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晏北归一手搂着傅波的后腰,一手抱绕过他双膝,把人给抱了起来放在了地上。
傅波傻眼。
“不是吧?晏哥,不带这样的啊!我都告诉你我为什么怕黑了。根据秘密的等价交换原则,晏哥你是不是也得把你为什么怕打雷这件事告诉我啊?而且还趁我没防备,把我给撂地上了,你这人一点都不厚道!”
傅波再想要赖人怀里也不成了,狗男人已经从地上站起身了。
晏北归睨他一眼,“我求你把你为什么怕黑这件事告诉我了?”
秘密的等价交换原则什么的,抱歉,没听说过。
傅波幽幽地地道,“终究是我错付了。”
晏北归没搭理他这一茬,他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转过头,“走不走?”
傅波咬牙,“走!”
傅波怕黑么,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晏北归出了宗祠。
“滴滴滴——”
六点半,手机铃声准时响起。
傅波闭着眼,手在枕头底下胡乱摸了一通。
睡眼惺忪地关了手机铃声。
他足足设了三个闹钟呢,这才第一个,他还能再睡个半个来小时着。
忽然,猛地想起些什么,傅波强撑开眼皮,点开了微信。
在看见那个熟悉的卡通乌鸦的头像出现一个小小的,圆点上的1,一下垂死病中惊坐起。
鸟大回复他了?!
鸟大没有生他的气?
——“抱歉,昨天睡得早,醒来才看见你的信息。感冒好些了吗?”
傅波看了看对话框上的时间,6:13。
昨天他给鸟大会信息的时候差不多是夜里10点多,那个点就已经睡了。
早上又起得这么早。
这生活作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规律啊。
这一点跟晏北归还挺像。
只要是没有随他进组,晏北归也差不多都是每晚十点之前就睡,早上雷打不动起来晨跑。
这年头的年轻人,都这么自律了么?
感冒还是老样子,甚至因为昨天夜里吹了风,又有加重趋势的傅波,一点也不心虚地在键盘上打字。
“嗯!好多了。谢谢栖大关心。”
忽然害羞.jpg.
“栖大昨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
傅波在等着下文。
说实话,挺好奇的。
自从他单方面没有跟栖鸦微信联系后,栖鸦也再没有用微信联系过他。
这次究竟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等了半天,迟迟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对话框也没有显示正在输入中。
傅波没忍住,试探性地问道,“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嗯。”
又是“嗯”。
但凡换成另一个人,这么惜字如金的,傅波早就把对方给晾一边,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这不是,当初是他当方面要了人家微信,后来又是他单面跟对方冷了,多少有点心虚呢么。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
傅波:“!!!”
不愧是鸟大。
一大早,就直接给他来了个直球。
说好的直男呢?
究竟是哪一路妖精,把人给掰弯了?
傅波也没傻到去问,那你原来的女朋友呢,分手了?
或者是,你怎么就确定你喜欢上了男孩子之类的问题。
不需要。
栖鸦就不是那种会脚踏两条船的人。
忽然从异性恋成为了同性恋,心里肯定受到不少的冲击吧?
估计无论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都实在找不到人说,才会想起的他?
毕竟,当年他们聊天的时候,当年曾经聊过顾时,栖鸦知道他有过一个竹马前男友。
当一个人对自己的性向产生茫然跟为之无措的时候,会本能地寻找同类,获得一份认同感。
搞不好,昨天那个简简单单的在字,都是编辑又删除,删除又编辑,最后也不知道下了多少决心,才给他发发了那么一个“在”字。
傅波一个人,就把一个刚刚得知自己喜欢上同性的直男的纠结跟挣扎的心路历程给补全乎了。
本来还想去一趟洗手间的他,这一下,也不急着去洗手间了。
“对方未成年?”
这是傅波的第一反应。
虽然一个异性恋忽然发现自己喜欢同性多少会有点冲击,但应该不至于就让栖鸦困扰的程度。
傅波注意到晏北归的形容词。
男孩什么的,对方年纪应该很小吧?
因为对方是个未成年,所以栖大不好下手?
收到信息的晏北归:“……”
“成年了。”
“对方是个直男?”
对于一个异性恋而言,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同性虽然会造成挺大的冲击,在同性可结婚的现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但要对方是个直男的话。
比未成年还棘手。
好歹未成年总有成年的一天么。
可这直男能不能被掰弯,真就不好说了。
这一次,手机那头又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难不成,真被他给猜中了?
鸟大喜欢上了直男?
所以找他支招来了?
傅波本来想等晏北归回了信息,再去洗手间的。
这一下,是真急得不行了。
箭在弦上的事儿了。
不得不跑一趟洗手间。
等岛上的民宿一共只有两层。
要是四下安静,楼下说话的声音都能传到楼上来。
听见楼下院子里传来李大同说话的声音。
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些兴奋。
兴奋啊……
傅波心里头咂摸了下李大同说话的语气,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窗边。
“栖——”
梧桐树下,晏北归抬起头。
“栖”字才刚开口,李大同就下意识地紧张地张望了下四周。
见这个时候民宿外没什么人经过,这才小跑地跑了过去,镜片后的眼睛亮闪闪的,“栖大,你也出来晨跑么?”
晏北归收起手机,从古树下的石凳上下站起身,拿起边上的保温杯,“嗯。跑完了。”
李大同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晏北归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小小地失望了一下,“我,我昨天听吕助说晏助每天都会晨跑。特意起早了些,还以为能跟晏助一起晨跑,有个伴呢。”
“如果晚上熬夜了的话,隔天最好还是不要跑步了。”
不但起不到健身的效果,对身体而言反而是个负担。
“噢。”
李大同下意识地点头,点着点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栖大怎么知道我熬夜了的?”
因为晏北归自己就熬夜了。
昨天晚上他跟傅波回到民宿的时间,时间本来就晚,写完更新,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的事情。
下楼倒水喝,经过李大同的房间,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早上等他出来晨跑,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
可见,至少在他下楼倒水喝,又上楼的那段时间,李大同还没睡。
晏北归没有提自己昨天熬夜码字的事情,只说了夜里口渴,下楼倒水的那一段,也没有说自己具体是几点下楼倒水喝,只说了个模糊的时间段,就是为了以免李大同尴尬。
毕竟一个凌晨三点多才睡的人,说自己特意起早晨跑,还是为了跟他一起晨跑,说没存点别的心思都不太可能。
晏北归说得再含糊其辞,李大同到底是存了别的心思。
他稍后也反应过来了,羞了个满脸彤红,“在早起晨练这件事情上,我,我确实是撒谎了。”
晏北归站在原地,平静地注视着李大同。
他的眼底没有讥诮,也没有嘲弄。
这也让李大同多少鼓起了点勇气。
“当年的事情,一直没能好好谢谢您。您一定不知道,如果当年不是您,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所以,真的,非常感谢您!”
李大同深深地朝傅波鞠了个躬。
晏北归跟李大同是在多年前一次活动中见过。
当年李大同都还不算是真正入行,还只是一个在当时颇有名气的作者的助理。
那作者脾气可比他的名气大多了,把小助理使唤得团团不说,还趁着没人注意,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安全逃生口对小助理又打又骂的。
小助理都缩成了一团了,鼻青脸肿的,地上滴了血,那位作者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大同说,晏北归一定不知道如果当时不是他,他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晏北归当时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当时的李大同,眼神里的光彩都没有了,那是一个随时都能赴死的,空洞的眼神。
那是晏北归曾经对着镜子,对视过无数次的眼神。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人活着吧,才能吃到好吃的,喝到好喝的,玩好玩的。要是死了,可就真的没有了。再说了,这个世界上,盲人那么多,哑巴那么多,缺胳膊断腿的,得重病的,靠呼吸机才能维持生命体征的,医院里一抓一大把。也没见人家集体手拉手跳楼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众生皆苦么不是。
人活着,谁容易啊?大家都不容易。真的。那么多人活得那么艰难,可还是挣扎着,努力地在这个世界上扎根,繁茂地生长。
活着多好 ,对吧?干嘛要去死呢?死了会不会一了百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得活着,我才能尝到酸甜苦辣,我才能感受到喜怒哀乐。
人啊。
有一口气,就别想着死。
天这么蓝,花这么香,还有那么多极品男色,排着队等着我去宠幸。
啊。
想想都美滋滋。
活着多好啊。”
混不吝的一段话,可也是这段话,说这段话的人,将他从最深的泥潭里连根挖了出来。
那天,他拍了视频取证,又顺手报了警。
那作者仗着家里有点背景,还想对他动手,他都懒得动手,直接按了逃生口处的火警警报器。
所有赶来的宾客,都成了人证。
那名作者被当场带走,后来好像还被判了刑。
三楼窗户的窗帘,动了动。
晏北归短暂地瞥了眼,收回视线。
“谢谢我收下了。陪跑就不用了。我还是习惯一个人晨跑。我先进去了。”
“等,等一下——”
李大同叫住了晏北归。
三楼。
傅波快速地拉上窗帘,背转过身,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好险,好险。
刚刚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等等。
他为什么要躲?
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么!
他刚刚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傅波转过身,把窗帘拉开了一些。
嗯?
人呢?
那两人怎么都不见了?
“你在看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的从傅波身后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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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