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罗汉江附近一处行道上,有一处小客栈趁兴营业。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这个小客栈供路过行人喝茶歇脚。眼下年关将至,那些在外地打工的人们纷纷返回自己的家乡准备过年,使得最近几天路上行人越来越多,小客栈也越来越热闹,这些行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各自分享他们的所见所闻。
小客栈里的炊烟一直未断,整日里不断有行人走,也不断有新人来,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堂的热闹声。这些都是漂泊在外挣钱的人们,一年恐怕只有一次能回家看看,所以个个脸上都带有喜悦的神色。
在热闹声中,小客栈迎来一个特别的行人。
只见这个行人高大俊朗,身着一袭白衣道袍,手中拿着把碧蓝色的宝剑,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店里其他行人那般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便知不是附近十里八乡那些在外务工的人员。
他的到来,引来客栈所有行人的注意,热闹的讨论声逐渐减小,都纷纷看着这个特别的行人。只见这个行人十分淡定的走到客栈一处空了的桌椅边坐下,丝毫没有理会其他人投来的目光。
此时,客栈小二满脸堆笑的来到他身前,向他问道:“客官,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这个行人便是苍穹派掌门乾元,只听他淡淡答道:“一盏茶,一碟果脯便好。”说罢便将一串钱放在桌子上。
本来乾元点的东西太少,有点惹起小二的不满意,但是乾元给的钱是十分豪爽了,只见这个小二兴冲冲的一边收钱一边对乾元道:“得类,客官稍等。”
客栈里其他行人纷纷收回自己的目光,内心里无不感叹乾元这幅潇洒俊逸、气质出尘的模样。渐渐地,客栈里热闹声又起,行人们又纷纷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继续畅谈着自己外出一年的收获。
小二将茶与果碟摆在乾元面前,便继续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偌大的客栈,乾元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吃茶倒是与其他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为小客栈里热闹的画面中增添了一份孤独和安静的色彩。
自从芊芊与江逸尘出发去汴梁城执行收服猫妖的任务后,没过多久乾元自己也悄悄的出山来找到这罗汉江附近。此次他的出山仍像往常一样没有告知任何人,恐怕苍穹山的二位长老也早已习惯了乾元的神出鬼没。
眼看乾元来到罗汉江已有一段时日了,大大小小的村落也造访了好几家,却仍未找到柳兰因的生活痕迹。这罗汉江流域之广,围着罗汉江附近的村落数量多达四五十家,若想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一样困难,更何况还是位已故的人,只会难上加难。
留给乾元寻找柳兰因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赶在芊芊与江逸尘回来之前回到苍穹派,可眼下有关柳兰因的线索可以说丝毫没有,这下连乾元自己也犯了难,于是他便来到这家客栈要了盏茶喝,安静的梳理自己这几天的思路。
乾元靠在桌子上,用一只手扶住了额头闭目养神,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他隐隐约约听来隔壁这番对话。
在他的隔壁坐着三个外出务工归来的人,听起来他们都像是同村的,这三位中有一位是已经到花甲之年的老者,一位已经两鬓斑白的中年人,还有一位正值春华的年轻人,其中的中年人与年轻人是一对父子关系。
只听到中年男子一边喝酒一边抱怨道:“梁叔,我跟你说,我和我儿外出务工这一年,实在是太辛苦了,但是,我们终于把彩礼钱凑齐了,今年过年,我儿便能风风光光的成亲了。”
在一旁的老者道:“我们这么辛苦挣钱为什么?不就是希望家人过得更好么。”他转头问向这个年轻人道:“孩子,告诉叔爷,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腼腆道:“村口陈家女儿。”
老者惊呼了一小下道:“呦,这可是个美人啊,难怪你们父子俩这些年这么辛苦的在外挣钱。”
这位中年人倒是轻哼一声道:“美人,什么美人,跟当年的柳兰因差远了。都怪我家这混小子非她不娶,陈家彩礼要的又这么老高,要不然我们能辛苦成这样?”
乾元抬起头,他望向在他隔壁聊天的三人。
老者道:“你拿柳兰因比什么呀,你这辈子见过的女人加一块都比不过柳兰因,人家那绝美的容貌岂是我们这等人惦记的?”
乾元确信他听到的柳兰因就是自己要找之人,于是便起身离坐,走到这三人面前,冲这三人微微拱手鞠了一躬道:“打扰各位,在下乾元,刚才听到你们提起柳兰因,她正好是我的一位故人,能否向你们多打听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这三人看见乾元对他们如此毕恭毕敬的模样,有些受宠若惊的站起来,连忙对乾元摆出请坐的姿势,嘴里道:“先生客气了,请坐,随便坐。”
乾元有礼回应道:“多有打扰。”
老者一边对乾元沏茶,一边向乾元问道:“看先生这身打扮,是修道之人吧,是不是和柳兰因属于一个门派?”
乾元疑问道:“你知柳兰因曾经修过道?”
老者与中年男子对视一眼,然后哈哈笑道:“这柳兰因的故事可是在我们村里出了名的,话说柳兰因刚到我们村子时,我们村里的男人个个都震惊她的美貌。她自己打听到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自己搬进去住了,看她孤独一人又生的美貌倾城,当天晚上村里就有几个混混商量着翻进她家里想要玷污了她,然而事情的发展超乎我们想象。”
中年男子接过话道:“谁也没想到这混混刚翻进她家没多久便传出来一阵惨叫,为首的混混捂着自己被砍断的右胳膊跌跌跄跄跑出来了,吓坏了其他的混混,只见柳兰因气定神闲的拿着一把剑走出来,剑上还滴着鲜血,把混混那砍下来的左手扔回给他,然后面无表情的扫视在场每一个人,像是在跟我们立威一般,当时我也在现场,年纪尚小的我被她的眼神吓坏了,后来才知柳兰因曾经是修道之人,难怪身手与气质如此不凡。”
乾元淡淡道:“倒也是个奇女子呢。”
老者道:“她可不是个奇女子么,这柳兰因呐平日里深居简出,性格孤僻,生得这么貌美却一辈子尚未有过婚配,更别说一儿半女了,倒是有收过一个徒弟,是她自己捡来的男婴,一直把他抚养大,直至前年她去世了,她的徒弟埋葬她后也离开村里一直没回来。”
“哦?还有这种事啊。”乾元故作惊讶道:“那敢问梁老先生,是否还记得她所收徒弟之名?”
这位老者皱起眉头,脸作思考状,缓缓道:“这我得好好想想,我与柳兰因不熟,我家老婆子熟,倒是听我家老婆子提起过,叫什么来着?”
“江逸尘。”一边的年轻人答道:“我曾经与他一起玩耍过,他告诉我他是柳兰因在江边捡回来的,所以姓江。”
乾元微微蹙眉,随即又恢复了神情变化。
“原来是这样啊。”乾元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实则脑子里一在深思,这三人的回答显然不符他意。柳兰因与江逸尘之间的故事明明能对上他们所言,但始终与乾元自己认知的一点对不上,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者道:“乾元道长,关于柳兰因的事我们也就知道这么多,若你还想继续了解,可与我一同回村,我家老婆子自小与柳兰因感情还不错,她也许知道的更多些。”
听到这里,乾元立马冲这位老者拱手道:“还是多有叨扰了,乾元先谢过梁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