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扬眉 第14章 渴望友谊

整个腊月，周瑾都在自学三本启蒙书，每一个锻炼完的清晨周家院子里都会传出他朗朗的读书声，这样的日子安稳而珍贵。

他像回到了上辈子考证的日子，背诵律法条文熟读案例条款，每一样他都做的极好，更是培养出了超强的学习记忆能力，如今只是背诵一些启蒙的经文，他几乎三天就全背出来了，但他还是每天诵读，不为别的，只为了让周家众人多高兴几天。

周斌捋着胡子笑：“二小子真他娘的争气。”

周玟笑眯了眼：“可不是，瑾弟比我厉害太多了。”

贾英则嘴巴都合不拢的笑骂：“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快别胡乱夸孩子，书院夫子可说了得戒骄戒躁。”

“娘，我跟爹就是稀奇。”

贾英哪里不知道，推着两人去练武别打搅小儿子读书。

周瑾笑笑，等他们走远他便收起了书回了房。

岁月悠悠，一步一个脚印，既没法加快也不会慢下。

周家给他的身体条件太好了，他只需日复一日的坚持锻炼很快就能长成一个大小伙子，而学业是从新开始，他一日都不能浪费了。

既然识字了，那就不能局限于这几本启蒙书册，他打算再去一次书肆。

周秀珠给他的五两银子没有花掉，梁应道坚决没收钱银，而周斌也没有收回只让他留着读书用。

他揣上一两银子去了隔壁钱地主家，打算叫上钱天宝一起。

刚到门口就遇到钱天宝的随从阿贵。

周瑾：“阿贵，天宝哪里去了呢？”

阿贵：“少爷去书院后山玩雪去了，少爷去找过你，那会你在读书就没打断你，特意留我在门外等你出来，少爷说让你忙完一定去找他玩。”

周瑾点点头，转身往后山去了，下雪没处去，那片空旷的林子如今正适合附近的孩子玩闹。

他依旧穿着那套打了补丁的破棉袄，虽然穿的单薄但并不觉多冷。

路上积雪上是一串串通往后山的脚印，天上的雪飘飘洒洒，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他是半点没有玩雪的心情。

小周瑾的身体不像普通八岁孩童，倒更像现代营养充足的八岁小学生，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壮实的体魄，腿长步子大，没走几分钟，便看到走在前面的韩灵主仆两人。

韩灵一身墨蓝缎面长袍，外披白色大麾，袖口领口是一圈圈的短绒，衬着整个人冰清玉洁般亮眼，看着确实有些姑娘气，但再看他的眼睛便不会如此觉得，轻灵英气半点没有小姑娘的羞怯。

反倒是他身边那身材窈窕的侍从，却像是女扮男装的丫头。

他不懂古代大户人家如何挑选贴身侍从，他猜想大概女子照顾人更细心罢了。

不再多想，他几步追上，一把拉住了韩灵的袖子。

“韩灵，真巧。”

不想那两人皆是一惊，活像他是啥登徒子一般。

“抱歉，我吓到你了。”

怪异的氛围升起，不待周瑾多想，韩灵笑道：“没有被吓到，就是不习惯而已，周瑾你也去后山赏梅吗？”

周瑾摇头，“没有想去赏梅，我是去找天宝一起去西市书肆，他在后山那玩。”

两人站近，韩灵只到他肩膀处，看起来着实小巧了些。

“韩灵，你有想过来我家武馆学武吗？”

韩灵笑道：“怎么你要给你家武馆招揽生意吗？”

周瑾认真的看着他摇头：“我只是担心你长不高。”

周瑾说的心里话，韩灵既然屡次帮他，那就是朋友，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自己都在注重身体锻炼，自然想自己的朋友也不要错过了长身体的黄金期。

何况他和天宝都是高个，到时候韩灵成了矮冬瓜他会自卑吧。

临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家公子才不矮，你个呆瓜少瞎操心。”

周瑾眉头微皱：“君子六艺，你家公子未来都得学，骑射这一项可不能因为身体不好拉了后腿。”

临夏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家公子。

韩灵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我会想办法锻炼身体，不会让自己长成个小矮子。谢谢你真心为我着想。”

周瑾有些不好意思，他上辈子的童年基本上都是在被人欺负中度过，没有遇到一个能真心相对的好友，如今有机会他就有些急切了。

周瑾：“那你记得循序渐进慢慢锻炼，既增强了体质又促进了身体生长。”

“嗯，我会的，以后有不懂的我也能问你，对吗？”

“对，我们是朋友以后还是同窗，你帮我了，我也帮你，以后读书练武我们都会互相帮助。”

他说的认真，韩灵也驻足而听，露出真诚的笑脸。

临夏却有些担忧，公子最好能一直独来独往，日后露陷了可怎么得了，而且跟外男接触过密真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三人走了一段，韩灵停下指着一处雪地上的雪人道：“天宝在那里。”

周瑾转身看去，雪人近人高，一个翘着屁股的小子正在给雪人做眼睛，高胖的身形，还有那标志性的黄巾发髻，不是天宝是谁。

“确实是他，那我找他去了，你们自己注意安全，路滑走慢点。”

说完他作了个抱拳礼与他们分开。

韩灵带着临夏站在一旁看了会才往不远处的梅林走去。

临夏担忧道：“公子，你真要听周瑾的去学武吗？”

韩灵摇头：“我志不在练武，但他说的也不错，学点强身健体之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还有临夏以后不可再无礼喊他呆瓜，你看他这样子哪里呆了？”

临夏乖巧应道：“临夏知错，日后肯定不会了，不过公子是打算跟他往来吗？”

韩灵没有摇头：“看着去吧，周瑾心性正直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而且日后我要读书入仕，不可能不与人来往交际，倒不如现在便与他们熟悉起来。”

临夏看着韩灵小小一个人，背脊挺直，脸上神态认真，打心底敬佩，自家公子值得最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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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站在雪人旁等着天宝将雪人堆完，眼睛目送着那对斯文秀气的主仆走远。

他听说过古代文人雅客喜欢冬日里踏雪寻梅，没想到韩灵这么小就有这样高雅的爱好，可能他家在京城就是达官贵族吧。

“你快些堆，再磨蹭我就不等你自己去了。”天寒地冻，他得蹭天宝家牛车去西市才行，可这家伙一点不急，他不得不蹲下身子帮忙。

天宝为了个兔子皮护脖，露出一张冻得红彤彤的脸蛋笑嘻嘻的看着他：“你借我家牛车，就得带着我一起，不然我不借给你。周呆瓜，你带我去玩好处多多。”

周瑾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就知道玩，还总喜欢粘着他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带你去，但你得快点，我买完笔墨还想在那里看会书呢。”

天宝脸垮垮的哼道：“你现在是个十足的书呆子，那里的书有啥好看的。”

周瑾淡淡道：“也不知道上次是谁看画册看的不肯走。”

“哼，看完陪我吃鸡腿。”

“我没钱。”

天宝瞪他：“我有，我请你。”

周瑾不说话同意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个时辰后才到了辅林书肆。

大半个月没来，书肆还是老样子，只是往来的书生更多了，书院放了假，但备考的学子却不会停下。

书肆小二见过他俩，知道他们大概不会买书便没有过来接待，只是远远看了他们一眼。

周瑾便决定先看看书，这回他打算好好看书。

“我去那边看画册。”

天宝自觉找到画册的架子蹲下翻看。

周瑾绕着书架转了几圈，在一处角落找到了一堆类似王朝史记的书《太祖本纪》《庆元年》等等，他捧着书认真翻阅。

庆朝开国皇帝是一个叫梁晋的武将，在前朝末年藩王割据时乘乱自立为王，梁家满堂儿郎各个勇猛过人，梁晋便是靠着自己的帅才与家族的武力起底征战天下，并摘到了最后的果实。

周瑾不解，武将立国不到两百年的时间，为何就到了如此重文轻武的地步了？

他继续翻阅，直到看到文字记载着立国初年两次极为危险的兵变，两次都是独掌兵权的武将发起的兵变，虽然最后都被梁晋镇压了，但也彻底令他杯弓蛇影，从而立下了重文轻武的国策，兵部尚书也从此改由文官担任，渐渐的上行下效，武官职务越来越少或者直接由文官当然，自此民风所向纷纷习文科举，轻易不会走上习武之路。

“哎，历史总是如此相似，没想到是曾经某个朝代的倒影而已。”周瑾无奈这样的举措有它的历史背景，而如今国泰民安，富有稳定，再继续如此国策便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洪流了，再不革新便会引发极其可怕的后果。

他埋头看了近一个时辰，便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

“苏秀才如此勤奋抄书可真是有辱秀才身份，我们同为秀才真觉得脸热。你穷成这样怎么还有脸继续读书考学呢？这里面的花费是你个穷书生负担的起的吗？”

周瑾抬头看去，便见到上次见过的刘秀才正一脸鄙夷的讽刺着苏牧。

苏牧面无表情站在书肆小二跟前，并不理他。

周瑾一把丢下书，大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