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 第13章 生死相偎

“砰——！”的接连重创。

一切都来的措不及防。

伊狸甚至都没见到事发的画面，就感觉整个人在对车就要撞上时，伴随着司机要避地脚踩刹车，猛打方向盘之后，她的五脏六腑都随着她的人，猛甩出去！

耳边接连不停都是车身冲撞重物的声音。

神经都在这样的冲击里震动，疼麻，她用尽全力攥紧身边人的手，是风凌的手。那种死死握紧的感觉，就像当年握住再生勇气那般。

伊狸根本没意识不到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已经大到她尖锐指甲都掐进风凌的皮肤。

偏偏身边的男人如此也只是把她抱在怀里，未置一词。

车在失控转过好几圈之后，倏然轮胎像是陷进什么里。

明显的一声，伊狸靠坐的左后侧轮胎爆了。车身也在刹那朝/左/倾斜，沿“路”滑了下去。

是好不容易忍着全身的疼和头的震荡睁开眼，伊狸才惊愕地发现，对面的那辆车大半车身都撞瘪嵌在靠山那侧基石，而他们这辆则几乎靠悬在公路围栏的边缘！

整体车身都因半嵌围栏而倾斜，车身稍动，他们都可能摔下山。

太危险了！

伊狸吓得发不出声音，前面的司机已经被碎裂挡风玻璃扎进了多处皮肤，一度危险。她惊惧地看向风凌右边同样被撞碎车窗玻璃扎伤的手臂，风凌就已经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的掌心烫，潮湿，还有血的腥味。

“我...没事。”说这话他都已经极其艰难。

伊狸眼泪砸下来。

“哪里疼？”风凌的声音极地地压在她耳边，那滚烫的呼吸，几乎要把她的心脏穿洞。

伊狸骨头都感觉要裂了，但她摇头。

“风凌......”惶恐不安的颤抖着。

“没事。”他只落下这两个字，头就抵住了伊狸的脑袋，示意她先别说话。

随即，吱嘎的刺耳声起。

对面那辆同样车祸严重的车门被推开，一个血肉早已模糊了脸的人从里面爬出来。

他手里不知怎么还有完好的手电。

开灯，照向风凌在的那个位置。

风凌护着伊狸整个人都弓下身，不动。

不管窗外传来什么声响，伊狸都紧紧地贴着风凌被血浸满的衬衫，不敢动。两个人的心跳，这一刻，生死相偎般的躁乱，同频。

像是在确认他们死了没。

对面那人其实也受了重伤。

隐隐约约，伊狸听到他在打电话汇报什么，零星的字眼，“嗯，处理好了，保证......”

她惊颤地呼吸渐渐不能平稳。

这次车祸，比去年风凌不在身边，有人故意针对她那次来的更狠。

而这次，不仅要置她于死地，甚至包括风凌。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伊狸已不敢再多想。

车外的那个人，在打完电话之后，失血过多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倒地摔在地上。

风凌像是确认了这个人不会对他们的求生有任何阻碍，才轻拍了下伊狸的脸蛋，她回神。

风凌问她：“身体还能不能动？”

伊狸脖子好像扭伤到了，她不能点头，说：“能。”

“那你撑在我身上，爬出去。”

“什么？！”

他是要她撑着他，从右后侧已经破碎的窗户爬出去。

“这样你会摔下去的！”

因为车的左侧已经倾斜向下，这时候一旦车身右侧施加压力，那整个车身都极有可能滑坡摔下山。

“伊狸！听话！”风凌镇定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他没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抓起她的手就搭到车窗上，“快！”

“轰隆轰隆。”车身晃动起来。

伊狸不敢，但风凌硬逼着她踩在自己身上，全身向外，“快！！！”

这次更压迫的命令。

终于，在车山再次下陷的刹那，伊狸快速爬出了车。

可就在她转身要拉风凌时，车猛地急剧下滑。

她的手在半空一滑！不仅没握住风凌，还——！

“风凌！！！”

尖叫出声的瞬间，一只手忽然间死死拽住了旁边围栏的边缘。

伊狸猛扑过去。

是风凌！

她惊喜地伸手就要拉他。但风凌怕她人小力气小，自己还没活就把她给带下来，挥开她，靠自己爬了上去。

伊狸被挥开的那瞬有点僵硬，随即脸色就难看起来了。

后来，一直到医院，他们都没讲一句话。

是治疗开始，风家那帮虚伪的人在外面哭闹着要进来看看时，风凌轻踢了脖子动不了的伊狸一脚，“哑巴了？”

伊狸不理他，任护士帮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风凌不是没死里逃生过，但还带个小丫头，他是没碰上过。

今天是运气好，他就皮外伤，没伤到内里，伊狸也皮外伤加扭了脖子。

要换个情况，这种车祸，可能命都没了。

司机是摔下去了，但好在车卡在山腰，司机撞的不轻，但好在伤势能治，不到最终地步。

赔偿风凌不会少了他们全家，司机的治疗和休养也全由他来。

他算救了他们一命。

今晚的事，是该后怕。

但单纯看伊狸这么得救了还邦邦硬的态度，风凌想到刚才她还着急救他的样子，嘴角不经意都得意笑扬上去了。

“怎么，撞车给你耳朵也撞出问题了？”

他这话说得狠，但语气是调侃的。

伊狸再不能忍，看着他已经包扎好的头，抬脚一下踹在他椅子上。

风凌差点儿被她一脚踹翻。

“就你命硬是吧，我伸手怎么你了？是要你命还是怎么的！我救你命晦气是吧！”伊狸气压了一路了，终于，这下全都撒出来，“行啊，那我以后离你远点！有多远我走多远！”

外面是被勒令制止的喧闹，里面是他们四目相对的静默。

伊狸在风凌眼底看到了冷静、淡漠、厌恶、轻佻以外的太多情绪，复杂、波澜、悸怕......

统统都缠在一起，她几乎都要陷进他的脉脉眉眼之间。

蓦然，别开眼，她不再看他。

风凌也从波澜的心绪里把自己抽回。

这时候不适合谈情说爱，这外面，还有风家那边一堆有嫌疑的要处理。

这场车祸的始作俑者也没找到。

风凌很快包扎完，起身，伊狸这边还没有。

他让护士慢慢帮她包，别弄痛了。

就好像伊狸是什么娇气包一样。

伊狸翻了他一个白眼，风凌落手摸了摸她脸蛋，就和在车上一样。

伊狸愣了一下，风凌摸她脸蛋的手已经收回。

徒留他的温度。

风凌往外走，准备和那帮风家人周旋。

伊狸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今晚心跳得格外快。她催护士赶紧帮她包好，好最快时间出去。

看到风凌和风家在对峙，伊狸刚要上前。

她的肩膀突然从后被拍了下。

伊狸转头，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她长得很纯净，眼睛如小鹿，笑眼弯弯，没有攻击性的温柔漂亮。

和十六岁的伊狸......很像。

是风桀恒还没昏迷之前，风老之前给他指定的联姻对象，傅青漪。

可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是伊狸庆功宴那晚，在风凌身上闻到的。

近香寺庙独有的，枯玫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