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听说你想私奔 第34章 第34章

他一向比她醒的早。

但像今早这样，他醒来没立刻起床，而是像此刻这样看着她，倒是第一次遇到。

想到自己毫无觉察地在睡觉，而枕头的边上，他就这么盯着在看……

仿佛被人窥察了似的，姜玉淑顿时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和他对视片刻，忽然想起件事，急忙低头查看露在被角外的自己睡衣的胸襟。

昨天早上，薛寔胤走了后，她进浴室梳洗时，才发现自己睡衣的衣襟松散开了，看起来很是不雅。想到片刻前和他还面对面地说了会儿的话，除非他是瞎了，否则肯定也发现了。虽然自己是完全无意的，但这样的状况还是让姜玉淑窘迫郁闷了一会儿。所以这会儿下意识地就去看自己的胸。

衣襟并没什么问题。

姜玉淑便不动声色地往床边微微挪了挪身子。

薛寔胤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她的胸前，神色依旧淡淡的，忽然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掀开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关于你昨晚提的合离，我会考虑的。”

他背对着她，声音听起来冷冷的。

“等我先处理好别的事，我需要南下一个月。回来就给你一个答复。”

……

薛寔胤当日傍晚就动身离开京城南下。

老夫人也是突然得知他现在就动身要走的消息，看着小厮抬着整理好的行装站在侯府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埋怨他何至于事情这么急，突然就说要走也没个确切的归期。

姜玉淑一同出门送行，她实在装不出什么贤妻的样子，只站在边上看着。倒是宋玉禾表现出十分不舍，追问侯爷什么时候回来。

“快也许一个月余，慢就久一些。”

听到薛寔胤的回复，宋玉禾虽有些吃惊和失落他要去这么久，却也心满意足地向薛寔胤笑眯眯地叮嘱，“表哥在外一定要小心。”

“嗯。”

薛寔胤淡淡应下，转头看了眼姜玉淑，对视顷刻却又一言不发，翻身上了马，就往前方走了。

等薛寔胤一干人消失了，老夫人转身回府，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始终没说话的姜玉淑，压下心里的不满，叹了口气。

“侯爷近日不在府中，希望你能安分守己，最好少出门，免得又惹事。”

这话自然是对着姜玉淑说的，老夫人脸色和语气都不好，令旁边的宋玉禾都微微侧目。

姜玉淑点点头，微微笑道：“我平日除了书坊的事会出去，其余都会待在府中，侯爷也知道，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一听她提到侯爷，顿了一顿，以为她是借着薛寔胤同意故意回呛，正要生气开口，却又见对面人一脸笑意，又忍住了。

“你……唉，算了。你也不必不痛快我管着你，这也是为了侯府和侯爷，切不要再出事端了。”

“我知道的。”姜玉淑道。

……

教坊区最近热闹非凡，来自西域的风情女郎突然凭空冒出来开了个名为“天香阁”的酒楼，极尽异域风情和奢华，在京城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一时间，这最热闹的酒楼当属这天香阁了，无数宾客慕名而来赶瞧个新鲜。

姜玉淑第一次知晓这酒楼的名字还是在皇商送来的帖子上，说让她三日之后的午时到这天香阁中等人。

约莫是谈书坊的事，她便叫上了书坊的账房一同前往赴约。

一进天香阁，便好像有人知道她一般，领着二人便直直上了楼。这天香阁果真热火朝天，便是白日，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二人被领到了三楼的雅间，里面早已有人等候，来人是个中年男子，也像个账房先生一般，手中拿好了册子言明了要点，寥寥几句就将要的书目和装法都说的一清二楚。只是当他说完定好的数量时，姜玉淑和她的账房都不免大吃一惊，一万册。

光是刚刚他说的那些材质和印刷的方法就很是耗费了，这数量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那中年男子似乎没有他们的担心，只是笑笑，当时便付下了定金，说完工之后再到天香阁结余即可。

于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谈完了所有事情，男子微笑着托辞有事先走，姜玉淑和账房点点头也打算离开。

正在她从楼梯往下走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回过头，见一个年轻华丽的脸庞正笑吟吟地站在身后，姜玉淑认出了是之前在街上偶遇过的儿时玩伴庄家小姐庄玥，不禁微微一怔。

“玉淑，可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我是来找人的，你呢？”

庄玥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

姜玉淑记得她们小时候是一起的玩伴，虽然后来少了往来，但还是露出笑容，略微解释了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哦，是这样啊。我就知道，”庄玥睁大眼睛，十分欣喜，“我听说你还在外开了书坊生意很不错，真是厉害，我都佩服你！”

姜玉淑含笑继续向楼下走去，庄玥也跟了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问道：“玉淑你知道吗？听说前几日这天香阁开业就搞了件轰天动地的大事，说起来这京城的名门闺秀都为这事恐怕还在家中气的咬牙切齿呢……”

姜玉淑道：“我久在府中也鲜少出门了，不曾听闻。”这话礼貌地回应，却也对庄玥所说的事情态度平平不感兴趣。

“真可惜！全京城的名门闺秀都来了，为这天香阁设的什么京城才貌一绝的称号可是个个铆足了劲头，琴棋书画各种比试，吸引了不少人争相踏入这天香阁。这些噱头玩物一般的东西，倒是还不及玉淑你当年的一半，我还记得那时在梁国公府上，画师为你的暮雪山归图赞不绝口的场景……”

这暮雪山归图本是她少时在府中所作，祖母专门请来的宫廷老画师虽只教了她半年不足，便对着那一副颇有气势、不似女子温婉的画风所折服，连连夸她心有山壑。

庄氏兄妹彼时也同她一道向老画师求教，也目睹了这一幕。

不过，在她的印象中，这幅画似乎被下人收拾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再也没见到过。后来祖母去世，她也鲜少作画。

庄玥提起这幅画似乎历历在目，对她的画工和天赋赞不绝口，一直夸赞，姜玉淑笑了笑摇头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庄玥瞥了眼姜玉淑，脸上露出笑容，“谁说过去的事了，那日天香阁的比试，你虽然人没去，但一样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在一堆小家碧玉的画中，就唯独你的暮雪山归得到了好多男子的青睐。”

她停了下来，故意顿一顿卖关子一般，看着姜玉淑一脸诧异，接着才道：“就是你从前画的这一副暮雪山归，以前好像被什么人偷偷藏着，那日故意把你的画拿到这里比试为的就是图个好价钱卖了。原本有位公子出了高价要买的，可我那个傻哥哥，居然一直和他竞价，最后那公子让他了，他就花了三千两银子给买了下来！”

姜玉淑一怔。

没想到天香阁的无聊比试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此前完全不知道。

“玉淑，你的魅力可是不减当年呀，到现在我哥哥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庄玥望着姜玉淑，唇角微微地勾了勾，似笑非笑。

……

庄玥是自己以前的玩伴，实话说起来她们的关系也并没有好到当年就如闺蜜一般的挚友。而且，姜玉淑直觉地不大喜欢这个老相识说话时候的口吻。

过于亲热了，但她却不能感受到庄玥的真心实意。这是一种直觉。

“阿玥你说笑了，”姜玉淑便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胳膊从她臂膀里脱了出来，“今天遇到你真是高兴，但我还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庄玥微微一怔，端详了下姜玉淑，心里总觉得这位昔日玩伴和印象中有些不同了，却又说不出什么，想了下，面上露出关切神色：“玉淑，你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你的性子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不再像从前那样能让人亲近，可我们是从小的玩伴呀！我回京不久，也听说了你和南平侯的一些事，只怕你嫁入侯府也不愉快吧，南平侯常年征战在外也非女子如意郎君，你若是有什么苦衷一定要和我说，我会想方设法帮助你的。”

庄玥突然改口谈论起这个，令姜玉淑心里感到有点诧异，又有点恍然。

大概她和薛寔胤的事在京城贵太太的圈子里都传来传去了，又怎么少的了自小就好打听事儿的庄玥呢。

庄玥神秘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靠过去压低声道：“玉淑，我其实最近也想找你说话，但又听说侯府老夫人也回来了，去你府上恐不方便。正好现在遇到了，我就想问问你，当时和你好的那个书生你还记得吧，说来也是巧合，我听说了你的事之后也留意打听了，没想到还真被我给找到了下落，他好像是姓许……”

姜玉淑更加差异了。

这庄家兄妹进京不过月余，竟然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凭着薛寔胤的手段，按理说不该走漏风声，可这下庄玥竟然说出了那个姓氏。

姜玉淑有点不大确定庄玥这样费尽心机接近自己、探查自己和薛寔胤的事情是出于什么目的。可庄玥在她眼里，完全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好似还在鼓动自己些什么……

姜玉淑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庄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