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患者的堆积,程锦音已经慢慢变成了同仁堂的金字招牌,很多百姓来同仁堂都指名道姓要程锦音大夫替自己把脉问诊,看病拿药。
程锦音让善行带着程烨先熟悉下医馆,随后再带着他认识那些简单的药材,其余的事等能将药材和药材名对上后再说。
程烨一整个上午装的还有模有样,吃过午饭后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想回家休息会儿。
程锦音正在柜台核对账本,抬头看了一眼:“哪儿不舒服,让善水替你看看。”低头继续忙碌手上的事,又道:“刚好练练他的医术。”
善水一听程锦音都发话了,自然是不会推诿,拿着齐全的针灸工具朝着程烨走去。善水最近在学习针灸,每日用草人来当陪练,还从未在真人身上针灸过,至于在真人身上能不能插准穴位,他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善水走至程烨身前,:“你放心,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是没有休息好,我等下会在你的百会穴扎一针看看效果。”讲出的话磕磕绊绊。虽然已经将穴位图熟背于心,但第一次扎真人还是有点紧张。
程烨看着那比自己手指还要长的银针,一想到这样的东西要往自己脑袋里戳就觉得过于危险。又看见对方明显业务不熟练的样子,连连摆手,“刚刚坐这一会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自己就在医馆,说什么不好,说身体不舒服,草率,太草率。程烨在心底为自己刚刚找的借口不停地唾弃,大不了等会趁机找个借口开溜。
程锦音像是猜中了他的想法,悠悠开口:“下午若是认全十味药材,就让善行教你如何把脉。”
程烨一听这就来了兴致,成日里那些大夫只需要搭个脉就能知晓患者是生了什么病,还挺玄乎的,自己若是把这学会了,到时候在程苍章面前露两手,别提多讨老爷子欢心了。
“行啊,带我去认药。”程烨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不就十味药材吗。
当相似的药材放在他的面前后,他觉得自己整个大脑开始意识浑浊,乱成一堆浆糊。栀子和连翘、乌梅与草豆蔻。
在他眼里这几样东西根本就没任何区别,没一会就对这些东西丧失了兴趣,刚刚生出的想法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忘的一干二净。
程锦音下午出外诊,她不在程烨整个人都松散下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身旁的善行支开后,程烨趁机溜走。
徐知然来到街上打算等会去找文成,恰好碰上替人瞧完病的程锦音。明明就一晚再加一个上午没见,可当徐知然再次看见她时,仿佛思念隔了长城那样遥远。
程锦音见自己走近了对方还这样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处不动,不禁调侃道:“干嘛一副傻样站在这里。”
徐知然微微回神,身前的人正神态温柔地看向自己,满目笑意。徐知然只觉得这段时间的思念都已经得到了抚慰。
她眨了眨因为太久没动而干涩的眼睛,忽而莞尔:“突然在街上看见你,还以为是因为太想你生出的幻觉。”
程锦音听着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心中止不住的柔软了一片又一片,讲出的话都含着一抹惹人酥心的笑意。
“就顾着想人,没顾着休息?”程锦音瞧着她眼底有着淡淡的乌色,像是没有休息好。
徐知然昨晚夜里睡不着,干脆起来忙别的,她打算等过段时间送给程锦音,现下自然是要保密。
随着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昨夜忘记关窗,风吹进来一直迷迷糊糊睡不踏实。”
程锦音不疑有他,看了看对方的右手。“再过两天就可以将这外面裹着的棉布拆了,这段时间注意不要碰水,好好休息。”
徐知然乖巧应答:“小的一定谨遵医嘱。”
程锦音看见对方左手拎着这边街上一家老字号需排队才能买到的糕点,问:“是要去找文成吗。”
徐知然点点头,提起左手晃了晃手中的糕点,“我可排了好长时间呢,腿都快站僵了。”
程锦音抬手心疼地摸了摸徐知然的头:“下次别排这么久了,换家店买一样的。”
徐知然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糕点放到程锦音的手中,“你拿去尝尝,特地买来给你的。”
本来一开始就是想着买来送去给程锦音。旁人若是问起来就说是为了感谢程大夫在西郊那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自己也能借着这个机会见一见程锦音,结果刚买完还没来得及送过去,就在街上碰上了对方。
程锦音将徐知然手中的糕点接了过来,油纸上印着合味斋几个大字。
程锦音不爱吃甜,上次吃甜食还是在很小的时候,那会城里新开了一家合味斋糕点铺,母亲去排了好久的队买了一份带回来给自己。
那家店的糕点模样精致,程锦音记得有一款兔子形状的糕点做的栩栩如生,程锦音那时候怎么样都不肯吃,觉得它就是真的,直到后面她拿着生霉的兔子去找母亲哭诉。
之后每隔段时日,母亲都会买一份回来给自己,后来母亲去世,程锦音没有再吃过甜食,也没有人再给她买过这些零嘴。
徐知然没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想到对方还有事要忙,“你快回去吧,我去找文成了。”
二人就此分开,躲在一旁的程烨目睹了二人交流的全程。虽然两人没有什么过分惹眼的动作,最亲密也不过就是摸头。
可那人是程锦音,平日里对谁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算是对程苍章也从未露出过那样柔情的神色,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程烨看二人彻底分开后,快步跑回了程府,找到徐芳和她说了这件事。
徐芳听完程烨说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你是说真的?”
程烨喝了口水,粗声道:“这还能有假?我看的真真儿的,那两人要不是街上没人,都得搂一块了。”程烨在一旁还不忘比划两下。
徐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她平日里那个性子…”
若不是亲眼看见,程烨自己也不会相信。“你是没看见程锦音看那女的眼神是多么的含情脉脉,望眼欲穿。”他在徐芳的身前不断来回走动,说着他自己的亲眼总结。
徐芳看的头晕:“你别晃来晃去了,晃得我头晕。”
程烨急的不行,拍了拍手:“她俩肯定有事,我就说怎么之前有人上府提亲她都是直接让父亲拒绝,原来是已经有人了啊。”
想到刚刚的情形,越说越肯定。“我就说她怎么也不计较我们之前的事了,合着有了心仪的人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徐芳皱了皱眉:“如果是真的话,那我要去打听下那人是谁。”
就算二人不是那层关系,按照程烨的描述,二人关系也不会简单,去打听一下有益无害。很少能见程锦音对一个人上心的模样,若是能将那人拿捏在自己的手中,程锦音不也自然而然地任由他们娘俩拿捏。
程烨听母亲这样说,连连点头,“那我近日多在医馆里待着,我倒要看看程锦音她能藏多好。”纸终究包不住火,对方越是要将那人藏起来,就越说明问题。
二人一下有了事做,瞬间来了兴致。徐芳开始去街坊四邻串门聊天,程烨回到同仁堂观察程锦音。
徐知然右手受伤,顶着白色的包扎棉布很是显眼,徐芳没一会就打探到对方的身份。
程锦音发觉自从程烨回到医馆后,总是若有似无地看向自己,程锦音装作没有察觉。
徐知然来到客栈找文成,对方正欲出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来人,面上一喜:“刚好,正好有事找你。”
徐知然:“巧了不是,我也正好有事拜托你。”
文成挑眉:“什么事还能让你来拜托我?”
徐知然记得文成从小就喜爱画画,课堂上布置的作画任务她总是能得到夫子的夸奖。
徐知然开口:“我画了一根簪子的样图,想让你帮忙细节修饰一下。”
这让文成意想不到,没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徐知然竟然能这样静下心来做这样的事。
文成:“送人的?”
徐知然听着对方戏谑的声音,没做否认,讨好道:“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还真是头一遭见对方这个样子,“你把图纸先拿给我看看。”
徐知然见对方答应,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将图纸拿了出来,展开递给文成。
瞧见对方这宝贝模样,文成也跟着认真起来,仿佛纸中正裹着一根价值连城的珠钗。文成庄重地将纸接过,纸被铺展开,文成盯着纸上的那一根歪歪扭扭的线条陷入了沉思……
这是帮忙修饰细节?这破纸上除了有像是在阴暗扭曲爬行的毛毛虫线条外还有什么
文成嘴角抽了抽,“修饰…”看着手中的纸再次陷入沉默后开口“细节?”
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天赋的,譬如画画。文成在画画方面从小就自带天赋,随便的两笔就能将画纸上的东西变得栩栩如生。
而徐知然则正相反,连个最简单的乌龟画出来都能是个四不像,自从被旁人嘲笑后,徐知然干脆放弃了画画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