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几十秒的痉挛顺着相依的胸背,毫无保留地传导给裴煜。
解决完毕,裴煜独自下床去擦手。
路凛洲在床边坐着,双眸微眯,用目光勾勒裴煜的侧面线条,几次起伏,从嘴唇滑到脖颈,越过微凸的喉骨。
俊美,以及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没事人似的,仿佛刚才突然叫人老公的不是他。
路凛洲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好一阵,盯得裴煜不知道该往哪边转身,只好侧着脸抵挡那过于烫人的视线。
喉间逸出一声笑,路凛洲拢上浴袍,裴煜终于在窸窣声中望过来,开口道:“那…你回去睡吧?”
路凛洲起身,却不急着走。
裴煜在持续炽热的注视里反应过来,看向自己半敞的睡衣领口。
……当然不是他自己解开的。而刚才一直在忙碌,被臂弯里的身体烫得慌,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这片凉。
他正要将扣上扣子,路凛洲先一步拿住他的手腕:“给我看看。”
裴煜微怔,瞬间回想起将自己从睡梦里唤醒的,那一点酥痒的电击感。
他先退了一步,问:“什么?”
但流氓从来不讲道理,不由分说,快而准地再解开了两颗扣子。
裴煜下意识就想拢起衣襟,又觉得这反应实在像是被轻.薄的良家妇男,就在这愣神的片刻,胸前的大片肌肤已经被看了个干净。
预料中的抚摸却没有到来。
裴煜恍然。也许……路凛洲只是想看看他胸口的伤?
明明已经在监控视频里看过无数遍,不知为何,路凛洲就想再亲眼确认一次。
裴煜好好地擦了他送的药,三天过去,那撞伤已经好了。近距离地看了摸了,某种私欲也得到了满足。
喉结却莫名其妙地又滑了滑。
在被盯穿之前,裴煜到底还是把扣子扣了回来,又催促了声:“你早点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半夜的房间终于清净下来。
裴煜却仍立在床边,困意已经和若有若无的那股腥膻气一起散了。
失忆的大脑像一块贫瘠的土地,很容易就留下深刻的记忆。片刻前的画面声音充斥其中,久久挥散不去。
连篇的脏话粗鲁又低俗,配上极具攻击性的冷峻面容却显得理所当然。
裴煜默默看向自己的双手,他是那样强硬的人,可自己左手的触感明明那样柔软,而右手的触感明明那样滚热。
是一种很奇妙的矛盾体验。
他压抑着快感又被快感所控制,压抑着声音和气息,带出一种自以为掌控一切又反被他人掌控的欲。
裴煜想了想,反正睡不着了,要不,今天顺便也给自己放松放松好了。
手指挑起裤腰处的两根细带。
刹那间,在空荡的无人房间里,莫名的强烈的窥视感席卷包裹了他。
裴煜皱了皱眉,两根裤带又垂落回去,随着他的脚步,擦着棉质布料轻轻晃荡。
晃到最后,那条人影闪进卫生间,顺便反锁上门。整个人和他的气息一起从监控屏幕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屏幕后已经再次准备就绪的窥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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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伤痊愈后,路凛洲开始频繁出门,去公司处理公务,和商业伙伴应酬。
亲眼看过路凛洲把人揍得屁滚尿流,裴煜的最后一丝担心也彻底放下,并不阻拦。
不过,他明明记得孕期的Omega会变得更为柔弱、敏感,严重缺乏安全感,产生分离焦虑,需要Alpha时时刻刻的呵护和陪伴。
他家的Omega……
“裴煜。裴煜!”
路凛洲从楼下飞奔而来,风尘仆仆,从脚步来判断应该很是兴奋。他一看见就坐在沙发上的裴煜,眼角眉梢都染上不加掩饰的笑意。
这笑意看着像是发自真心,幸灾乐祸的意味同样昭然。
“正好。”
路凛洲大咧咧到沙发上坐下,敞开的西装外套自动滑向两边。里面的不是正式的衬衫,而是一件简单的白T,正随着他兴奋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
颈间还有一条银色的细链,亮闪闪地发着光。
“好戏马上开场。”
裴煜抬眸,看向他锋锐上扬的眉尾。
路凛洲对着大屏电视调适手机,电视屏幕里的画面陡然切换,换成一间满是红木家具,充满古韵的书房。
“直播,实时监控。”路凛洲煞有介事道,“主演是路崇业,我爷爷。路远道,还记得么?不记得就现在记上,我也算是给你报了仇。”
裴煜正要出声询问这个陌生的名字,以及他和自己又有什么仇怨。而画面上坐在书桌后的灰发老人突然抬起头来,犀利目光穿透屏幕,他不自觉噤了声。
“爷爷,我来了。”长相阴柔的年轻男人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书房,应该就是路凛洲所说的路远道。
他的嘴角挂着得体的笑,不同于路凛洲外露的兴奋,他将自己的兴奋藏得很好,语气中藏着隐秘的幸灾乐祸。
“不知道您听说了没,上次在滨江酒店的慈善晚会……”
老人撑着手杖缓缓站起,两条弯腿几乎站不稳,看似弱不禁风,手背却青筋狞然。毫无征兆地,手杖末端猛击地面,伴随着一声低沉浑厚的怒喝:“跪下!”
路远道不明所以地瞪大双眼,条件反射先双膝跪地,而后才试探着唤道:“爷爷……”
“你是没长脑子吗。那种一塌糊涂的项目,一千多万的投资,说批就批?”
路远道毫无准备,被兜头的责骂打了个措手不及。
爷爷给他在公司安排的投资部经理是实权职务,既享有巨大的权力,也是对于路凛洲的牵制。
他掌管的这个项目确实已经显露出了不妙的趋势,但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爷爷一生运筹帷幄,可如今年迈体衰,老眼昏花不识货也说不定。
他心中不服,就算一千万当真打了水漂,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他便说:“我请示过小路总,他没说有什么问题。”
老人怒极反笑:“你怎么不说是我这个当爷爷的没教好你?”
路远道脸色唰的一下白成了纸。
爷爷一定是打定了主意要挑他的毛病,根本就不讲道理。
“你怎么不说,是你妈的身份见不得人,才生出了你这种不争气没出息的东西?”
路远道闻言,眼底透出狰狞的恨意,他狠掐自己大腿一把,汹涌而出的泪水浸没双眼,嗓音哽咽:“爷爷,您听我说……”
果然,果然路凛洲在爷爷心中是不同的。爷爷让私生子全都认祖归宗,让他们进入公司历练,把天大的诱惑钱权摆在他们的眼前,给予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路凛洲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他的脑筋飞速转动,强忍着泪水深刻反省道:“爷爷,我以后一定不会专断行事,在拍板决定之前会好好和小路总沟通。他的经验比我丰富,也是我的上级,这是应该的,是我的疏忽。”
可路凛洲分明一直都是我行我素,任性妄为……
他咽下满口酸涩的不甘,见爷爷的神色并无丝毫缓和,又堆出一个谄媚的笑:“我们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今后我一定会全心全意辅佐他。那一千万,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填补上……”
老人却面无表情沉声打断:“你回家休息吧,不用去公司了。”
路远道脸色更白,血色褪尽:“爷爷!”
“蠢得没救了。”路凛洲懒洋洋撑开双臂,用傲慢的睥睨姿态评点道,“如果不是为了养蛊,老头子怎么会把他们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塞进公司,就是气他没出息而已。”
“过去了这么多天,他都没能把事情处理干净。”路凛洲边往前回忆边说,想到他开口第一句就是拖自己下水,更觉好笑,“甚至连甩锅都不会…往上级身上甩锅,这不是找骂么?”
裴煜也在回味着刚才听到的那一段对话:“他的疏忽可能导致一千万的损失…是吗?”
路凛洲满不在乎:“一千万又没多少。”
即使没有记忆,这种被债务缠身的恐惧也让裴煜感同身受。他不怎么赞同地低下头,缓缓道:“可一千万对他来说很多。”
“难道老头子还能向他讨债么。”路凛洲偏头,意外地没和裴煜对上视线。于是他坐直身子,一字一句解释。
“如果因为这点钱,剥夺他在公司的职权,那这笔钱就相当于彻底打水漂了,他一辈子都还不上。把他赶出家门、送进监狱,对老头子能有什么好处?”
“老头子是个商人,一颗心都长在钱眼儿里。”
见裴煜重新望过来,路凛洲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继续往下说。
“换我来,不管是一千万,一亿,还是一百亿,都没太大区别。”
说着停顿了好几秒,仿佛是在故意留下勾人的悬念。
“我会对老头子说,这是他在我身上的一笔一本万利的投资,并告知他回报的期限。”
裴煜用余光看到,他黑眸里洋溢着的自信张狂的光彩,竟比金属链条还要闪亮几分。
路凛洲熟练地摸出一根烟叼嘴里,半晌,漠然地给这段话补上结尾:“然后就没然后了,回家吃饭吧。”
接着拿出打火机,打火前下意识侧目,不偏不倚撞上裴煜的目光。
他顿了一会儿,想从那目光里找出敬畏、臣服,哪怕是不耻或嫌恶,无论什么,因他而起被他牵着走的、令他兴奋的情绪。
可惜他什么都没找到。
裴煜用一望见底的浅色眼睛注视着他,不打招呼便靠近过来,缓缓地,一点一点缩减两人之间的距离。
像是一场无声的战役,谁先退缩,谁先别开视线,谁就一败涂地。
路凛洲直视回去,全无退缩让步之意,反而兴致盎然,好奇裴煜的下一步计谋。
直到近到呼吸交错,热度叠加,视线不由自主下滑到嘴唇。
路凛洲用目光描过那薄唇的外形,闭合的唇瓣就像被他凝成实质的目光撬开,露出半截湿红的舌,抛出来一个字。
“别。”
似是让步,或求饶,或认输。
路凛洲怔神间,眼前虚影划过,齿间倏然一空,那根尚未点燃的烟已然落入对手手中。
“别抽烟。”
对手的目标始终如一的明确。
路凛洲愕然抬眸,而裴煜已经带着那重新闭上的两瓣唇和一支烟,与他拉开了礼貌的距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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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