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催我当掌门 第71章 离开

等赤红霄赶到沈婳伊卖珠钗的那间当铺后，那间当铺在大早上不过才刚开张，铺子内还并没有什么客人。赤红霄进铺子后就把脸一沉，顺手把铺子的大门给关上了，铺内的伙计对着她一脸错愕：“这、这位客官你干什么？”

“你们铺子内当家的呢？”赤红霄压低了嗓音，话音里全是寒意与凶气，“前两日来你们这儿卖珠钗的小娘子，是谁接手了她这桩买卖？”

还没几句话的工夫，铺内就传来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沈婳伊在集市上买了吃食赶到驿馆后，就发现赤红霄已经不在里头了。她在里头询问了一通，才从一个拉客的马夫口中得知，赤红霄定好马车后一个人就去了当铺，还交代她只要在驿馆等她回来即可。

沈婳伊一个人在驿馆岂能待得住，一听赤红霄独自跑去当铺了，心里禁不住也忐忑起来。她急忙把怀中的吃食寄放在马夫那里，迈开步子便一路往当铺小跑而去。

等沈婳伊赶到那间当铺时，当铺门口便已经围了一堆行人了。沈婳伊好不容易拨开人流，就发现当铺的大门还紧闭着，里头打斗喊叫的动静仍在断断续续。

围观的行人并不敢擅自靠近去开门，但沈婳伊心里着急，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她连忙从人群中抽身而出，直接上前就推开了当铺的大门。

她刚进铺内就连忙把大门关好了，待她扭头一看时，铺内的两个伙计早就倒在地上只剩下倒抽凉气、口中哭天喊地的份儿。穿戴稍好些的当铺掌柜已经被赤红霄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赤红霄一边仔细转动着踩人的脚，一边恶狠狠地冲着当铺掌柜发话：“你以为那小娘子后面没人罩着的？镶着上好东珠的珠钗你居然只敢给她二两银子？”

“哎呦，这位夫人，这位夫人快替小人求求情吧！让你家夫君别打了！”

沈婳伊还没来得及发话，当铺掌柜一抬眼就看见了她，连连拱手对她说起了好话。

沈婳伊以前从没遇过这种阵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赤红霄两眼瞪着那当铺掌柜，脸上冲他放出来的全是那些来自于江湖的阴狠之色：“你原看我家娘子是好欺负的，才敢这么猖狂，眼里看来是没有我陈大爷！”

沈婳伊一看赤红霄提拳又是要动手的架势，心里一惊的同时急忙也反应了过来，她指着那当铺掌柜交代道：“你、你按市价好好把珠钗的价格卖给我，我就不让我夫君动手了。”

“至少五两。”赤红霄恶狠狠地在旁发话。

“行行行行……”

“不对！至少要八两才能抵那只珠钗！”沈婳伊连忙补充道，“不仅如此，还有我手上这支白玉镯子，少说要十五两。”

“行行行……二位大人快收手吧……”当铺的掌柜在地上只差点没点头如捣蒜。

二人换好银钱之后，当铺紧闭的大门就又开了。赤红霄揽着沈婳伊脚步匆匆，直接绕过行人便走远了。

集市上虽然人潮涌动，但并没有什么人因为方才的事情跟着她们。沈婳伊抬眼观察了一下四周后，仍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赤红霄：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自己就来了，你可别忘了景和镇也并不安全。你动静要是闹大了，把官府里的人惹来了怎么办？”

“所以我动手的时候门都关好了呀。”赤红霄挠了挠自己的头。

“我动手的时候可仔细了，没打他们什么要害的地方，值钱的东西我也一样没砸，就砸些小破烂，省得那当铺掌柜后面报官来寻我。而且我们马车都定好了，马上就要离开景和镇了，夫人你怕什么。”

看着沈婳伊仍是一脸不悦的模样，嘴巴因为憋闷嘟了起来。赤红霄对着她宽慰一般地嘿嘿一笑：“夫人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那种只知道乱打乱杀的武人，我动手一向都很有分寸的。”

“你不跟我提前说一声，自己一个人就去了。我今天去集市的时候特地打听过了，那珠钗少说也要八两的。要是我不赶过来，你真就五两银子成交了。”沈婳伊嗔怪地撇了她一眼，转过头去没再理她。

“那下次我一定提前跟夫人说，商议好了再去。再说了打打杀杀的事情让夫人看见多不好，万一动手的时候夫人在旁不小心被伤到了怎么办。”赤红霄一边揽着她的肩膀低声哄着她，一边快步在人潮中穿梭。

“他们就是看夫人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所以才敢这么欺负夫人。我要是不过来替夫人出这口恶气，他们还以为沈婳伊出门在外，后头是没人护着的？我陈红霄的娘子有那么容易给他们欺负？”

沈婳伊也算是好哄，赤红霄几句话下来就又把她阴郁的心情扫成了晴空万里。她的面庞没一会儿就因为笑意而明媚生姿起来，转过身揽住了赤红霄的脖子。

她往日里小鹿一般灵动的杏目此刻清澈如碧潭，把赤红霄和身边所有的景物全都清晰地倒映在了眼中，波光流转。

“夫君真棒！”

她踮起脚尖就对着赤红霄的脸颊亲吻了一口。赤红霄的脸在感受到那份柔软的触感后，顿时便化作了漫天红霞，一时间发烫了起来。

沈婳伊刚开心地亲完了她，随即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一下子都拧成了波纹：

“不对呀。都是你勾的我，我怎么人前喊你夫君不算，人后还喊起你夫君来了。我们都是女人，凭什么呀，不行不行，人后你要喊我夫君，人后你要喊我夫君……”

赤红霄刚刚在当铺里动了一番身手后，心下也觉得景和镇不能久留，得趁早抽身才是上策。

沈婳伊的脚步并没她快，赤红霄喜悦之余直接笑着就把她杠到了自己肩上，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大了：“夫人多喊我几声夫君又没什么，反正我爱听。”

“不行不行，给你惯猖狂了，你越来越得意了……”沈婳伊直接趴在她肩膀上扑腾了起来，两只手嗔闹地锤着她的后背。她明白自己这点花拳绣腿对于赤红霄来说根本算不上有什么力道，只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表示作罢。

两个人赶到驿馆后，等待着她们的马夫便直接快马加鞭地拉着她们出发了。从景和镇往北而上便能进入顺天府，而沈婳伊之前想去的京城就在顺天府地界，她们逐渐在往天子脚下靠近了。

出了景和镇后，二人不免都松了一口气。沈婳伊趴在车窗前看着外头单调的景色，开口问赤红霄道：“红霄，你之前离开过河间府吗？”

“没有，其实我作为掌门的贴身守卫很少出远门的，就连往日里做任务，也基本只在洛州附近打转而已。”

“我们到了大城以后，你接下来要打算去哪儿？我还是想去京城安身立命，如果我之后找到了新的去处，你愿意跟着我吗？”沈婳伊转过身子面对着她。

“我……”赤红霄直接被她问蒙了起来。自从在静海县碰到沈婳伊后，她就一直被她牵着走。她弄没了沈婳伊原本在京城的去处，又不忍心放她独身一人，一路跌跌撞撞下，如今甚至连河间府都要离开了。

赤红霄长至这么大，就没出过那么远的远门。洛州之外的一切对她来说本就少见，河间府外则更是一片迷茫。

她自己也不知自己能何去何从，这段日子下来她只是一直顺着自己的感觉走。她稀里糊涂地跟着沈婳伊离开了自己熟悉的一切，心里一下子很是忐忑与迷茫。

赤红霄心中的惯性在顷刻间全都复苏了起来，它绊住了她的脚，对她一直念叨着：快回去，快回去，青刀门才是你熟悉的地方，那儿才是你的家，那儿是你的住所。

不熟悉的事物只会让你害怕和忐忑，只有熟悉的地方才能让你安心，快回去，回去……

沈婳伊看赤红霄一脸纠结和迷茫的模样，心里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她离开了车窗附近，对着赤红霄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红霄，我冷……”

两个人下意识地就搂抱在了一处。沈婳伊的脸贴着她的胸膛，整个人都在赤红霄怀里蜷缩依偎着，就仿佛在寻找一个依靠一样。赤红霄抱着她心里一阵犯难。

回去……可青刀门里的一切就算她都无比熟悉，但那熟悉的地方又有什么，刀光血影，厮杀和拼命，严厉与管控，在一片寒冷中她才能收获赵万熠偶尔给她的一点情谊。

她还得从那点情谊中知足，她不能要太多，她不能贪心，因为他本不想给她太多，也许是怕她恃宠生娇。

可是当下她怀里的温暖是实实在在的。她在对她索求，她想要依靠和温暖。沈婳伊向她索求的同时也许根本不知道，赤红霄的心里也在索求这些。

沈婳伊把自己靠了过来的同时，也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温暖都传给了她。赤红霄拥抱着这份温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撒手，无法放手……

她的心里也有忐忑和恐惧，可眼下她们估计是一样的。赤红霄感受着她这么多年来都未曾体会到的暖意，这点温暖的力量也许很微弱，但她足够贪心、很是贪心，贪心到哪怕是这点温暖都能够让她无畏。

她要沈婳伊身上的这份温暖永远在她怀中给予她力量，直到忘记所有对于未知的恐惧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