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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她 第25章 第 25 章

作者:鹭洲里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5-13 10:39:17 来源:文学城

冷月挂在梢头,倾尽一地寒光。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汤药味,善词与婆子们围在杨氏的床头,擦拭、换衣、换水、喂药,手忙脚乱。

大夫已来诊治过,施针后杨氏吐了两回腹腔中的淤血,青紫的面孔上方略微有了些人气。

吐血后,杨氏便一直昏迷,待到善父醒过来,她仍是不省人事。

此时已经过了丑时,屋中大半伺候的人都困了,只留下善词、善父,同一个杨氏的陪嫁妈妈还守在床前。

“姑娘自己身上也有伤,先去休息,这里有我伺候太太就好。”妈妈看着善词散乱的鬓发同眼下的青黑心酸不已,“若是太太醒了,我立刻来唤姑娘。”

善词寸步不离,捏着帕子替杨氏擦拭额头薄汗,淡淡道:“妈妈,我就在这守着我娘,我娘醒过来之前,我哪也不去。”

看着善词脸上决然的神情,妈妈与身侧的善大人对视一眼,善大人沉默地摇了摇头。

远远传来打更的声音,寅时也已到了。

善词坐在床头,握着杨氏的手,一丝睡意都无,只全神贯注地盯着杨氏的脸。

不知是否是烛光闪动,善词看到杨氏的睫毛轻轻抖了一下。

“娘?”她激动握紧了杨氏的手,弯身凑近。

身后善大人同妈妈听见动静也围了上来。

光影明灭下,杨氏的睫毛微颤,而后虚弱地撑开一线眼帘,喑哑地轻声唤:“……阿词,阿词。”

“我在,我在这,娘亲你看,我是阿词啊!”善词握着杨氏的手,激动地几近哭出。

杨氏的眼睛又睁开了一点,那双从前黑亮灵动、总是含着温慈笑意的眼珠子此刻像是蒙了层灰,看上去黯淡无光犹如鱼目。

眼珠木木转过,定在善词的脸上不动。

杨氏干涸的嘴皮轻轻动了动,声音很小,小到善词几乎要侧耳贴着她唇畔方能听清。

杨氏喃:“阿词,娘没用,你好好活着,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说话,眼底那微弱的一眼光也沉寂下去,杨氏又阖了眸子。

“夫人!”善大人一刹那绷紧了神,冲上前握住妻子手。

善词颤巍巍地抬手去摸杨氏鼻息,虽说微弱,却还是有气的。

“爹,没事。”善词这才如吞了一颗定心丸,“娘只是睡过去了。”

善大人探妻子脉搏,脸上慌乱的神色方宁,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善词略一沉吟,分配道:“今晚得通宵守着,一会儿父亲先去休息,妈妈同我在母亲床前轮流侍奉,等——”

“善大姑娘,依我等看,你今夜还是先请回罢。”

没容善词的话说完,背后便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善词回眸冷眼望去,见到裴沉昭离开前留在善家的人,此刻那两名亲卫按剑就站在屏风背后,不动声色地监视着屋中动静。

“我母亲昏迷不醒,我作为女儿也不能尽孝床前吗?”善词咄咄逼问。

屏风外的人冷酷道:“善大姑娘不要忘了主子离开前说的话,一切,都以明日的婚事为重,善大姑娘还需为出嫁事宜做准备,这里既有人服侍善夫人,善大姑娘就不要费心了。”

善词深深咬着后槽牙,恨不能拿一把刀把这几个兵油子全捅了再跟他们同归于尽,可如今杨氏生死未卜,她心有牵绊,只能受裴沉昭掣肘按他要求行事。

善词终还是从杨氏床榻边抽身起来,她替父亲抚了抚肩膀上的尘,又转头恳求看着妈妈:“那娘就先交给你了,有什么动静随时叫我。”

妈妈点点头:“姑娘放心。”

善词看向善大人,压住眼泪轻声劝道:“父亲也好生歇息,不要累着自己。娘已经倒了,您万不能再出什么事,否则便是拿刀在捅女儿的心。”

善大人望着昏迷不醒的杨氏,点了点头宽慰女儿:“爹都知道……”

“善大姑娘,请吧。”外面亲卫的声音如催命符。

善词最后恋恋不舍看了一眼床帏间的母亲,才转头绕过屏风,离开了屋子。

-

善家夜火只烧光了善词一人的院子,且后头灭火及时,因此并没有牵连到其他处。

与此同时,裴沉昭不仅派了亲卫看守善府上下,更是连夜调了十来个府中婆子丫鬟伺候,防范严密。

这些人连夜在前院收拾出两间宽敞屋子,另又带了一套新的嫁衣头面等物,动作迅捷,有条不紊地很快就将这里布置成出阁之处,一切平稳地进行着,就如同今晚原本没起过一丝风波。

善词坐在妆镜前,透过镜面望着背后架子上全新的一套嫁衣,唇畔忍不住勾勒出讽刺的笑意。

她没想到过裴沉昭会周全至此,竟然连备用的嫁衣都提早给她准备好了,当真是早早为她织就好大一张严密的网。

他此举,是要死死缠住她,叫她这只笼中雀再也生不起逃脱的心思罢?

天边泛起一线鱼肚白色,天已将明,离迎亲的吉时越发近。

披嫁衣、梳发、上妆。

善词如一提线木偶,由着太孙府的嬷嬷们将自己一步步拾掇成出阁新娘的模样。

身后的嬷嬷替她把散落的长发慢慢挽成出阁女人的样式,簪一枚金步摇在鬓边,忽有个丫鬟上前来报:“善大姑娘,出事了。”

善词木然看着镜中自己满身红装,抬手抚了抚点上绛色的朱唇,并未吭声。

那丫鬟继续道:“您的陪嫁丫鬟方才在院中冲着您的屋子磕了三个头后,便触柱自尽,现下人已经没了。”

春种是以死谢罪,赎罪今日对善词的背叛。

善词仍是静静坐着,秀丽的面孔木然,如一尊失了魂魄的精美的雕塑。

“您看,您的陪嫁是换一个人,还是?”丫鬟继续问。

善词颤颤收回了抚唇的手,收进嫁衣袖中攥紧。

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她却并不觉得痛了。

她已经麻木了。

善词静静深吸,闭上了眼。

饶是此刻脸上鲜艳盛妆,仍掩盖不住她面容的悲凉。

“与人做妾罢了。”她笑两声,似乎已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陪嫁不陪嫁的,也没什么要紧,太孙府总不会差一两个伺候的人。”

身旁伺候的太孙府嬷嬷们看着这如槁木一般的新嫁娘,心底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恻隐之心,这哪里像是等出嫁的女子,这倒像是万念俱灰在等死的囚徒。

虽可怜善词,但她们终究也不能做什么,只是在心底短暂叹息一句:到底是红颜祸水,要怪,也只能怪这善大姑娘错生了一张好容貌,方惹下今日的风流债。

收拾完行头,善词扶着丫鬟的手缓缓站起身:“我要去拜别父母,总可以先离开此处吧。”

她心底一直惦念着杨氏,这一阵功夫又没人过来禀报信息,她实在担心得厉害,遂等着上完妆找借口出去一趟。

太孙府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为首的一个嬷嬷点了头:“可以,不过须得我们陪着。”

“随你们。”善词无心与她们多言,抛下话便蹒跚迈步朝门走,背影如一抹幽魂。

她方走到门边,手还搭在门框上未收回,就听见前院传来善大人撕心裂肺的一声恸哭:“柳娘——”

紧接着是丫鬟婆子们的哀泣绵绵不绝。

善词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指甲死死抠在门框上,整个人摇摇欲坠,还是身后有丫鬟及时掺了一把才未跌倒。

院门外有丫鬟哭着跑进来,一骨碌跌在善词跟前,抓着她的裙摆颤抖道:“姑娘,太太方才……殁了!”

善词瞳仁骤缩,脚踝一软,不受控制狠狠跌坐在地,鬓边的金步摇当啷一声掉下来。

她眼泪从眶中漫出,裹着脂粉在颊上划过两道红痕,仿若泣血。

善词捂着脸张嘴,想放声痛哭,可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如一只失母的幼兽在地上缩成一团,颤抖张着嘴,一下一下、无声地恸哭。

“还不扶娘子进屋收拾妆容?等着她把妆都哭花么?”太孙府嬷嬷厉声呵斥几个小丫鬟,“迎亲的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太孙府的事情耽误不得!”

身旁伺候的丫鬟惶惶上前,也是此时凑近,她们才发觉善词竟是在落着泪大笑。

这又哭又笑的模样,配着面颊上花了的妆容,宛如一个女鬼,丫鬟心忧,有些害怕善词莫不是受了刺激,人已经疯了罢?

几个丫鬟左右开弓生生把善词从地上给架了起来,近乎是用拖的,才把她拖回了待嫁的闺房当中。

母亲殁了,善词心底唯一的牵挂此刻烟消云散,一直苦苦支撑着她的信念也在同时土崩瓦解,心里有如掠过一道高万尺的海啸,滔天巨浪天崩地裂打过心头,直冲得那里满地断壁残垣、徒留寂寥。

她披着嫁衣坐在妆镜前,举目与镜中人对望,痴痴地笑着流眼泪。

太孙府的嬷嬷看着她那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心底虽有怜悯,可却还是冷声道:“善大姑娘还请节哀,红白喜事相撞虽说总是红让白的,但大喜的日子,一切以太孙与您的喜事为要,您还是好生拾掇着,望您善自珍重,不要辜负了太孙的心。”

善词听着嬷嬷的言语,脑海里不断响起地却是杨氏生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好好活着,保护好自己。

“善词……必不辜负。”善词眼神空洞,瞳仁若两口深不见底的幽潭,静谧无声地缓缓盘旋起了仇恨的漩涡。

那一日,京城中的百姓们见了一桩百年难见的奇婚。

善家大小姐出阁嫁入太孙府为嫔的当天,善夫人于家中突发恶疾暴毙、不治而死。

红白喜事相撞。

同一家宅院,同一时刻,前门披红挂彩、吹吹打打地送出新嫁娘的花轿;而后门却是白缎高悬,家人扶棺痛哭,漫天的纸钱如落雪飘下。

这桩奇婚,在后来的许多年里还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议论笑谈,流传在京城百姓口间。

15号再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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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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