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张胆地动手。
邹承瑞想不到,伊狸给风凌的辅助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分明大半年前,他俩还是争锋相对的局面。
因当时,风凌根本不顾伊狸的恨,放任早在几年前就联手风家对潮中河动过手的汪家,再次搅局这次潮中河残体的收购。
伊狸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产业,再次四分五裂落入她厌恶的那些人手里。
这其中,汪倾竺就算没动手,也是坐享其成的那一个。
所以伊狸含恨,想报复动过潮中河的每一个人,包括汪倾竺。
那华龛天俪不过是个开始。
这么一想,邹承瑞被吓到了。
不是因她的强烈报复心而害怕,而是风凌明知她对他们的恨,在动手铲除汪家这件事上,他还是选择利用了她的偏执报复。
但凡出事,势必会牵扯风家。
但如若“贝槿妤”这个名字还有潮中河能挡在他们之前,那风家最多只会落得一个不地道的罪名。
如此,罪不至死。
伊狸居然还是风凌为了撤退的活靶子!
伊狸看出了邹承瑞眼底的震惊和惶然。
她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想到这些,微微低眉,轻笑:“邹承瑞,你的确聪明。”
“......”邹承瑞无奈,“那你什么打算?”
伊狸挑眉,似觉好笑,“我需要什么打算?”
“......”
有些话,连邹承瑞都不能说的太明白。
伊狸懂,只拍了下他肩膀。她笑,那双瞳孔一如当年那般清澈,勾人心弦。
“大不了......”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
“死呗。”
-
最终邹承瑞还是成功帮伊狸拿到了华龛天俪所有有关汪倾竺的画面。
包厢外的,包厢里的。
按理,华龛天俪包厢里该是没监控摄像的。
但汪倾竺每次订的那几个豪华包厢都是风凌包的。
风凌早在那几个包厢里备好了摄像头。
一,护他自己;二,以防他人。
没人想汪倾竺会先落圈套。
但伊狸拿到了东西,并没碰,也没给风凌,只自己保管起来。
她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让她厌之人,自己送死的时机。
-
风凌最近感觉到伊狸心不在焉。
自打那晚庆功宴之后,整整一个多月了,伊狸都没来找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要他不找她,她甚至都不出现了?
风凌跟着也不痛快起来。
但他不痛快归不痛快,也没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邹承瑞发现,风凌已经很长时间身边看不到女人了。
虽说以前也有短暂的这种情况,但最近,真的不对劲。
甚至,又一周过去,风凌毫无预兆的发怒直接到了巅峰。
伊狸还是消失和爱搭不理。
好吧,这回是连邹承瑞都看不懂了。
又是一次,开会时无缘由的发火。
周一大清早,风凌就把首席的高位给痛骂了。要知道,这帮首席可都是当年跟着风老打江山的,就算现在跟风凌,他多少也得仰仗他们几分。
这一骂不得出事?
但有问题了,伊狸就会出现。
这个首席甚至还妄图反驳风凌“你不过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谁知会议门突然被推开,伊狸直接带着公安的人走进来了。
毫无预兆。
因贪污,公安立案侦查向检察机关申请的逮捕都已经过了批准出示在众人面前。
伊狸的目光扫过那帮首席,最终落在风凌讳莫如深狡猾的眼里。
她听他笑:“请吧,黄董。”
原来,这段时间不出现,伊狸都在替风凌的运筹帷幄提前做准备。
看似伊狸动手,实则还是风凌站在她身后,支撑着她一个一个解决掉当年那些碍眼的垃圾。
那个黄董,是除了佞烈,潮中河的又一重臣。
这么一来,黄董被押着离开风炀集团办公室时,最后一眼的恨必定落在了伊狸身上。
伊狸全权受之。
她眼底没有惧怕,反而是加倍返还的快意。
邹承瑞这才明白,是他看轻了他俩之间的关系。
他们之间,已不能简单地用孽缘纠缠来形容。
晚上,风凌终于时隔两个月,又看到了在Venus八楼等他的伊狸。
而今晚,伊狸并没打扮的艳丽,只是最简单的衬衫西裤,高跟。
一身黑色,背对着他。
风凌走进门。
她说:“你想处理的人我帮你了,满足我一个心愿。”
屋内光线悠悠。
摇曳的光影把他们两个人都拉长,影子缠绵交叠。
风凌有点儿累了,却也因伊狸的存在,而白天的暴戾不复存在,“什么?”
他说话很淡,耐心等她回答。
“明天到了,”伊狸转过身,目光很静,“我想和他们过。”
闻言,风凌微微皱了眉。
明天,是顾明河和贝俪的忌日。
却也是——
“明天是老头子送别会。”他说。
“风凌。”伊狸第一次这么郑重喊他名字。
那抹忌惮又挑战的眼神,是她十八岁时,他所见过的。
风凌心头一震。
又见伊狸走来,端正的模样,黑色庄重,哀婉将悲伤都掩饰。
她低声说:“求你。”
风凌最讨厌别人求他时的样子,那都是有谋所图的诡计,可偏偏伊狸这么和他说话,他连气都生不出来。
像被她的柔弱生生拔了气门。
他捏死她下巴,扣起,“告诉我,你叫什么?”
伊狸吃痛地看着他,艰难道:“......伊狸。”
风凌盯着她,“那你要去哪里?”
伊狸知道他想听陪他去风老送别会的话,但这次,无论怎么违心都说不出口。她的心被揪住,攥成纸团般的皱褶,每一道,都雪白地,化成刀刃,剜上她柔软的心房。
她痛的只想挣扎。
风凌明显也感觉是自己弄痛她了。
以往,他根本不顾及,不会松手。
可今晚,他像吃错药一般,从未有过的,舍不得了。他不受控制地松开手,让她苟延残喘地缓解疼痛。
这期间,就连他的目光,都落在她一点点平和的眉眼上。
更多逼她的话,他没说。
但伊狸自己退步了,说:“我陪你去送别会。”
“但结束之后,”她低道,“放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