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副将马善道法玄妙,虽败与邓九公之手,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子牙欲斩而不得。
子牙不得法,命门人以三昧真火焚之,马善方借火光而走,两道劲力直冲而来。九天玄火掌生死,太阴真气断元魂。马善面色突变,问长生道:“你身上是何咒术?”
长生不解其意,与天化一左一右围住马善。可惜二人到底道行不精,九天玄火神力未集,太阴真气气息极微,仍是被马善钻了空子,遁光而走。
天化唇边溢出一丝血迹,见长生看过来,连忙用手背拭去。见长生直勾勾地盯着他,天化凤眸忽闪,心虚道:“我不是故意的,方才那不是情急嘛……”
天化灵光一现,转移话题道:“你身上是何咒术,小凤凰下的吗?好生厉害。”
是她吗?
见长生发呆,天化又拍了一下长生的肩膀,夹了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黄天化、你要死啊!”
长生往天化脑门弹了一个脑瓜崩,天化捂着脑袋,委屈道:“你自己神游天外,你打我做什么?”
“……”
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
金吒和黄飞虎将二人拉开,自然免不了丞相一顿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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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借照妖鉴照出马善真身,长生斩大将温良,大获全胜。
长生立了功,自然高兴,给哪吒和天祥各买了一个糖葫芦,想到前几日与天化吵架,特意不给他。
“长、生!你故意的吧!”
天化瞪大眼睛,眼看着即将到手的糖葫芦在自己嘴边飞走,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长生侧身避过,挑眉笑道:“我就是故意的,你不会跟两个小孩子抢吃的吧?”
“……”
见少年幽怨模样,长生心情大好,趁他呆愣,往他脑袋上弹了一下,便溜之大吉。
“长生!你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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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中仙罗宣相助殷郊,现三首六臂。
天化一骑当先,战住罗宣,罗宣现出三首六臂,使五龙轮将天化打下玉麒麟,天化吐出一口鲜血,见罗宣冲将过来,水火锋自袖中而出,伤罗宣右臂。刘环欲拿天化,被长生一枪抵住,金木二吒急忙将天化救回。
“黄口小儿,也敢拦我?”
长生冷冷抬眸,见天化倒在金吒肩上人事不省,不禁咬牙切齿:“你、找、死。”
枪身晃动,长生将火尖枪抖了一抖,铺天盖地的杀意席卷而至,似要将刘环碎尸万段。杨戬前来助战,长生不再恋战,抛出乾坤圈打伤刘环。众人敌住罗宣,子牙操打神鞭,打得罗宣几乎翻下赤焰驹,罗宣大败回营。
长生不及歇息,火急火燎跑进武成王府。见天化已经醒来,这才松了口气。
天祥正替天化包扎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长生道:“你便让他疼着,疼多了便知莫要一股脑地往上冲。”
“明明是他使暗器偷袭!”
见少年很是不服地瞪大眼睛,长生道:“战场之上兵不厌诈,反正他的暗器,把你打晕了。”
天化善武而不依托道法,他认为技法于实力而言更加重要。只是战场之上,哪里人人都是正人君子?天化有他自己追寻之道,长生也不好多作干涉。然他这般性子,怕是要吃亏的。
见惹恼了天化,长生放软语气,谁知那小少年恼他语出伤人,不肯让他探脉疗伤,又委屈道:“也不知是谁买糖葫芦都不知道给我留一根。”
“……”
平日练功的时候怎么不见得你记性这么好。
“不就是糖葫芦嘛,我给你买就是了。”
少年气鼓鼓瞪他:“我要吃两根!”
“好了好了,吃多少都依你,伤给我看看。”
不知是气得还是怎样,天化突然咳嗽两声,抬眼便看到鲜血顺着指缝淌了下来,一时无措。
“黄天化!”
见他这般呆愣模样,长生更是气急,忙从豹皮囊中取出两粒丹药喂他服下。
长生扶住天化,对天祥道:“天祥,快请医师。”
忽地想起那一缕太阴真气,长生不知如何运作,便将灵力往天化体内运去。
冰火两重天,天化这才感受到五脏六腑灼烧的痛苦,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
是火鸦之毒。
“天化,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
太阴真火将他体内玄火压制些许,天化得以喘息之机,缓缓睁开了眼睛。
“疼……”
少年湿漉漉的大眼睛带上几分委屈,长生责怪之语已到嘴边,愣是说不出口。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记不清自己承诺过多少次要保护他,不知为何,那双的眼睛,总让他分外熟悉。
怎么会不熟悉呢?
冥河之畔,红莲伴业火而生。
红莲绽放,业火熊熊燃烧,誓要焚尽人间罪业。
贪嘴的麒麟幼兽垂涎欲滴地盯着盛开的红莲,与小主人一同商议何时把它吃掉。
“少隗,这个不能吃哦。”
麒麟兽遗憾地摆摆脑袋,小童拉住它的角,将它往林中拽去。怎奈不得麒麟嘴馋,小童仍摘下一片莲瓣,罢了还劝慰它:“我会给你多浇水的!”
它本就生于冥河,何须……浇水?
遥远的记忆一闪而过,长生想要捕捉,却无论如何也追寻不到。
长生低头看去,少年不知何时已昏迷在自己怀中,往日温热的手掌冰冷刺骨,不知是否是觉得冷了,身子也忍不住蜷缩起来,止不住地颤着。
天祥携医师匆匆而来,西岐城内却突然燃起大火。
长生听到号声,嘱咐医师照顾好他,立刻提枪而出。
“我定将罗宣削成肉泥给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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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宣火焚西岐城,累及百姓。百姓呐喊之声震动华岳,天帝幼女龙吉公主相助西岐,撒了雾露乾坤网,灭了西岐大火,又将刘环斩于火内,只走了罗宣一人。
“公主!”
长生拦下龙吉公主,急急问道:“公主,罗宣呢?”
龙吉公主道:“方燃灯道长与李将军往城外追去了。”
长生忙驭风火轮追出城外,可惜为时已晚,只见燃灯道人祭起黄金玲珑塔,罗宣左右掣肘,被李靖一戟刺死。
“父亲且慢!”
长生不及阻止,方天画戟已刺穿罗宣身躯,再无回天之力。
长生望着罗宣尸首,双目瞬间染成猩红,朝李靖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李靖怒道:“放肆!你不过是借吾儿之身所化形之妖孽,岂敢如此无礼?”
长生一愣,两行清泪自眼角滑下,又猛地抬起头来。李靖被他眼中杀气吓了一跳,冷不丁后退一步。
只见长生双目赤红,忍不住掐上了他的脖子,又立刻松开,恨恨道:“若天化有什么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你。”
‖ 武成王府
“你说什么?天化丢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呢!”
黄飞虎安抚下西岐军民,知天化出事便匆忙回府,却听得天化失踪的消息。黄飞虎心焦如焚,将一旁的凳子踢得粉碎,一拳砸在桌上。
黄天祥一张小脸写满愧疚,急得哭出声来:“爹爹,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哥哥,把哥哥弄丢了。”
黄飞虎忍下怒意,他自是知晓不是天祥的错,可偏偏急昏了头,险些把气撒在天祥身上。
可天化中毒昏迷,这个节骨眼上被掠走,他又岂能不急?
“出什么事了?”
长生见府上乱哄哄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天祥急得哭出声来:“长生哥哥,我大哥……不见了。”
“怎么可能?”
长生睁大眼睛,武成王府防密森严,如何能悄无声息掳走天化?除非……是妖邪作祟!
可天化身中火鸦之毒,尚昏迷不醒,若不尽快找到他,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此处,长生手心不禁捏出冷汗。
‖ 相府
“小莲花仙。”
长生耳朵一动,冷茶清香萦绕鼻尖,他却并未回头。
“你怎么来了?”
向微懒懒倚在树旁,道:“龙吉公主向我借了些太阴真气,便顺道看看。听说,你已经好几日没休息了?”
长生手下一颤,道:“我把天化弄丢了,父亲,父亲杀了罗宣。我找不到解药,也找不到天化。都怪我,都怪我……”
他感到恐慌,化形十余年,他不曾真正活过自己。只有天化让他记住,他到底是谁。哪吒,从来不是他的名字。
他答应过他天化,要保护他的。但他似乎每一次……都没有做好。
长生拉住向微的衣袖,哀求道:“我不跟天化吵架了,我给他买糖葫芦,他想吃多少都可以,我只要他回来。微微,你帮我找找他好不好?你是神兽,肯定能找到他对不对?他等不了的,他身上有火鸦之毒,他撑不了多少时间的!”
“火鸦之毒,伤得了他?”
少女清冷的眸中现出几分疑惑,好似不信长生所言。长生抬眼望去,银色的瞳清澈见底,一如雪山清冽,又如寒冰刻骨。可提到天化之时,那一闪而过的关切却并未逃过长生的眼睛。长生不禁问道:“你似乎……很了解他?”
“听闻雪凰生性冷漠,可你自见到天化的第一面起就待他极好,他如何冒犯你也不恼,任他胡闹。好似……相识多年。还有我身上的太阴真气……”
向微拂开他的手,道:“天化不能掌控体内灵火,必要时,可以用太阴真火压制。”
原来如此。
竟是为了……天化吗?怕天化的身体受不住太阴真火,便将其隐于他灵台之中。
“你……当真不知,天化在何处吗?”
“我永不欺你。”
‖ 商营
“末将黄飞虎求见长殿下!”
黄飞虎寻天化不到,乱了方寸,会见殷郊。
见了殷郊,黄飞虎稽首见礼,殷郊不愿受恩人大礼,回礼见安,问道:恩人此来,所谓何事?”
飞虎道:“两军交战,本不欲叨扰殿下,只那罗宣以火鸦之毒伤我爱子,末将实在痛心,天化又在府内失踪。望殿下顾及往日情分,怜天化年幼,放他归家,末将愿以残躯一具,换吾儿平安。”
一句爱子,殷郊一时愣怔。他从未想过,那般意气风发的武成王,竟也能为孩儿卑躬至此。那天化……真是好生幸运。若有来世……他能与天化做一世胞亲,必用性命佑他一生,尽长兄之责。也好过颠沛半生,骨肉分离。
可惜黄飞虎注定失落而归,殷郊为人坦荡,一不肯行此卑劣之事掳走天化,二不知火鸦之毒是否有解。可身临战场,他却不得不利用黄飞虎爱子之心为自己谋个出路。
“若我要武成王手中兵权呢?”
黄飞虎凤眸轻眯,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殷郊举盏,冲黄飞虎挑了挑眉,笑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王爷孤身入我商营,西岐又岂容得下王爷?我给王爷三日时间,考虑考虑。”
黄飞虎沉默片刻,袖下的拳头紧紧握起,道:“天化的身体撑不住三日,我要见天化。”
见殷郊不语,黄飞虎狭长的凤眸闪过危险之色,道:“本王的脾气殿下最是清楚,若天化有碍,殿下承受不起本王的怒火。本王明日再来。”
殷郊苦笑一声,原来这世上真有父亲,愿为孩儿豁出一切。只可惜,他与阿洪,没那个福分。
四目相对,殷郊到底略逊一筹,只得赔酒一杯,道:“小侄班门弄斧,望武成王莫怪。天化,不在我商营。”
黄飞虎拍案而起,拔剑相向。罢了,终是收了武器,冷峻的眉多了几分肃杀之意,对殷郊道:“多谢殿下告知,末将告辞。还望殿下,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