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穷人是双胞胎 第2章 第 2 章

两个人还都是在同一个考场考的大学。之后就一个北京大学，一个南京大学，各奔东西了。

打了行包，准备到学校报到开始新生活时，也就是俩人临分手时，他们像成人一样，当然，应该说已经是成人了，在一个叫望远楼的饭馆里，拿出过春节时父母给的压碎钱，当然也就几块钱，这也是有生以来第1次把红包的钱拿到现在快半年了没花，根本没有花钱的时间，也没有花钱的念头，一分没花。说做了半年多有钱人呢。两个人自己都惊诧不已。把钱都拍在饭桌上，今天挥霍挥霍，奢侈一把。要了几瓶啤酒，点了几个菜，借着几分酒意，把大鹏要展翅的雄心壮志很高亢地交流了一番，当然也都是掏心窝子的话，阿K说他最痛恨贫穷，他看到父母，辛苦一辈子，还那么贫穷，总是为钱所困扰，他想起来就痛苦，他要改变自己改变父母的窘迫生活，之所以要学经济专业要做大买卖，挣大钱，做大老板，要做一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每当他想到能有挥金如土的生活他就激动。他要为之奋斗.他说自己考大学最大的动力，就是那句古话还是老师很早就毋庸讳言地教给他们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别管正面反面去理解，但这就是真理。

阿A此时因为父母已经当了官,尽管时间不久,已经有了点官二代和官宦子弟的傲气，平日里他爸爸在家和在单位对待那些下属同事邻居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让他感受到做人的尊严,做官的威风,做领导的风度,做男人的气概，世界上没有比有权有势更能实现人生的价值了。但是有一次，他看到市长对待他爸爸就像他爸爸对待下属一样，他老爸被骂得狗血喷头，连个大气都不敢出，又恢复了当年在小镇上□□分子的模样。比那时还可怜，低头哈腰唯唯诺诺像个孙子一样。父亲并没有因为他在场有失尊严而不好意思，事后反而笑着跟他说，市长也是刚刚被省长同样训斥了一顿，比自己还惨，这才转而找自己撒气。官场都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总理教训省长，不是也跟训孙子一样吗。官员的尊严都是对老百姓的，说白了就是，要想在下级面前有尊严，那么在领导面前就不能要尊严。领导就是主子，当不好奴才的，就做不了主子，好好看看历史就知道了，别拿尊严太当个事儿。你现在可能还听不太懂

阿A当然听懂了.他下定决心将来无论如何要当一个比市长还大的官。

阿A和阿K 再见面的时候，应该是10年之后，两人特意又找到当年喝酒的这个小酒馆。十年间，今非昔比了，这个酒馆已经变成个小饭店。门面漂亮了很多。阿K还真是赚了很多钱,虽然不是大老板，财大气粗的样子已经显山露水了。借着酒劲儿他不断骄傲的向身边的娇妻介绍：他可是我发小,发小！发小懂吗？一起上房捉鸟，下河捉鱼，一起玩泥巴长大的。他的这个妻子阿A早有耳闻,早在多年前市里传开了,阿K在北京攀了个金枝玉叶,是个大官的女儿,从此顺风顺水，平步青云。酒席间这个媳妇儿也很张扬。不断的在阿A媳妇面前显摆着自己的衣装服饰，手上的钻石戒指，有意的在人眼前晃来晃去。大谈时尚名牌，头头是道，什么定制款，纪念款。珍藏款。一套一套的。浑身上下都是钱。谈起吃的也不含糊，没他没吃过，没他没见过。到底是大领导的千金呢。把阿A媳妇说的直不好意思。阿K私下却不屑地对阿A说：什么大领导的千金，他爸就是一个给领导开车的，后来当了秘书，狗屁文化没有，就是会给领导拍马屁。这一家子，俗不可耐，我早晚甩了她们——

这些年阿A经历比较坎坷，落魄消沉已经都印在脸上。父母做官没做好，成了贪官污吏，父亲被判了25年，母亲被判了15年，说是收贿受贿1000多万元。母亲就不用说了，穷日子过怕了，从来就是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的人，别说有机会贪污，就是没机会也得削尖脑袋找机会，这种天性跟钱财打交道出事是必然的。父亲□□分子流放22年，是政治问题，咸鱼翻身理应大展宏图了，开始时也是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很快就走向收贿受贿巨额贪腐。要不是坦白交代彻底，把钱都退赔了，估计老命就搭上了。他这一生，除了□□分子流放改造，就是贪污**监狱服刑。两项加起来就快50年了。名牌大学的才子啊。说是被带走时仰天长叹：天命如此。天命如此！

那时阿A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没几年。就是那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也是他人生最难过的时候，单位四面楚歌，还给了个处分.父母都被抓了，老婆带着小孩跟着别人跑了。调动工作.搬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熬过来的。不过，阿A毕竟是个学历史专业的，人生观比较通达，他总爱说的口头禅是站在历史的角度看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两人一见面阿K就问阿A：“你爸也不是爱钱的人，怎么还成贪官了？”

阿A答：“穷成这样了，哪来的圣人？我不相信，几百万上千万的现金摆在面前，还是不拿白不拿，而且拿的理由也充分，会有人不拿？当然，有的人有钱，见过钱，花过钱，家里家外世世代代都是有钱人，100万200万看不上，有可能不拿不贪。但是，1000万2000万看的上吗？一个亿两个亿看的上吗？水涨船高，总会有让你拼死冒险的时候。我爸头些年，来进贡上香的踩破门槛，10万20万也是都给撵出去，看不上眼儿，分量不够。等到几百万上千万的时候，腿就短了，手就软了。什么觉悟，信念就找不着北了。其实大家都知道，没有不贪的，只是贪多贪少，会贪不会贪。当官要不贪，那当官干什么？就好比说，做买卖要不赚钱，那做什么买卖呢？像我爸我妈那样的笨蛋，就属于不会贪的。太老实了。也是活该。”

这时阿K媳妇儿插了一句：“也不能说没有不贪的，很多单位都是清水衙门，没什么油水，想贪也没得贪。”

阿K对自己媳妇儿的话很不满意。毫不客气的抢白她：“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叫清廉。不占公家一点便宜，这叫清廉。可据我所知，只要是吃公家饭的，起码单位办公用的纸笔都少不了往家里拿。你妈不是连单位的卫生纸都往家拿吗？当然不仅你们家，我们家，他们家。家家都一样。以小及大。小巫见大巫，五十步笑百步。都一个德行。不贪白不贪，不拿白不拿，关键看会贪不会贪，会拿不会拿。抓住了就是贪污**的贪官，抓不着就是清廉勤政的楷模。这是人性，是现实。”

阿K的媳妇儿：“西方文明国家就不这样。”

阿K不满抢白道：“就像你知道似的。西方也好不哪去。天下乌鸦一般黑！——该干嘛干嘛去，——多嘴。男人说话。别瞎掺和。”

阿K媳妇自讨无趣，没话说了。被忽视，被冷落了。就不断叫服务员，一会儿要求换餐巾，一会儿又要加菜，尽管已经满桌子了，根本吃不了，有的菜根本没人动一筷子。再一会儿又要添饮料或洋酒。有的品种酒店里根本没有，有的牌子从来没听说过，有的拿过来了，他挑三拣四不入眼。还说人家店里法国红酒是假的，搞得店里经理很尴尬。说她中华烟只抽硬盒的，可店里只有软盒的。她就毫不客气让服务员去别家找找，搞得服务员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而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她根本没兴趣。她面对阿A的媳妇,也就是眼前这个带孩子的女人，显然是属于低端人口底层大众，对自己的这些流行名牌儿时尚高贵也欣赏不了。阿K媳妇很无奈，很无聊，很勉强，心想小地方人就是小地方人，说多了就是对牛弹琴。她是为顾及老公的面子，时不时勉强逗逗孩子玩。

阿K劝阿A辞职下海跟着自己一块儿干，阿A把父母入狱前留给他的信拿给阿K看，就一张纸，字也不多。阿K只一眼。看都没看完，就已经泪如雨下.他自小就好动感情。

其内容大致如下：估计今生我们再见不到面了。你是学历史的，自然知道，人生都是历史的过客，一页一页早早晚晚都要翻过去。过去父母抚养你，是希望你将来成才，现在父母走了，帮不了你了，作为你的家庭出身多少还会连累你。对不起了。尽管如此,既为永别，还是要给你几句忠告，是集毕生经验之思考的忠告。无论做什么也不做官，不经商。教书育人是个好职业。你是学历史的但不要教历史。数理化这些通识课更真实一些。要坚决和我们划清关系，永远不要到监狱探视，不要再见面，忘记我们大家都轻松。其他听天由命了。历史裹挟了太多错误，人生真是荒诞如梦。如果你妈妈能活着出去。好好孝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