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霄一脸正色地对她放话道:
“杨掌门,你到底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赤红霄不会把夫人交给你,她也不会乐意跟你走。上次打斗胜负已定,你若真言而有信,就该少在我跟前说这没轻重的话。”
哪怕赤红霄不客气的神色全摆了出来,但一向张狂惯了的杨红菲仍旧不为所动。她的脸上非但笑意未减,还明晃晃地抛下了一句:
“我就是说了,你又能耐我何?”
“你!”赤红霄愤而离座。
“想让我住嘴,除非你有本事到一剑杀了我。不然嘴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兴致来了我还能多说几句。”
赤红霄气得只差没想咬牙跺脚。尽管只是面上拌了几句嘴,她们彼此也谈不上有何杀意,但二人间的火药味儿还是禁不住浓烈了起来,就差一点火星子便能引爆这份焦灼。
“杨掌门,你有何事要寻我家妻君。”
赤红霄心底里的怒气正炽,就迎面被一股清流冲散了。
她侧目转头时,果然是沈婳伊带人回来了。沈婳伊并没躲闪,只是落落大方地迈步上前,镇定地向杨红菲发问。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儿顿熄。杨红菲一时没回她,沈婳伊拉起赤红霄的手便说下了离去之意:“午间正是歇息的时候,杨掌门若无事,我同妻君就先告退了。”
赤红霄被她这一牵,顿时也没有想和杨红菲继续置气的心思了。
二人正准备离开时,杨红菲在她们身后念叨了一句:
“沈娘子,你寻赤红霄是图什么。说是欲攀高枝也不像,那是图她对你百依百顺,有利可求吗?”
沈婳伊被她这话问得略有愠色,侧目对她说道:“我与我妻君之间的事,轮不上杨掌门过问。”
“你不直接回我,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不然以沈娘子的姿色,若是要寻高枝与靠山的话,寻谁不好。就是我杨红菲都更能给人倚仗。”
赤红霄万没想到在她跟前一向吊儿郎当的杨红菲,在沈婳伊跟前反倒一本正经了起来。
她话说得直接,沈婳伊把愠色藏好后,话语间大有种破罐破摔的坦然:
“我沈婳伊追寻所爱本就是为了求妻,而不是为了寻夫。杨掌门虽是女儿身,但张扬惯了,心里怕是也不愿做为人妻子的事吧。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还望杨掌门之后莫与我做过多牵扯。”
杨红菲听罢只爽朗大笑道:
“你居然是为了求妻?有趣。沈娘子,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女人。果然像你这种面上温顺内里倔强的女人,才是这世上最难驯服的,而我杨红菲一向就爱挑战这样的难事。”
“你!”
杨红菲见她冷静的面庞上顿时又生气恼,言语中只更为得意了:“沈娘子,我今日才算仔细听你说了话。你不光人美,就连声音也好听。”
“你这样好的嗓子,用来冷冰冰地同人理论多无趣,真是暴殄天物。与其听你说理言论,我果然还是更乐意听你在床上叫起来的声音。”
“你!!”
这下不光是沈婳伊,就连赤红霄也跟着一块儿恼了。杨红菲自知方才的话说得放肆,话音刚落便带着手下人转身离去了。
赤红霄刚想抬步冲上前同她打斗切磋时,发现身旁的沈婳伊已经气到浑身都在颤抖,好似连大气都喘不上了。
她少被气得这样厉害,赤红霄的心思立刻转了回来,忙安慰沈婳伊道:
“夫人别气,夫人别气……我早就跟你说了,那杨红菲仗着自己是昌龙门掌门,一向张狂无礼。她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这个流氓!变态!恶棍!”
沈婳伊被气到口不择言,一张小脸皱得只差没哭出来:“她居然当面跟我讲这么失礼的话。赤红霄,你能忍?你夫人被这样轻薄了你心里能忍?你还不去砍了她!”
“我之后若有机会,一定一刀砍了她给夫人解气。眼下昌龙门风头正盛,小不忍则乱大谋,夫人且将忍一下。”赤红霄赶忙把她搂在怀中哄道。
“今后我要离她远点!她这个流氓,流氓!”
“对对对,她是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女流氓……”
“还好现在是午间时分,大多数人都吃饭休息去了,没什么人留在这儿。不然让一堆人把这当笑话看了去,岂不憋屈死了!”
沈婳伊把气逐渐消停下来后,口中仍是剩了些愤懑。
两人顺势回厢房内简单休整之后,沈婳伊对她说了自己的盘算:
“我这几天已经摸清楚了。这些大门派之所以抢着要定离大会场地近的上好厢房,是打算到时做招收重要弟子的牌面。”
“他们若有看中的弟子,想好好留下人的,就会让他们到厢房内详谈。
这附近客栈的上好厢房为了此次大会都是特地布置过的,不但会客的空间大,床榻处还有屏风可遮挡。到时只要屏风一遮,便是待客之所。”
“比试的结果已经都出来了。这几日我也观察了许久,红霄,到时你留三个弟子给我,我留在厢房这儿给你招弟子。
你带着剩下两名弟子留在大门派的场地位置那儿招人吧,那些大门派都是这般做的。”
“既然夫人已经都打算好了,那就这样干吧。今天上午比试完后,下午和明日上午都是招弟子的时候,等结束时我们再互谈结果。”
正式招收弟子的时候已到,许多大门派皆在厢房外贴了门派的名号,以作区分与标记。
两人拿定了主意后,除了在门外贴上了剑虹门的名号,还顺带整理好了这阵子临摹出来的拜帖,彼此分开行事了。
赤红霄带着两名弟子赶到新秀大会的场地后,那两名弟子便轮流在外引路拉人去了。
这回她带来的五个弟子虽然功夫不怎样,但平日里拉客拉单子都算是好手,嘴皮子也动得灵活。
剑虹门的位置虽然处在大门派的区域里,但门派的底子在那儿,许多来询问的弟子一听他们是个人数还不足两百的小门派,纷纷都选择了绕道。
而那些有加入意向的弟子,大多是拜进大门派无望,才凑过来问东问西,言语中也多有勉为其难,屈尊不平的意味。
他们不过是多处撒网的时候顺带找她罢了,问完之后大多也没个确切的定向。
这个结果赤红霄早有预料。
她虽不指望这回能收上多少能人异士,但毕竟好容易来武城一趟,就算不看功夫,怎么也得看对方做事的能力,稳妥沉稳才是上乘。
那些弟子把她的剑虹门当做池塘中一条不起眼的小鱼,她也这么看待他们。大家在彼此的眼中好似都成了鱼儿,四处穿梭,相互选择,各取所需。
虽然上前来询问的大多都没有回音,但今明两天下来,赤红霄仍是找到了三名合适的弟子。
头一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叶青云,本回排名在五百名后,勉强算个中游。
他在人前的言行举止略有些局促犹豫,赤红霄看出他是个初入江湖的年轻人,不是很懂江湖深浅。但看在他态度还算端正,人也朝气好学的份上,最终便把他敲定了下来。
还有一个是位有了岁数,如今四十多岁的武人方志平。他并不算是新入江湖的弟子,之前在一个中等规模的门派内做了许多年的管事人,武功一直不算上乘。
他在旧门派里待了二十多年,直到旧门派因为维持不济解散了,才不得不重新谋出路。
如今他上了岁数,身体落了旧伤的病根,体力也比不得壮年,镖师的活儿做不了,只能来新秀大会这儿以新弟子的身份寻个靠山,排名在八百名后。
赤红霄见他谈吐谦逊,人也不浮躁自傲,与人交谈时平和有分寸,便看上了他之前在旧门派中十余年管财务的经验,就把他定了下来。
她招下两个弟子后,想到沈婳伊那儿应该也能招来一两个合适的人,刚想就此安心。第三个弟子就这样误打误撞地上门了。
这第三个弟子她本无意收,之所以会收下,纯属是因为她犯了老毛病。
赤红霄想到此处便无奈地扶起了额头,这名弟子当初在一众弟子中极是显眼。旁人都是紧握刀剑脚下生风,脸上一派正经。
只有她把佩剑别在腰间,怀里抱着个半大不大的小女孩,脸上也无厉色,神色间全是为了要哄孩子的温和与为难。
她的模样已不算年轻,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怀中又抱着个小姑娘在哄,估摸着是对母女。
她这番样子实在是扎眼,导致赤红霄在人堆里一瞧见她,目光便忍不住往她身上多扫了几眼。
她这样抱着女儿,那阵仗完全不像是来寻事找活,让人看着反倒像是来求人收留与施舍一样。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一连询问了许多门派都没有后文。
时间过得飞快,晚上的饭点眨眼便到了。天色渐晚,但大家忙着各寻东家,一时也没散场的意思。昌龙门很快也放了话,说今日最迟可以留到戌时回去。
赤红霄作为门派掌门,自然是想留到最后一刻。她手下的弟子替他们买来了包子,几人正准备把晚饭就此潦草解决时,赤红霄随意间抬眼看了眼人群。
在穿梭的人流中,她又看见了那对奇怪的母女。
她嘴里正啃着包子,被那弟子抱在怀中的小姑娘瞧见她后,一双眼在灰暗的天色中宛若两颗琉璃明珠,好似在发光般亮闪闪的。
她看到赤红霄的一瞬间,就做出了擦嘴的动作,馋样儿尽现。赤红霄也不知自己是搭错了哪根筋,对着那名正愁眉苦脸的弟子喊道:
“那个抱孩子的女弟子,你要不要来我们这儿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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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