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霜 第7章 第 7 章

身后的声音逐渐有些模糊，花若最后一根弦儿松了下来，人也昏倒在婆子的背上。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嘴角勾出了一丝的笑容：这一把她赌赢了。

这一觉，花若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呛得她眼睛生出几滴泪花，她忍住的皱眉迫使自己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满是明亮的光线，她吧嗒一下嘴，刚才睡梦中的味道不是梦境，而是真的，现在嘴里还满是酸涩的苦药汤味。

她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明起来，这房间看着大房院子的耳房大了不少，墙也不是灰溜溜的颜色，而是刷了石灰的白色，衬的房间更加的明亮。

她收回目光看看头顶的床帐，青色的帐子看着有些冷清，但这床不管是雕花还是也用料，都比花府姨娘的那个好太多，全然不是一个档次的。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除了久卧带来的酸软和乏力，她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痛楚，明明纪宇?那几脚下了狠劲儿的，可她竟然现在没有什么感觉。

花若心中满是惊讶，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她这个房间好像不是独立的，那一面的雕花格扇门，隐约让她生出几分猜测。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人换了，她伸手摸了摸那布料，柔软细密俨然是上等的棉布，比之前姨娘给她做的衣裳用料还要好。

“吱呀——”雕着兰花的格扇门被人推开，一个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头发盘的一丝不苟的婆子进来，她身上的灰色布衣虽然洗的有些泛白，但十分的干净整洁。

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气息，让花若也忍不住紧张严肃起来，这人瞧着好似十分注重规矩礼数。

她顿时有些坐立难安，想要站起来却又没看到自己的鞋子。

那婆子端着一个托盘将来，见到人醒了也是愣了一下，随后面色没有丝毫改变的走上前。

“姑娘醒了，可有觉得身上哪里不适吗？现如今府上住着一位军医，若是姑娘哪里不舒服，我这便去请他过来，给姑娘瞧瞧。”

花若看着对方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也有些紧张畏惧，“除了身上有些乏累，倒也没有旁的不适。”

说完她忍不住看向对方，犹豫着说道：“可是妈妈一直在照顾我？”

她一时也拿不准自己这是睡了多久，看着外面的天色像是辰时，若是只睡了一宿，那她这身上的伤未免也好的太快，且……

且之前镇国公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这会儿也都隐隐快要看不出来。

“是，三日都是我在照顾姑娘，主子近来在军中忙不在府中，姑娘暂且住在这里休养，日后你只负责照顾好主子一人即可，那些洒扫活计自会有人去做，这屋子原先是长喜管事住的，现如今主子留你在身边伺候，这日后守夜的事儿，也都落在你身上，这隔间便也是姑娘日后的房间。”

听完这些，花若眼睛都瞪大了，她这是直接被提拔到了国公爷身边，还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了。

即便是做了通房丫头，也未必就代表能成为大丫鬟，这两者并不妨碍也没有必然的关系，比起通房丫头，大丫鬟的地位也更高些。

徐妈妈说完，端着一碗浓香的粥递给她，“既然姑娘醒了，也便自己用饭吧，这些日子姑娘昏睡也只能吃些粥水，厨房那边并没有给姑娘做别的，你也暂且垫垫肚子，午时自会有饭菜送来。”

“多谢妈妈，不知我又该如何称呼妈妈？”

“老婆子我姓徐，大家都唤我一声徐妈妈，姑娘也只管如此称呼便是，我原先是主管着这主院洒扫之事的，这日后嘛……我也只管着这屋子外面的，这屋子里的事儿，便也都交由姑娘安排打理，姑娘初来若是有什么不晓得的，都可以过来问我。”

“好，多谢徐妈妈。”她接过去粥碗，坐在床上开始喝粥，“徐妈妈，我，我的鞋子好像不在这里。”

她想出门转转，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主院对她而言都十分的陌生，前世被纪宇?收房后，她几乎被下令圈禁在大房的后院里，因为纪宇?阴暗的心思，他不想让府中其他的男人看到花若。

这一世她成功的逃了出来，她的未来和姨娘也都多了希望。

“府里已经有绣娘给姑娘做了衣服，过一会儿会让人给姑娘送过来。”

吃过饭，花若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撩开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肚子一片青紫色，甚至那青色中带点点紫色，密密麻麻看得花若头皮发麻，手臂上也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她赶紧慌忙放下衣服遮挡着，实在过于骇人了。

没一会儿就有两个小丫鬟低着头，进来放下一摞新衣服，还有两双鞋子，神色也都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看着让人亲近不起来。

难道这主院里的人都是如此的吗？

还是镇国公有意让下人们如此严肃？

花若心里百转千回，既然成了镇国公唯一的通房丫头，现在还是大丫鬟的身份，那她就应该尽职尽责伺候好镇国公，如此或许能多得些赏赐，姨娘那边也不需要为药钱犯愁。

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想着日后的事儿，花若只觉得此刻她的生活充满了希望，绣娘给她做的衣服十分合身，肩膀腰身刚刚好，但胸前那块明显放了不少的尺寸，不至于穿起来紧绷绷，好像随时都要炸开似的。

花若十分满意这身新衣服，甚至有些想要去找姨娘，让她也瞧瞧自己的新衣服，奈何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花若叹息一声。

作为通房丫鬟，注定她日后都难以出府，除非到了被镇国公嫌弃的那日赶出去，不然她也只能等着主母进门，到时候她乖巧懂事些，或许能求个恩典，放她出府。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太远，她要做的还有很多，比如讨镇国公的欢喜，不仅坐稳了大丫鬟的位置，还能得到更多的赏银！

再比如，她也该想法子，和大房那两位算算前世今生的账了，这事儿她会慢慢谋划，她从来就不是大度的人，甚至格外的记仇。

花若走出隔间，一出门看到的便是纪清尘的卧房，这里她多少是熟悉的，那日在这里她还帮着翻找寝裤来着。

上次太过于匆忙，都没有细看看这个房间的样子，今日她便拎着一个鸡毛掸子，在这个房间里一边装作打扫的样子，一边细细的看了看。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这个房间与其说是卧房，更像是一个书房，书桌书架都摆在里面，还有一个小桌子摆着两把绣墩，这样一个不算大的房间，这么一安排倒是有些满，不至于显得冷清。

可这些东西像是都没怎么使用过，看着都是崭新的，没有丝毫使用的痕迹。

除此之外便也没有一点多余的摆设，花若清扫了一遍后，有些无趣的来到了堂屋，也是前院的正厅，两个小丫鬟这会儿正在正厅里擦拭一个大花瓶，这也算是整个屋里唯一的摆件吧。

小丫鬟看到她出来，面无表情的福身一礼，“姑娘好。”

堂屋的东西好像更少一些，除了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便也没有其余的东西，她推开碧纱橱，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全然闲置的一间房子。

花若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这样大的房子就这么……多少有些浪费了，这里若是布置一下，做个暖阁应该挺不错的。

但这不是她一个丫鬟可以做主的，正想着，就听院子里响起一阵问好的声音，花若朝外看过去，就看到纪清尘仍旧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进了门，他大马金刀的往这边走来。

看着他那高大的身形，花若仍旧控制不住心颤，她赶忙站在一旁屈膝一礼到底，低垂着头也全然不敢看他一眼。

但男人从进院子开始，目光便锐利的钉在了她的身上，这会儿走到堂屋的门口，他停下来脚步，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宁崇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甚是还摆摆手，让两个干活的小丫鬟也都跟着出去，偌大的前厅一下只剩下花若和纪清尘。

“身子好了？”这些日子他不在府中，也是前两日才听说花若的事儿。

他抬脚往里走去，花若调整了一下行礼的方向，直到男人落座她才说道：“回国公爷的话，奴婢身子已经不碍事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纪清尘的沉默让花若有些紧张，脸色也逐渐变得有些苍白。

“你是侄媳妇的陪嫁丫鬟，那日你为何不说。”男人的声音冷冽的厉害，也带着严肃和威压，这话一出愣是让花若腿抖的不成想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