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困惑的倚坐在窗边,静静地,并不言语。
“姑娘可是不舒服,是又头疼了?”宝瓶刚从院外回来,走到门口见阿彩如此,不免低声问。
宝书摇头,她坐在廊下绣手帕,“我也不知,从老夫人处回来后,她就这样了,我问过她,她说就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思忖着,“莫不是想起来什么。”
没等她们商议出个什么结论,阿彩走到了门口,笑盈盈看向她,“宝瓶,你回来了?”
这看着可不像是想起什么了,若是真想起来,定不会这般不稳重。反正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内里却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宝瓶心道,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走过去,拿出今早回上官府时,“赶巧我回上官府的的时候,将军的信送进了京,这封是写给姑娘的。”
阿彩眼前一亮,连赵氏让宝瓶一并送来的首饰衣裳都没看,接过信坐在长廊上,读了起来。
阿彩边读边讲,“父亲说我收到信的时候约莫是他写信的第十五日,从收到信的时候开始算起,还有两日,他就能进京了。”
“那不就是后日?”阿彩欢喜不已,“已经三年不见父亲与兄长,终于要见他们了。”她年幼丧母,父亲又是
她接着往下读,“这次回京,还有许家表表姊妹,与许家表兄一道……”
“这可太好了,多少年都没见过表姑娘和表少爷。”宝瓶笑道,这许家的表亲,并不是旁人,是赵氏娘家舅父的子女,从前也在上官家住过一段时日,后来被赵氏的弟弟接到了任上,一晃,已经是很多年不见了。
阿彩有些苦恼,凝眉,“许家表姊妹,我记得,表姐比我大上两个月,表妹比我小上两岁。”
“许家表兄,我却不记得了。”
如何想,她的头脑里都是一片空白,毫无印象。
宝瓶和宝书二人面面相觑,“姑娘,你不记得表少爷了吗?”
阿彩摇头,又捂住了额头,露出痛苦的表情,“想不起来了,一想我就头疼。”
这要从何讲起,宝瓶干脆不讲,“都已经快十年不见了,我们也都想不起来表少爷长什么样子了,小时候,多少亲戚家姑娘少爷寄住在上官家,姑娘不记得一两个也很正常。”
“等他们入了京,自然而然就能见到了。”
“对,再有两日不就能见到了吗?姑娘就别想了。”
二人好一番劝说,又拿来鼻嗅,阿彩方才好些,将这一茬暂时抛在了脑后,继续读信,“父亲还说,大哥和大嫂的一双儿女十分康健,已经会说话认人,已经会喊姑姑。”
读了一通信,阿彩有些心力不济,昏昏沉沉的,半躺在罗床上阖眼叹道:“也不知道我这头疾何时才能好。”时不时地头疼很是让她难受又无力抵抗。
“过些日子肯定就能好,姑娘快睡吧。”宝瓶关好了门,心下怅然,姑娘竟也不记得许家表少爷了。
待到阿彩醒来时,天色已经近黄昏,她睡一觉后倒是还记得她父亲还有两日就能归京的事情,信中的其它信息全都抛在了脑后。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就惦记起了沈昭,“夫君怎么还没回来?”
“也不知姑姑与夫君商量什么棘手的事情,为何不与我说。”
“明明就几个时辰没见,我却很想他。”
她不知道,在她睡着时,别院搜寻里搜索怜秋的队伍连她的院子也搜索了一遍,除了她意外的人,都知道别院里有个小戏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沈昭正在调查此事。
宝瓶端来茶,“我让小丫头去书房问姑爷是否要回来用晚膳。”
阿彩却站起来,“我去见他好了,他是不是在书房写文章作诗?”她起了身,兴致勃勃地朝着书房走去。
她现在要做什么,总是随心而起。
宝瓶忙跟上去想要拦,“姑娘,眼见着要下雨了,别出门了吧。”
“不过是要下雨,这有什么,走几步也就到了。”阿彩不在乎会不会下雨,又想到了什么,“你拦着我就是不想我去,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如今虽然得了头疾,可我也不是一无是处。”
“有何不能让我知晓的。”
宝瓶叹气,只能跟上去,“还不是怕姑娘吹了风淋了雨会头疼。”
等她们去往书房,一路都是静悄悄的,安静地有些过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静谧让宝瓶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
刚走到书房院外,却见有两位穿着黑玄官袍的男子踏出了院门,他们腰间还悬挂着佩刀,在他们之后,还有两人抬着一块盖着白布的板子,也看不出白布下面遮着什么。
阿彩下意识让过,站在一旁盯着那块白布瞧,她有些好奇白布到底遮盖着何物。
果然宝瓶说中了,天色说变就变,立刻就开始刮起了风,刮得白布翻飞,眼见着就要被吹开,露出遮掩之物。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叫人捂住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宝瓶也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她看见了,白布纷飞,露出了白布之下遮掩之物,那是一具尸体,她形容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第一眼,便是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一般。
在她快要叫出声的一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
阿彩一概不知,她抬手去摸自己的眼睛,摸到了一只手,立刻就认出了手的主人,高兴地唤了声,“夫君,是你吗?”
倒是很敏锐,沈昭心想,他朝下属使了眼色让他们快走。
抬着尸首的校尉快步走远,离开了沈昭的视线,他才松开了手,略微往后撤了一步,却又叫转身看向他的阿彩问了个猝不及防。
“夫君,他们是谁,抬的是何物?”
沈昭微笑,随口说道:“是一些书房的旧物,没什么要紧的。”
阿彩回头看,那行人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她还在奇怪,“那你一整日就在书房整理旧物吗?你可有新作的文章,新写的诗?”
“那姑姑找你又是为何事?”
问题可真多,沈昭看了一眼天色,“要下雨了,你早些回去,别淋了雨。”他可不想再被祖母唠叨雨淋坏了她的‘亲孙’。
真是不太高明的转移话题的方式,阿彩抿着唇,仰脸盯着他的脸一眨不眨的看着,看得他快要绷不住脸上的微笑时,她终于放弃执着追问,只是心情忍不住低落,“好吧,你不愿意告诉我就罢了。”
她转身往回走,见宝瓶捂着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你怎么了,宝瓶?”
宝瓶死命掐住了自己的掌心,才发出了声音,“我,我没事。”声音还在发抖。
刚刚还说她会吹风头疼呢,这会子自己头疼起来了罢啊?阿彩奇怪,“你莫不是吹了风,头疼?”
“走吧,你赶紧回去好好歇着。”
沈昭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阿彩没再回头看他,一心只往回走。他盯着阿彩头上将一头长发绑成双环髻的紫色流苏发带微微皱眉,女子的头饰当真是多种多样,今晨她好像不是这般妆扮,不过几个时辰,到了晚间却又换了个妆扮。
倘若要哄哄她,不过多些衣裳首饰,是不是就能将人哄好?
有人走到他身后,低声回话,“大人,此事当真要上报奉天府?不如多一事少一事,就此作罢。”
沈昭还看着前方那随之飘扬的流苏,神色漠然,“若是此时不上报,日后再抖落出来,你猜会不会多一事?”
“大人,属下知晓,这就是去报案。”
阿彩还没回房,头一件事就是吩咐人去请苍术来给宝瓶看病。
宝瓶还在推脱,“姑娘,我当真没事,你不必请苍术姑娘来给我看病。”
阿彩却不肯,让她躺下,“你还说呢,你都还在发抖,额头这么凉却还在发汗,还说你没生病。”
苍术仔细替宝瓶号脉,“你的脉象的确紊乱,似有浮珠滚动,方才可是受了惊吓?”
“我就说你不舒服,苍术,她究竟怎么了?”阿彩忧心不已。
“姑娘,我没事,你别担心。”宝瓶哄着。
阿彩紧抿了唇,这已是今日的第二回了,她压着满心的不畅快,“苍术,劳烦你好生替她诊脉。”说完便转身离开。
宝瓶唤了一声,“姑娘。”阿彩也没回头。
见阿彩走远,宝瓶才低低地说道:“苍术姑娘,我同你说实话吧,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方才,我见到了一个死人。”
苍术知晓别院出的事,劝她,“别想了,我给你开一方安神药,你好生睡上一觉。”
宝瓶苦笑着,“我都被吓成这样,我家姑娘若也瞧见了……”
阿彩回房后又陷入了烦闷中,这种烦闷,她已经无人可诉说。
宝瓶,宝书有事瞒着她,祖母身体不好,她如今又不住在上官府,连伯娘和堂姐都不得见,不对,就连伯娘也有事在瞒着她。
夫君他……
也在瞒着她。
她捂住了额头,脑袋里像是有千百根针扎似的点点疼痛,不知怎得,她忍耐着并没有呼痛,就在这细密的疼痛之中,她忽而灵光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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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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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