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只看到三楼紧闭的窗棂。
"一千两,第一次。"掌柜的反应过来,连忙喊道。
尚念慈也愣住了,抬头望向三楼。李绥清站在暗处,却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澄澈如秋水的眸子,此刻正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一千两,第二次。"
"一千两,第三次。成交!"
此时一灰衣男子匆匆下楼,向掌柜点过头之后,满脸带笑地从尚念慈那里接过盒子。
“诸位请看这件桃型水盛,“灰衣男子站在台上,声音洪亮,“这可是前朝御用之物,各位莫要小瞧了它。“
台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灰衣男子继续道:“这水盛最难得的是它的来历。相传这是前朝皇帝为太后六十大寿特制的,既然是我聚宝阁出品,必然是真货。之所以请姑娘第一个上台,也是为了给姑娘一个好彩头。”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台下几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继续说道:“更难得的是,这件水盛的主人,可是位绝色佳人。”
台下传来几声轻笑。
灰衣男子抬头指了指楼上的人:“在下也是受主家所托,主家实在仰慕那位姑娘,又稀罕姑娘的宝物,这才豪掷千金,还望姑娘愿意上楼一叙。”
不错,给予窝金钱的王爷就要来了吗!
怀着激动的心,尚念慈跟随灰衣男子上了楼。
不过尚念慈还是很疑惑。
先是重金拍下自己的物件,又帮自己吹嘘,还说爱慕自己。
这难道就是只为消遣的富家公子吗?
尚念慈觉得这事儿不太简单,想问问系统。
“花花,花花!”尚念慈随着灰衣男子上楼,低声喊着系统。
“……”花花装死。
……尚念慈咬咬牙,开口道:“这位官人,承蒙主家厚爱,不知主家是哪里来的贵公子?”
灰衣男子温和一笑:“姑娘到了便知。”
说罢,灰衣男子撩开帘子,将尚念慈带了进去。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紫檀木雕花圆桌,桌上铺着绣有牡丹图案的锦缎桌布。
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摆着精美的瓷器,有的绘着花鸟,有的绘着山水,每一件都是难得的珍品。整个房间金碧辉煌。
尚念慈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在她脑海里正在上演一出纨绔子弟哄骗良家女子的戏码。
若是进了这件屋子,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全须全尾地出来。
屏风后的男子像是看穿了尚念慈的心思,缓步走上前,摆了摆手,帷幔被束起,房间外的人也能隐隐约约看见他们。
他一袭月白色锦袍,绣着精致的云纹暗花,束腰的玉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意气风发,彰显出他身姿的矫健与轻盈。
李绥清眉眼含笑,见尚念慈前来,满眼欢喜。
随即,他身形一动,双手交叠,向尚念慈行了个礼,折扇在手里不停地摇晃,像是得了好处的狗不停地摇尾巴。
尚念慈看着他,就像看到了有钱人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实在无法从她眼里看出什么狡猾心思。
“嘿嘿,姑娘莫要见怪,在下薛清华,是在下太过冒昧。近日春光明媚,黎林河畔景致正好,在下已经备好画舫。姑娘若是愿意,可否赏脸与在下同游?”
尚念慈看着李绥清笑意盈盈的眼睛,清澈而透亮。
尚念慈忽然来了兴致,想逗逗这位没见识过人间险恶的小公子。
尚念慈装作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神色间透着几分歉意。片刻后,她福了福身,声音轻柔却又坚定:“薛公子美意,奴家心领了。
只是家中近日事务繁多,家里的铺子还需打理,正是用钱的时候……还望薛公子谅解。”说罢,她抬起头,目光中满是诚恳与抱歉。
李绥清爽然一笑,乐呵呵地开口,说道:“哈哈哈,那好办!缺多少钱……”
“咳咳!”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灰衣男子就打断了他们的话,似乎是在提醒主子莫要失态。
李绥清面露委屈,收起自己的大尾巴,有些失落地继续说:“……是在下考虑不周。家中事大,姑娘自当以家里为重。改日待姑娘得闲,再做邀约。”
尚念慈故作感激地看了李绥清一眼,再次福身行礼:“多谢薛公子体谅,奴家深感愧疚。”
尚念慈看着眼前主仆情深,走的时候撇了灰衣男子一眼。
如果不是他拦着,钱说不定已经到手了!都已经赚了那么多钱,救济一下贫苦人民怎么了!
只不过这位公子看起来脑子确实缺根筋,下次那个随从不在,她绝对吧小公子骗得底裤都不剩。
尚念慈走后,灰衣男子焦急道:“大人,可如何是好?”
“她是个明白人,只不过想钱想疯了。”李绥清拨弄着手里的茶杯,轻笑道,“不过恰巧顺了我的意,这出息已经演完了,接下来就看鱼怎么上钩了。”
“你派人看着她一点,别伤着我们的纯良百姓……”李绥清嘱咐道。
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尚念慈得了钱就溜回铺子里。
“叮咚!宿主大人好彩头!”花花活了过来。
尚念慈将花花圈进手心质问道:“我刚刚喊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花花摇了摇脑袋:“宿主大人,我们不提供这项服务啊!只能告诉宿主这个时代是明清之后的虚拟时代,专门为穿越者建造的。里面的人物都是随机的,花花也不知道啊!”
尚念慈思索片刻,这才放开了花花。
“尚家娘子!”店铺外,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退钱的人来了。
“听闻尚家娘子去了聚宝阁的拍卖会,还得了富家公子的青眼,欠我们的钱,该还了吧?”
“那是自然,多谢各位宽宏大量,奴家自当痛改前非。”尚念慈赔着笑,打发走了这群人,开始清点账目。
那薛家公子实在大方,还清了钱,她还可谓富余。
尚念慈计划着买一些好的石料雕刻一下,玉雕工艺品不如那些老古董受追捧,但若是一直复刻那些稀奇玩意儿一定会惹人怀疑。
两日后,聚宝阁。
李绥清正在书房批阅账本,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只见掌柜的匆匆进来,低声道:“公子,王大人来了。”
李绥清唇角微勾:“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正是户部侍郎王大人。他一进门就开门见山:“薛公子,听说前几日拍卖会上那件桃型水盛,被您拍下了?”
李绥清放下手中的账本,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王大人消息灵通。不错,那件水盛确实是我买的。”
王大人眯起眼睛:“这哪算得上消息灵通,黎林现在都传开了,京都来的薛家公子为博红颜一笑,豪掷千金……”
李绥清故作羞涩,将头垂得很低:“这个......那小娘子——”
“薛公子莫急,”王大人压低声音,“若是薛公子愿意跟我合作,追到那尚家娘子,不过是迟早的事。“
李绥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道:“既然王大人开口了,那便不成问题!在下倒是想起......”
......
“往左边放一点……对对对!”尚念慈正在自己的铺子里忙碌。
拍卖会上的那一出真是给她带了运,来往的商客多了起来。
尚念慈白天打理铺面,晚上沉心雕刻。
尚念慈手巧,又雕出来的饰品深受夫人小姐们喜欢,与富家的联络也多了起来。
她刚刚用拍卖所得还有近日赚来的一些钱盘下了隔壁的铺面,又请了丫鬟跟小厮,准备扩大经营。
她站在新铺子里,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希望。
“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恭喜啊。”
尚念慈回头,只见白衣男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多谢薛公子相助,”尚念慈微微欠身,“若不是先生那日在拍卖会上......”
李绥清摆摆手,十分大气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看着姑娘的生活变得好起来,自然是满心欢喜。“
尚念慈心中一动:“薛公子的恩情,奴家无以为报。若是公子之后有用到奴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绥清有些羞涩,扭扭捏捏从袖中取出一封请柬:“那还请尚姑娘答应在下的邀约。“
尚念慈接过请柬,心中疑惑更甚。
她正要拒绝,李绥清已经跑没影了。
......
李绥清的书房里,王大人已经离开。李绥清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街市,眸色深沉。
“公子,“灰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事情已经办妥了。“
李绥清点点头:“尚姑娘那边如何?“
“尚姑娘安好,“灰衣男子低声道,“不过......“
“不过什么?“
“姑娘似乎对公子的身份起了疑心。“
“无妨,本来也没打算蛮太久。”李绥清轻笑一声,手一把折扇缓慢地摇动,扇面上绘着淡雅的墨竹,与他温润如玉的气质相得益彰。
灰衣男子犹豫了一下:“公子,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对尚姑娘如此......“
李绥清转过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死了丈夫,一个人苦苦支撑。前些日子被人上门讨债,她不跑路反而拿着所谓的传家宝去放手一搏。
要是没人买账,你觉得她还有存活的可能吗?”
灰衣男子倒吸一口冷气:“那......“
“不错,”李绥清淡淡道,“她手里应该还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