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职位谢然就要每日点卯了。
比旁人还多了两个行程,去城东,陆渝川妙手回春,给他治手都比旁人好的快。
还每每调侃,“不错啊,虽然变化不大,可我怎么觉着你开始练了?”
于是谢然不语,给了个眼神叫他猜。
结果那眼里隐隐得意的模样,陆渝川直呼一句辣眼睛。
“你会用袖箭,准头很好,所以在伤好之前先提上速度。”
之后就是力量,对于这点秦岁安倒是不厌其烦。
在他们自己的小院子里,谢然还省了心,一日到头敷衍着母亲。
就是如秋不太好打发,身边人,秦岁安练起谢然来又不会收手。
于是每每只能找着清晨。
“再来。”
秦岁安不知从哪找来一根五指粗的小木棍,浑圆的棍子头点在谢然的身上,从一开始,后一天永远都比前一天更累。
但后来慢慢的突破第一次极限,突如其来的轻松如同阴霾天里突然拨开的云雾。
然后再来到第二次极限。
“你没吃饭吗谢然?攻过来!”
于是他们头一次打架,谢然咬紧了牙关发誓撑百招。
秦岁安丢掉木棍,侧身,要擒住,谢然上回在江南就是吃这亏,心下一跳,堪堪收住了力道,改拳为掌向外劈。
可谁知秦岁安脚下一动,勾住他的下盘直接掀,砰的一声,谢然整个后背都疼的咬牙切齿,仰面躺倒在地上。
看着上头那人轻松拍袖。
秦岁安向下瞥了一眼还不起来的谢然,终于还是好心伸出手。
“起来,我们重头来过。”
谢然听完就抬手遮住了眼眸,然后没接秦岁安,整个人向右翻转,身子卷成一条蛆。
“你真的一点也不让我。”
“没人会让你。”他不起来秦岁安也没在意,径直走到一边捡起了木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论什么技术都是讨巧,秋寒依能吃你一亏是因为她轻敌再加之你的运气好。”
没人想到谢然能拼命,秦岁安放好东西又拿了布巾擦汗,水壶喝水,“练武的头一步就是挨打,今日多打一分,明日少痛一分。”
谢然拿开手,忽然就觉着不对。
果然下一刻,浑身一轻,不知在何时放下水壶和布巾的秦岁安已经将他整个拎起。
“等——”
谢然躲的快,抬手横挡,手臂都被震的发麻,整个人更是被逼的连连后退。
心脏砰砰跳。
“你没有力道,就学会讨巧,谢然,招式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梅花桩从小到大踩十年,可他们现在谁都没有那个十年,秦岁安留了手,但他实际又没有留手。
打得谢然叫苦不迭,我为什么这么憋屈?
他连余光都在努力着回击,人与人之间就是那样,喜欢是一点,谢然也有好胜心。
清晨的风让他又热又冷,汗珠从鬓角滑落,有一些零散的,飘着的发丝就粘在脸上。
手上,腰上,腿上!在秦岁安眼中谢然不合格的地方多了去,当然,最不合格的是他也说不上来。
别来寻我——
于是好不容易找准空档,谢然一个下腰,躲闪,从后就要狠击,秦岁安反手,扯住他的胳膊,根本就不想再摔一下的谢然咬牙,干脆整个人就从侧面撞了上去。
秦岁安只觉错愕,天地失衡间,他们也是直接摔出了那个画面。
等他再度回神,“哈哈哈哈——”
谢然这个罪魁祸首已经趴在那里笑了个畅快。
“谢然!”秦岁安伸手去推,摔在一起的后果就是谢然笑时胸腔一震一震的叫人咬牙,他怎么能笑得这么猖狂?
“下去!”
“不要。”谢然闭眼,“两败俱伤,好不容易不是我一个人躺这了,这是一个值得记录的时刻。”
于是秦岁安立马撑起手肘,一手按上他头顶,“那就再跑几个圈。”
谢然仰头,静了一瞬,然后居然也是乖乖的爬起。
正叫人以为今晨的闹剧就到这,他扯过了秦岁安的衣襟,在头发上乱蹭起来。
“你……”
“擦个汗。”
说完更是荒唐,凑近在秦岁安脸上啄了一下,放手,一溜烟的,这是他今日跑的最快的时候。
秦岁安愣在原地,许久,转身,同手同脚朝外走了两步,然后猛然记起,时辰尚在,于是又转头,默默收拾起东西。
……
回屋,谢然泡在水里的时候知道自己越发放肆。
放肆是因为拿捏,他的嘴里咕咕冒着泡,爱意使人娇纵,谢然很快就品尝到了个中滋味,只可惜他近日很忙。
他们近日都很忙,秦岁安忙着和锦衣卫的向下给他安排的人敷衍。
京中的隐患他不是不找,只是公事之中有私心。
大周是他手中鹰,鹰不可信了,可楼兰那只兔子也不见得好。
但谢然可不太明白他忙的那些,他最近一直在找一人。
找的齐木白到了酒楼还气喘吁吁,“谢小然,我可真是和你够朋友!”
腿都跑断了,从京都上上下下给他听消息。
谢然有着好脸色,从齐木白推门进来坐下的这一段时间就已经起身倒好茶。
“这不还得是你吗?来,喝口茶。”
齐木白接过便是猛灌一大口,然后自个又去拿茶壶。
“人找到了吗?”谢然看他,眼里还是一个事。
齐木白一口茶在口中,这可真是上下不得。
好容易咽下的才开口说道:“慕生嘛,找了这么些天的一个白衣,小爷我能给你没消息?”
谢然摇头:“然后呢?”
这个只收了本诗集,就在京都引发轩然大波的书生,谢然隐约记得不简单。
“嘿!我怎么觉得你对他的关注不一般?”齐木白取放下盏,左右思索片刻居然冒出一大段惊天之言:“谢小然,你就算喜新厌旧,可如今这成婚也还不到半年吧?”
先收个武将,再说个文人,齐木白要裹紧衣领,后退,一双眼睛里就是一副我要重新认识你的神情。
“你不会有天突然看上我?我竟不知你原是好男风?”
想想第一个也就新奇,如今却有第二个!
谢然原本平放在桌面上的双手渐渐握起拳,紧接着就在齐木白忽然惊恐的神色下,砰——
一拳脑袋一个包,疼的他那挚友抱头嗷嗷叫。
“谢小然!”齐木白都哭了,“你的手那是肉吗?”
怎么撞上去看着比铁还要疼!
谢然的拳头上面仿佛还冒着热气,警告:“我和哥哥关系好的很!他近日都在外头奔波,齐木白,我告诉你京城虽说那样大,但他每日都要途经这,你要是再瞎说,风声传到他那里,你就瞧着吧……”
“你,你见色忘义!”
“没错!”
齐木白指谢然,谢然自信开口,“就是见色忘义。”
“咔哒——”
推门的小儿托盘掉一地,身后又恰巧跟着的,京中一众贵女。
是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女,谢然的表妹,静安公主君落潇今日恰巧出游,路过,听闻熟悉的嗓音,这才想要上前推门给谢然打个招呼。
可谁知就如此这般,凑巧就被众人听闻他谢书亦的这一番惊天大言论。
京中的消息会长角,不消一日,王夫人和诸位贵妇品茗时就也跟着听闻了。
“哎呀,这哪就妥当?”有侍中家的夫人偷偷笑。
男儿志在四方,说什么“就是见色忘义。”那岂是好事?
真没想到娶个男妻还能这般狐狸精,将家里的公子勾搭出五迷三道。
“这恰恰说明世子有当担!”齐悦心可不受他们气,见王夫人尴尬,她这个手帕交便是笑嘻嘻的拉过王锦曦的手:“家宅和顺,你可真是有福了。”
于是王夫人的神色这才有好转。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经,当初若非自家儿子真心向她求,就秦岁安那样的,王夫人那是万万不上眼!
其实就算现在,看二人相处不错,王锦曦心头喜悦的同时,也难免还是在午夜梦回想起那些许对于这个男媳妇的偏见。
为什么就是一个带把的?又不是女子,上不能绵延子嗣,下还不能稳定内宅,自己在外,家中中馈却无人主持。
当然还有最最最要紧,她家媳妇!秦岁安是个男的不能生!
百年之后连个扶灵的儿孙都没有,不行!
王锦曦还是没在京中众多夫人圈里待多久,随意找了个理由就提前退场。
还是,要给然儿找一个!
正巧白家那头来人了,王锦曦想了又想,便也要找那两个兄弟说说。
于是,好容易得到慕生消息的谢然,和那日刚得空到家的秦岁安就统统都被王夫人拉进了祠堂。
“母亲?”谢然惶恐,如秋告诉他王夫人今日回到家就关房中。
后来更是取来了一本名册,而如今,他只是慢了半步回家,抬脚迈入祠堂时,秦岁安却已经在其中,立于门房一侧。
谢然心头猛跳,于是立马走到秦岁安身侧张口:“此事绝然不可!”
纳妾什么的,他前生未曾做过,那么今生更是不行!
秦岁安愣的一瞬,抬手扯了扯谢然衣袖。
“为何?”王夫人皱眉,白家的两个表兄也很是不解。
白思临道:“表弟,表婶这是为你好。”
白辰溪也跟着帮腔,“而且人选还没定,如果你怕不满意你就自己……”
“不可能!”谢然想都没想就打断,后退,抱住了秦岁安的胳膊,“今生我有一人就足矣!而且这件事情。”谢然回头,看着秦岁安道:“哥哥也不会同意!”
“我同意。”
秦岁安差点无言。
谢然也跟着,眼眶周围都渐渐憋红,内心已经发出尖锐暴鸣,同意?你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
突然被丢下,谢然错愕,拉着秦岁安的手都不自觉用力到指尖泛白,明明,明明……
“我同意。”秦岁安紧接着又快速重复了一遍然后看谢然,很刻意的提醒:“我同意过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