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走廊亮起了灯,吸引了空中一龙一蛇的注意,走廊中,穿着雨伞的席谈舒打着哈欠,满脸困意地跟着小工去处理客人住宿的问题。
蛇妖吐着信子,黑色的眼睛倒映出蓝龙的模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二楼走廊,蓝龙追上去,用身体缠紧了蛇妖的身体,蛇妖吃痛,但依旧阻挡不了她向前冲的动作。
蓝龙化成明常生的模样,明常生踩到在蛇背上,大步快跑着冲上蛇的头部,蛇妖拼命挣扎,好几次都差点把明常生甩下去,明常生掏出长剑,深深刺入蛇妖的头部,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明常生再次化作蓝龙,咬着蛇妖的身子将她带到半空中,接下来的一幕,令蓝龙震惊,蛇妖头部逐渐愈合,黑色的血液被蛇妖重新吸收进皮肤里,非但没有将蛇妖打退,反而还助长了她的气焰。
反观蓝龙,被蛇妖咬过的伤口疼痛难忍,蓝龙周围幽幽的蓝光正在逐渐被伤口散出的黑色薄雾所吞噬着,蓝龙眼前眩晕,无法精确锁定蛇妖的位置。
蛇妖再次向着二楼走廊冲过去,蓝龙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阻止了,他看向席谈舒,龙嘴喷出鲜血,又或者说黑色的粘液更为恰当,蓝龙眼角渗出一滴清泪,他奋力向前涌动,再次身体体紧紧缠住蛇妖的身体。
蓝龙:“那就一起死吧,妈妈。”
蛇妖痛苦地长着血盆大口,眼睛往外突出,疯狂蠕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将蓝龙甩掉,蓝龙紧紧抓着她的身子,黑色的眸子周围开始渗出血液,身上的蓝光开始钻入蛇妖的体内,蛇妖如同被针扎的难受,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开始霸占自己的身体。
蓝龙的身体呈半透明状,蛇妖从尾部如沙土一般随着空气流走,蓝龙最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席谈舒,随着蛇妖消失在空中。
“你心情不好?”
是他们打牌时,明常生看到宣梅的场景,他们打完牌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席谈舒拦住了他,笑着问了他这句话。
“嗯。”明常生道。
“为啥?”席谈舒双手搭在明常生的肩膀上,歪着头问,“我感觉你每次见到宣梅后,心情都不好。”
“每次?”
“对啊,从你宣梅跳舞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怎么样?我厉害吧?”席谈舒邪笑着,“你们俩有啥啊?能不能和我说说?”
明常生淡淡一笑:“有机会再说吧,不过谢谢你,能察觉到我的情绪。”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正经的谈话,此后明常生就一直在想宣梅的事,席谈舒过来找自己说话,他也只是很冷淡地回复几句。
“哎呀,千年一见啊,下雨了?”席谈舒看向窗户外。
旁边小工道:“真是稀奇,自从天黑之后就一直没见过雨了。”
池盛卓推开明怀安的房门,明怀安屋里的窗帘紧紧拉上,他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眼神空洞。
池盛卓上前推了推明怀安的肩膀,犹豫着说:“下雨了。”
明怀安回神,他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池盛卓刚刚说的话,池盛卓又重复一边,明怀安像是难以接受的样子,酿跄着跑到窗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把手伸出去。
雨点很小,轻轻打在明怀安的手上,刹那间,明怀安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泪流满面,他绕过池盛卓,推开门,跑到一楼大厅,池盛卓紧紧跟在他身后。
飘香楼的大门开着,许多住客听到了雨声,站在门口看雨,纷纷道着稀奇,明怀安冲到街道上,一条发着蓝光的须像专门等着明怀安出来一样,飘落到他的手里,明怀安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明常生的龙须。
他感觉自己头晕眼花,浑身无力,池盛卓上前扶着他,明怀安倒在池盛卓怀里,眼角的泪不断下滑和雨水混在一起,明怀安嘴唇惨白,虚弱道:“常生……常生!!!”
席谈舒打着积灰了的伞,扒开人群来到两人身边,给他们遮挡雨水,他见明怀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有些疑惑,他看向池盛卓,池盛卓没有理回他,低声安慰着明怀安。
席谈舒看到了明怀安手中发着淡蓝色光的龙须,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他从明怀安的手里拿过来,心里祈祷着问明怀安:“明怀安……我我问你,常生是什么什么……神仙?”
“掌管大海的蓝龙。”
席谈舒听完没有说话,把伞塞到池盛卓的手里,顺着楼梯跑着去了明常生的房间,他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窗户打开着,雨水随着风刮进来,窗帘飘在外面,屋内混乱一片,能倒的都倒了,能碎的都碎了。
席谈舒瘫倒在地,池盛卓和明怀安后面跟着左斯他们几个过来,席谈舒抓住明怀安衣服的下摆,眼前的景象已经给他下了死讯,席谈舒嘶吼道:“为什么我没有听见声音!!!我刚刚就在二楼的啊!!”
明怀安抿嘴,眼泪滑落:“不光你没有听到,我也没有,我们都没有……”
苗袁表情严肃:“妖怪惯用的伎俩,和狐妖一样用的障眼法,重新形成了一个空间,别人能听见声音才是怪了呢。”
席谈舒哭得撕心裂肺,半天喘不上气:“神仙也会死?应该……应该不会吧?你说是不是啊明怀安!!”
明怀安摇头,任由他抓着自己的领口,池盛卓上前拦,明怀安悄悄用手制止他,明怀安道:“会,神仙是呦灵力和人类的供奉所形成的,一旦这两个逐渐消失,那么神仙也就会消失。”
“这场雨……就是常生灵力流失的最好证据。”
席谈舒听完,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刚送开明怀安的领口就立马晕倒在地,手中紧紧抓着明常生的龙须。
池盛卓命人将席谈舒带回房间,明怀安走进明常生的屋子里,将窗关上,手抚在窗户玻璃上沉默着,过后他从袖子里掏出祥鹤纹长剑,眼中有着难以忽视的怒火,对站在门口的人匆匆道:“我要去杀了那个道士。”
池盛卓拦住他,苗袁也赶忙道:“这妖精修为不低,那道士肯定不是个好惹的,你去了,以你现在的能力!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明怀安甩开池盛卓的手:“那我也要去。”
说完,明怀安提着剑走向远方,池盛卓看着明怀安的背影,在某一刻,明怀安的背影变得透明,池盛卓心里咯噔一下,不顾左斯的阻拦,跟着明怀安跑了出去。
席谈舒平躺在床上,梦境中他踩在大海的水面上,天空是少见的蓝色,周围是淡淡的薄雾,薄雾中穿着水蓝色大袖,长着犄角的人走了出来,正抬头看天的席谈舒被面前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席谈舒看清人脸的一刻,哭喊着跑上去,狠狠将人抱在怀里,来回大声叫着人的名字:“常生!!常生!!”
明常生把他推开,擦了擦他的眼泪让他别哭了,席谈舒抓着明常生的手,有些颤抖地说道:“我问你常生,你接受我对你的喜欢,是不是……是不是也是因为你知道你快死了,所以……所以才施舍给我的……就想人类求神仙办事儿那样,施舍给我的……”
金光勾勒出明常生的轮廓,明常生浅笑道:“一半一半。”
席谈舒猛抬头:“什……什么意思?”
明常生摸上席谈舒的头,揉了揉:“一半是因为施舍,另一半是因为我确实……对你有点好感。”
席谈舒眼睛生出光亮,正想说什么,却被明常生捂住了嘴,明常生周围的薄雾将两人逐渐隔开,明常生道:“如果我们再次见面,我想重新重新认识你。”
明常生的手放下,薄雾彻底将两人隔开,周围跑过来两个同样长着犄角的小孩儿,手里提着灯楼:“海神,我们走吧。”
明常生点头,转身跟着两个小孩儿离开,席谈舒抬脚想要追过去,脚底一软,原本坚硬的水面恢复正常,席谈舒落入大海。
“常生!!”席谈舒瞎起来,额上生着冷汗。
屋外的雨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席谈舒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推开窗,用手接着雨水,眼神空洞:“常生……”
明怀安冒着雨来到寺庙门前,一脚踹开,大吼道:“哪门子的野道士!!速速出来见我!!”
寺庙里还是黑漆漆的,雨水从明怀安的眼睫毛上滴落,掺杂着地上的泥水蹦起,明怀安眼眶湿热,视线模糊。
寺庙里生其蜡烛的光亮,道士瘦的不像个样子,如同鬼魂一般飘到寺庙门口,枯树皮的皮肤由于嘴角勾起的阴笑而泛起褶子。
道士捏着嗓子道:“天降大雨,看来这明常生是死了。”
“让我猜猜,你是替他寻仇来了?”
明怀安道:“你若踏实过来,我饶你不死!”
道士阴恻恻地笑着:“福瑞鸢神,我看你的身体也快不行了吧?”
明怀安刚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就见自己握剑的手已经透明,可以直接看得见地下的泥水,比之前的情况还要严重。
道士又道:“可以那死老婆子不中用,让她去办点事儿真是够难的,居然还把自己地命搭进去了,白瞎了我在她身上养的蛊。”
“什么意思?”明怀安蹙眉。
道士又道:“你还挺有兴趣的嘛,那我就说来给你听听好了。”
“她太贪婪了,简直就是个养蛇蛊的天然容器,我送她仙丹,其实把蛇卵包进去了,那玩意儿根本没什么用,她最后成的应该是蛇妖吧?哼,我也没想到一个人能贪婪到这种地步,居然可以集体内蛇卵的力量养成蛇妖。”
道士将手中的拂尘指向明怀安,笑的更加灿烂:“你不如猜猜,我是人是仙。”
道士手中的拂尘以极快的速度延长,朝着明怀安打过去,明怀安迅速闪躲开来,拂尘打到竹子上,顷刻间,半亩竹子抖动两下,纷纷倒下去。
道士松手,拂尘冲着明怀安飞过来,明怀安举起长剑挡在自己面前,但这拂尘力气巨大,明怀安手上的力量开始散失,根本屋里抵抗,正当明怀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声摩托车刺耳的刹车声出现,紧接着就是两声干脆的枪声。
拂尘坠落在地,带着头盔的池盛卓骑着摩托车便携明怀安开过来,一把将明怀安捞起来放在后座上,明怀安拦住池盛卓的腰,冒着大雨看着逐渐远去的寺庙。
却突然见寺庙的围墙上跳出来个披着满身都是花朵的人,脸上带着福娃娃一样面具,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逐渐变小的身影。
明怀安大脑中的记忆涌上来,他紧皱眉头道:“福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