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 第78章 第七十七章 景燊嵘的身世

吃完后两人就着小巷子走到尾来到河边，他们顺着河流走向一旁，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阴天带点风，却很适合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顺着话题景燊嵘开口问道一件他很疑惑地事情：“我可以问一下那天你为什么笑吗？”

“哪天？”晏清似乎已经忘了景燊嵘说的是什么事。

景燊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来：“中考前出事那天，你在巷子里那个笑。”他原本不想问的，可是那个笑就像是盖章，深深印在他的记忆里，这几天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个笑，说不清那是个怎样的笑，悲凉？痛恨？

被他这么一问的晏清停顿了一下，没说话，她的思绪也回到了那天，内心是五味杂陈，她为什么要笑呢？晏清自己也不知道，按理说家人死了应该哭得死去活来，自己仿佛没有感觉，一点痛都没有。看到那些尸块时的感觉是恶心，不是害怕。到巷子缓过来时，第一感觉也不是伤心，而是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自己原本该哭出来的，可如何都哭不出来，反而有种疯狂地想笑，不知不觉就笑出声了。想到这晏清感觉自己真是冷漠，无所谓了，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景燊嵘看着晏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感觉自己真冒犯，怎么就这么好奇问了呢，难得出来闹得都不愉快。看到一处便利店，转移话题道：“出来那么久，还没喝水吧？我去给你买瓶饮料。”

说着就跑向小卖部，晏清在此时才回过神，人已经进店了。回来时递给了她一瓶阿萨姆奶茶，道谢后两人继续走着。景燊嵘像是找话题似的，询问起晏清的祖母：“你小时候都是和祖母住在一起吗？”

“对的，”晏清喝了口奶茶，答道：“小时候和祖父母一起住，从我家出去一段路就是海，我经常去海边玩。”

“我也去过那个海，很好看。你祖父母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看过照片你祖父身体好像很好。”

“确实，我祖父以前是军人，参加过战争，在战后遇到了我祖母，我祖母是一个戏曲演员。”

“那巧了，我父母亲也是警察。想听一下我家的故事吗？有点长。”景燊嵘顺着话题问道。

晏清似乎想起一些，点了点头，景燊嵘也就顺着讲了下去：“我从小没见过我的父亲，一直都是我和我妈一起生活，小时候不懂事好面子，被同学拿单亲家庭说来说去难免不好意思，没见过父亲也没在清明节去拜过谁，加上常常看见我妈半夜拿张照片在那哭，小孩的我就内心笃定我的父亲是一个渣男，抛妻弃子。

“这种观念一直持续到九岁的我，在我那年生日之前，我连我那位父亲的面都没见过。不过就是在生日前我妈告诉我，我的父亲要回来了，看着她期待地神态，我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那位父亲。我妈忙活了好多天，她提前一个月准备好多东西，把我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神情比以前好太多，身体也随着心情好了不少，我对此倒是很开心。”

“直到我生日那天，我妈起了个一大早，打扮得格外好看，她涂上了平常不舍得的口红，喷了拿瓶放在屋子里好久的香水。直到门铃被按响，她打开门，我看见了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身材很结实，皮肤有些黑，我妈一下子喜极而泣地抱了上去，那时我知道那个男人就是我的父亲。”

“他也不是特别好看，在人群里可能会因为他的身材而注意他，我不明白我妈为什么会等他那么久，甚至我那时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敌意。他倒是不在意我的眼神，只有在过后看到我时摸了摸我的头，感叹一句都这么大了，要好好保护妈妈，我当时还感叹着，用你说。”

景燊嵘拿起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想过那天会是接下来我最清楚地一天。”

“进门后我们一家三口开始吃饭，他们聊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题，而我一直在安静吃饭，随后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父亲说是给我买的蛋糕，我妈抢着去拿，接着我父亲就在餐桌前先祝我生日快乐，我没搭理他，小时候的我内心一直认为他是渣男，不配和我说话。”

“很快，我妈紧张到奔溃地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疯狂呼喊我父亲的名字，接着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捧着生日蛋糕的她，而是双手按着一个黑色的匣子，上面滴滴滴的倒数声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和我父亲都是一惊，只有我妈地哭泣声，但我父亲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想把这个炸弹接过来，可是听说是那个炸弹是一个很厉害的炸弹，而且时间不多了。我妈第一反应就是让我赶紧出去，可是她又哭着说大门在刚刚被那个送炸弹的人弄死了，根本出不去。”

“我的父亲很快就反应，把我连拖带拽地带去阳台，正巧这时一个邻居钟叔在附近散步，钟叔是一个刚退役的军人，我父亲在楼上喊他，他似乎认识我父亲，正要打招呼呢，就看见他把我报上阳台边。我当时奋力反抗都无济于事，钟叔在下面骂骂咧咧，以为我父亲疯了，附近有不少人被这一动静打扰到。我父亲大声喊了一句说把我接好，接着就把我推下阳台了，钟叔的身体素质是非常好的，虽然我家在二楼，但是他能稳稳当当把我接住。”

“钟叔和附近的街坊邻居都来看我的情况，骂骂咧咧地说着我的父母，接着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高空坠落的我马上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往楼里走去，或许是爆发力，没有人把我拉住，可是一切还是都来不及了。”

景燊嵘依旧记得，在他被推下阳台前，他的父亲很快地和他说道：“景燊嵘，我还没好好认识你，记住你有一对英雄父母，以后好好做人，我让你妈妈等了十年，不能再抛弃她了，你要带着我们的寄托活下去，我们去给你布置新家了。我们永远都是爱你的。”

在把他扔下去后景燊嵘的父亲回到屋子内，看着多年未见的妻子，只剩下十秒钟的时间，他说了句：“你真美，和结婚那天一样。十年了你后悔吗？”

“不后悔，嫁给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希望下辈子我们做对平常夫妻，不要再那么危险了。”

两人在爆炸中拥抱。

歇了会回忆起过去的景燊嵘听到了晏清的提问：“你的父亲是不是被毒贩报复了？”

“你怎么知道是毒贩？”

“因为长期不回家，不和家人联系的警察，我只知道是做保密工作或是缉毒警察，你的父亲应该是潜伏在敌方的卧底，在任务完成后回家遭到报复。”

确实如此，景燊嵘点点头。在爆炸过后，他被带去钟叔家住了一小段时间，从钟叔那里知道了很多事情，他的父亲是个名副其实的英雄，卧底时间长达十年，她的母亲也不例外，在默默替他传达消息，一下就是十年，难得两人都退休了，还没休息一日，惨遭灭门。在处理好后事后，景燊嵘独自去了福利院，他不想麻烦钟叔，自己去了附近的一所福利院。在福利院期间，他无数次想起那天的场景，明明自己就要有父亲了，为什么？为什么呢？连最疼他的妈妈也在一日之间都走了，他再也没有父母了。

那一段时间他长处于发呆和放空状态，无所事事地麻木生活，终日被噩梦缠身。直到一年后顾鸩的出现，翻天覆地地改变了他原本的生活轨迹。

两人不知不觉绕回去了，景燊嵘从后备箱拿出两捧白花，和两小盒生日蛋糕，他解释道：“今天谢谢你陪着我，给你一盒小蛋糕，我等会要去一下墓园，你要陪我去吗？”

“我去做什么啊？”

“其实，我妈她特别想要一个妹妹来着，可是你也知道，我父亲都没回来。所以你去的话，算是圆了她的一个梦。”

“那可以吧。”晏清迷迷糊糊地就跟着他去到了墓园，景燊嵘给了晏清一捧花，让她帮忙拿着，两人就到达了墓地。今天的天不太好，看着快下雨了，晏清跟在景燊嵘后面，其实没做什么，站在一旁看着景燊嵘和他的父母倾诉一些常事，还把晏清介绍给他父母了。

两人一站一蹲在墓碑前，突然就下起雨，夏天的雨下得又急又猛，景燊嵘没做反应，晏清也就陪他站在那里，很快雨就越下越大，她开口劝道：“要不要先去避雨？等会没雨了再来。”

被声音从回忆拉回的景燊嵘才发现下了那么大一场雨，而晏清还站在他身后，不由得要站起来，没想到蹲太久腿发软，跪在了墓前，也算是尽孝，在墓碑前对着他的父母磕了头。晏清扶着站起来后，他看到晏清衣物和头发都湿了，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晏清头上，替她挡雨，“抱歉让你淋那么久，快走，这雨一时是停不下来了。”

“没事，这里离车还挺远的，跑的话应该可以快点到，跑吧。”晏清说着就和他跑了起来，两人没跑太快。

盛夏的雨天格外热闹，路边都是来去匆匆的行人，忙碌的生活使他们无法顾及雨在脚下带来的烟花，而景燊嵘和晏清穿梭在人群中，仿佛融入了进去，可不同的是披着外套的晏清看见了他们无心顾及的那场“烟花宴”。

2023.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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