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浅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林未清,如果是她长姐,一定能够很好地应对这种场面,并且绝不会需要元鸷的陪同。
她想要扮演好长姐,就不该提出这个请求,又或者这个时候她应当假装自己在开玩笑,然后否了元鸷的反问。
可不知为何,哪怕否定的话就在嘴边,她最后还是点下头。
“嗯,我想你能陪我一起。”
元鸷弯了弯唇,对她的回答颇为愉悦的样子,说:“我也想同你一道过去瞧瞧,只是那日我正好要去军中办事,倒是你若真要去,我可以送你过去。”
林未浅听完他的话,并没有失望,反而眼底漾出笑意:“好。”
她并不是真的要元鸷陪她一起,只是说出这话,就意味着她在做自己。
而当她说出作为“林未浅”会说的话时,元鸷并没有反感亦或是不悦。这是作为“林未浅”在被他人接纳,想到这一点,她便忍不住喜悦。
林未浅没再打扰元鸷,转头又去找寒露商量。
寒露听完她转述的元鸷的话,思忖片刻后道:“娘娘,奴婢觉得您应该去。”
林未浅有些意外,之前刚收到帖子时,寒露还十分担心,劝她不要去。
似是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寒露解释道:“先前是奴婢过于谨慎了,不论那统领夫人是不是存着什么坏心思,这赏花宴好歹是在青天白日下办的,受邀的也不只有娘娘您一人,难道还怕他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使坏吗?”
“再则,娘娘以后毕竟是要在鄞州生活,自然也得熟悉熟悉这鄞州的人情关系,这对您自己,对王爷对王府都有益处。”
林未浅自己是有些抵触这种人多的场合的,何况还都是陌生人,她甚至希望元鸷和寒露都能劝自己别去,可谁想他们一个随她自己,一个竟还建议她去。
寒露是知她性子的,能避则避,见她为难又纠结,宽慰道:“娘娘不必害怕,奴婢会帮着您的。您忘了吗,过去在京城,奴婢常陪着大姑娘去赴各种宴会,赏花宴更是寻常。”
林未浅迟疑着,在寒露耐心镇定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好,我去。”
元鸷对她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只稍稍提了句知州郑玄的夫人应该也受邀其中,那位夫人性子温和,若是觉得宴上无聊,可以同她说说话。
林未浅记在心里,转眼,赏花宴的日子到了。
用过早膳后没多久,林未浅同元鸷一起出门。
两个人先是顺路在三味阁买了些糕点,而后才前往城东高家。
东营统领高绰是地道的鄞州人,祖上经商,所以高家的宅院远比同品级武官的要大许多。
林未浅透过车窗远远见到的时候心底还有些惊讶。
这时,马车在高家大门外缓缓停下,元鸷先走下马车,转身扶林未浅下来。
刚一站定,一辆马车紧跟着停在他们后边。
林未浅下意识转头去看,便见一位二十余岁,身着杏黄齐腰衫裙的女子款款从马车上走下。
那女子似是察觉到目光,眼睛一抬,对上了林未浅的视线。
林未浅不由微红了脸,偷看别人不想被抓个正着。
可实在是对方气质太过温柔娴静,让她不自觉想起了长姐。
她投去一个歉然的笑,谁知对方竟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妾身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女子朝着二人盈盈一拜。
元鸷这时才注意到她,微微颔首:“顾夫人。”
顾夫人?
林未浅听着这个称呼,忽然想起一人。
之前元鸷提过的知州夫人便是姓顾。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顾氏主动说道:“听彦和说今日要去军营同王爷商谈要事,不想王爷竟也来了这赏花宴?”
林未浅记得“彦和”二字,元鸷在提起知州郑玄时偶尔会唤此名,乃郑玄表字。
元鸷让她觉得无聊可以找知州夫人说话,却不想尽在高家大门外就撞见了,不仅撞见,还被误会元鸷偷懒不顾正事。
她下意识想要解释,但元鸷却先一步说:“本王只是送王妃过来。”
顾氏闻言,一副了然的模样,莞尔道:“王爷待娘娘真是用心。”
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或许带着点阿谀讨好的意味,但从她口中而出,林未浅反而被说得面上发热。
元鸷神色不变,但嘴角勾起的弧度还是证明了顾夫人的话对他而言而是受用。
正在这时,又有别家马车停下,顾氏瞥了眼,忽然道:“王妃娘娘还是第一次在鄞州参加这种宴会吧,不若就由妾身陪着,也好解解闷。”
元鸷没说话,视线转向林未浅。
林未浅知道这是要她自己拿主意的意思,她抿抿唇,回道:“那就多谢顾夫人了。”
“娘娘言重了。”顾氏笑笑。
元鸷这才松开林未浅的手,侧过身低头叮嘱她:“时辰差不多,我也该走了,若是事情办得快,我便来接你,若是赶不及,府里马车也会在这里等着。”
感觉到顾氏还在一旁看着,林未浅心里虽然还有些不舍,但还是匆匆点头,双手甚至在元鸷胳膊上虚虚推了下:“知道了,你快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元鸷低眼看着她的手,薄唇紧抿着,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又交代了几句寒露便转身上了马车。
林未浅下意识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好一会儿才忽然被一道温柔带着点打趣的声音打断。
“娘娘与王爷的确是新婚燕尔,瞧着恩爱得紧。”
她慌忙回头,想要反驳:“不……”
“娘娘不必羞涩,妾身也算是过来人。”顾氏淡淡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