟来的除了寒露、徐管事,还有负责调理林未浅身体的陈府医,而福嬷嬷则留在王府,负责照看府中一应事务。
入了庄子,便有一位姓方的管事陪同着来到一个小院。
“王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将蝶月院打理干净。”方管事道。
林未浅望着这个小院,不算很大,但各处陈设却都瞧着十分簇新。
她有些意外,转头问元鸷:“不是说以前你也来过这儿避暑吗,为何是新院子?”
元鸷看向院子西面,说:“这间小院离汤泉最近,更方便你过去。”
林未浅一愣,而后扬起嘴角。
“那你呢,也住在这里吗?”
元鸷挑眉看她:“你我是夫妻,我不住这里,你想让我去哪儿?”
林未浅笑笑,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
“对了,过会儿我要去趟书房,你便让向嬷嬷带着在庄子里逛一逛,熟悉熟悉。”
林未浅闻言,问道:“你是不是很忙?”
来到城外,处理公务也变得不方便起来。
元鸷笑了笑:“只是想尽快处理完一些事,这样之后才能安心陪你。”
林未浅知道他这是在安抚自己,不想让他分心,只好点头:“那你快去忙吧,我自己先逛。”
“好。”
元鸷低低应着,余光却朝不远处一棵树上瞥了眼。
虽说庄子是自己的地盘,可毕竟不如王府守备森严,这次出来,他已经提前吩咐月隐暗中保护林未浅。
林未浅并未注意到元鸷的视线,她由向嬷嬷领着朝着前头的花园走去。
向嬷嬷算是庄子里的老人,为人和善亲切。
“娘娘这段时日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好。”
“有劳嬷嬷了。”
林未浅说着,转头忽然瞧见一座小木桥。
“桥的另一头是哪儿?”
看着也像个院子。
向嬷嬷一顿,回道:“那是雀云院,是……”
话未说完,雀云院中就走出来一人。
一袭水红长裙,衬得来人肤白明艳。
那人显然也瞧见了她们,面上划过一丝诧异,当即将她们喊住:“向嬷嬷,你身边的人是谁?”
向嬷嬷脸色微变,忙道:“徐姑娘不得无礼。”
林未浅也正看着那人,不解地问:“嬷嬷,她是……”
向嬷嬷立刻转头:“回娘娘,她是王府徐管事的外甥女,名唤徐思思。”
徐管事外甥女?
林未浅一愣,怎么也姓徐?
不等她想明白,徐思思却是在听完向嬷嬷的话后脸色一白。
“娘娘……她,她是鄞王妃?!”
不知是不是林未浅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徐思思这话有些尖利,似带着些许敌意。
向嬷嬷轻咳一声,朝着徐思思使眼色:“娘娘正在逛园子,徐姑娘若有事要忙,就先去吧。”
谁知徐思思听后眼神一转,方才还尖利的嗓音忽而柔软下来。
“娘娘要逛园子?那不如由我来带娘娘逛吧。”
她说着,也不等林未浅反对,直接从桥那头小跑过来,还甚是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娘娘,这庄子我熟悉得很,而且我还知道很多连向嬷嬷都不清楚的有趣的地方,就让我陪着您吧?”
要说林未浅最招架不住什么样的人,那徐思思大概就是答案。
热情、主动,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尤其她还是徐管事的外甥女,就是冲着徐管事的面子,林未浅也不好拒绝。
“那……就让徐姑娘带着我走走吧。”她看向向嬷嬷。
向嬷嬷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听从吩咐。
徐思思笑得眉眼弯弯,拉着林未浅从雀云院东边绕去,寒露则在后面紧紧跟着。
“娘娘,我先带您去这庄子里我最喜欢的地方——”
片刻后,三人来到一片竹林。
林未浅一踏进这个地方便感觉到十分凉爽,耳边细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寒露不自觉蹙起眉头,担心道:“娘娘,这里比外头要凉许多,您这身子受不得寒,不若下次带了斗篷再过来?”
闻言,一旁徐思思眼底迅速划过一抹鄙夷,抬头却跟着做出一副担忧又抱歉的模样:“我竟不知娘娘身子骨这般柔弱,带娘娘来这种地方实在是罪过!”
寒露一听这话,便看出她是在阴阳怪气林未浅弱不禁风,可林未浅自己没有听出来,还因为她的道歉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自己走进来的,怎么会是你的罪过呢。不过我身子的确不好,这次过来庄子也是因为王爷考虑到我的身体,说是既能避暑,又能借着山上的汤泉调理身子。”
林未浅说着,完全没瞧见徐思思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说元鸷多么多么关心她,这是在炫耀吗?
徐思思看着林未浅那双看似单纯的眼睛,认定她一定是故意说这些气自己,心里的妒意再压制不住,突然问道:“对了,娘娘可知我为何最喜欢这里?”
林未浅自然不知,摇摇头。
徐思思见她上钩,唇角一扬,面上流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其实这都是因为过去鸷哥哥总喜欢在这片竹林习武练剑。”
鸷哥哥……
林未浅微微一愣。
徐思思见她面色变化,心下总算舒畅许多,又继续道:“那时鸷哥哥总是天不亮就过来,我担心他一人孤单便总闹着要陪他一起,娘娘您应该知道的,鸷哥哥看着性子冷,其实是最受不得我们同他撒娇的……”
寒露听着,略有不安地看向林未浅。
果然,林未浅唇角落了下来。
她看着徐思思,轻声问道:“你……对王爷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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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心中有个白月光》
文案:
太子沈恪并不爱程素素。
选她做太子妃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同已嫁为人妇的白月光有那么几分相似。
甚至程素素为他以身挡剑,他也只觉得她愚蠢,还让她莫要以此讨要他的喜欢。
后来白月光丧夫从边城归来,他立刻与程素素提了和离。
原以为程素素会多加纠缠,谁知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当天便收拾行李离开了东宫。
都说最大的失望是无言,沈恪觉得程素素当真爱惨了他。
和离以后,沈恪以为自己能和白月光有情人终成眷属,结果他竟提不起半点兴致。
书房办公,想程素素。
夜里就寝,想程素素。
一日三餐,想程素素。
他好想程素素。
沈恪半夜惊起——
他好像爱上程素素了!
太子连夜命人去找程素素,却传来她早已离开京城的消息。
三个月后,边关危急,太子沈恪作监军出征。
在军营里,他终于得见程素素,以及她身边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那是他死而复活的同胞兄长。
原来,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替身。
——
沈恪日日看着程素素与兄长亲近,嫉妒之心疯狂蔓延。
某一晚他终是没忍住偷偷潜入她的小院,却不想亲眼见到她和兄长相拥亲吻。
那一刻,沈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替身竟是我自己#
#能当替身是我的福气#
#素素求求你让我当替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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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