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惊扰到楚前辈徐尽欢暂且忍下,出了姨母的卧室将门闭上,咬牙切齿的在曾离耳边说道:“有种跟我到外面来。”
曾离莞尔一笑:“有何不敢,只是明日一早可要进那洗灵塔,为兄怕伤了你。到时进不了天潭宗徐娘可是要怪我。是以,表妹还是早些休息吧,开花的事儿暂且放一放。”曾离用合上的纸扇轻轻敲了敲她的肩膀,看似一脸和气的样子。
徐尽欢权衡利弊后,负气回了卧房。
曾离看着离开的背影,又回身看了看范娘子的房间,那股香艳的**之念如水煮而出的花香浓郁又撩拨,他墨色的瞳孔逐渐变淡,隐隐透出琥珀色的光芒来不过转瞬即逝。
他化形为人修行两千年之久,如今已是元婴境后期大修士。却因修炼妖功时心念不净伤了元气,近十年都在府上休养,以家财换取天材地宝及那魔兽金丹用以疗养。他知道那一直献宝之人是她表妹,徐娘早先就交代过。只是他身体不便一直未与她相认。如今相见,这表妹不仅生的俊俏,确实也如徐娘所说实乃天选之材。今日比试台那一剑若不是她收了力,应有开云破雾的灵力。想必至少也是元婴后期大修士才能有这能耐来。可她年岁才这般大小,未来可期啊。
他入天潭宗所为之事有二,一来精进修为。二来......便是奉徐娘之命,行委托之事。
次日清晨。
范清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便沉着一张脸。
那小畜生当真是被她宠坏了,她对那小畜生毫无防备,可那小畜生却蹬鼻子上脸,竟然还敢利用天赋异能将她迷晕,今日进了洗灵塔势必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要不然这小畜生离倒反天罡怕是不远了。
大殿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人背着剑,一人攥着箫,若不是昨日被惹恼,清早看见这养眼的光景倒也快活。可现在,她的眼里毫无喜色。
“生灵丹都取上了吗?”楚河清冷的声音响起。
“取上了。”徐尽欢和曾离异口同声回答。
“洗灵塔内无生灵,是以没有灵气供给。如若感觉体内灵气不足时便可食用一颗,以保灵力不失。”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四人从盛翕殿前往洗灵塔,楚河与范清词在中间,曾离和徐尽欢一左一右跟着。
如此光景,宗门内的修士无一不驻足观望。
“今年比招选拔出的散修各个都好厉害啊,尤其是那两个,比试的时候,灵力动天,想必已经是大修士。”
“确实,而且灵力波动极大的那两个好像都是妖修。”
“我说怎么两人长的那么相像,是不是妖修都生的俊俏,要不然怎么会有妖惑众生这么一说。”
旁边的女修白了一眼身旁的男修:“那叫妖言惑众。”
男修咂了咂嘴:“反正都有个惑字。”
众宗师和散修在洗灵塔外相聚。
洗灵塔外,炉鼎内插了三炷有数米长,十寸粗的香火。一炷香可燃五日,一灭,二生。三燃,再烬时若是再无人从洗灵塔走出,便都无缘宗门。即使第一个走出也不会收于门下。
赛官最后一道比试锣声敲响,各位宗师带着自己陪同的散修依次进入洗灵塔。
范清词和徐尽欢在队伍的最后面。
昨日夜里偷着取姨母情念,将她致晕,今日晨起到现在半分好脸色没有给她,她也心虚不敢开口说话。
踏入洗灵塔内,周遭的光线便的昏暗,鼻下钻进带着潮湿腐朽的霉臭味不禁让她皱起了眉头。
“我还以为洗灵塔是个干净的地方,怎么如此破败,还有那么大的阴臭味。”
前面的散修不禁开始议论起来。
徐尽欢启用金瞳观察着塔内的环境,破败的环形壁垒将众人围成一个圈,圈在塔内。那壁垒上均匀分布着八个窄小的石门,看那宽窄大概需要侧身才能进去。
眼下已经有人开始选择通道。
徐尽欢看了旁边一眼不为所动的姨母,只能硬着头皮指着其中一道石门问道:“姨母,我们就选那个通道走吧。”
姨母没作声。
她只能先走到那窄门旁边回头看了一眼姨母,见姨母跟了上来,她心下放松了一些。而后侧身从那窄门里走了进去。再看姨母,她竟然...就这么走了进来。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身。她也不胖啊,许是,肩太宽了?
刚才只顾着看门外的姨母,回身之际她不禁被眼前漆黑蜿蜒的道路震惊到,这塔看着明明窄小,不曾想竟然能延伸出那么长一条路来。
“姨母这里无光路也弯绕,脚下还不平整。我牵住你,以防绊倒。”说着她便直接伸手握住了姨母温软的手,也不等人回应。她有金瞳,姨母又没有,是以这个时候姨母应当是需要她探路。
范清词暗自拧眉,反手将人按在墙壁上。
方才人多眼杂她不方便管教,现下她憋了一肚子火,正好发作。
徐尽欢被压制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后背硌的生疼,却也不敢叫喊一声,因着姨母与她不过一拳之隔,她能看到姨母眼中满满的戾气。
“胆子不小,竟然对我施展异术,说,昨日夜里为何那么做!”
“行情妖本性取你情念。”
范清词眸光猛然一沉。她自然知道那小畜生干了什么,却不料她如此坦诚竟然毫不遮掩。
“本尊未许,你怎么敢的?”
范清词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刻意让她身骨疼痛,不给点实在的教训,小崽子要无法无天了。
徐尽欢忍着手腕筋骨的疼痛,面上不改半分颜色,坚毅的与姨母对视:“母尊许的。我为情妖愿意以身压制姨母魔诀之苦,取那情念是理所应当。”
范清词恼了,另外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小畜生的脖子:“本尊的事情你母尊说了不算,应由本尊自己定夺。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畜生压得住什么,好好行修才是正道,不要想那些不该想的,也不该管那些不该管的,听懂了吗?”
耳边传来阵阵踩踏之声,那声音急速而来,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狼犬欢鸣。徐尽欢唤醒金瞳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道路上狂奔而来几只眼睛怪异的鬣狗,每前进一步便会自那无洞无痕的石壁上跳出几只,越来越多。
“姨母,快上去!”
徐尽欢挣扎着从姨母手上逃脱,低身抱起姨母一跃而上,两脚左右各踏一边石壁,悬挂在高处,此时鬣狗已经围在脚下,正张着满嘴獠牙的大口跳起够咬。
范清词低头看着反应迅速动作敏捷的人,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只是大可不必抱着她,她有手脚会飞会跃,犯不上被这么护着。
“还不松开我,再拖下去,你要解决的可就不止这些鬼犬。”
范清词转身跃向一侧墙壁,轻盈点踏在凸石之上,目视小畜声反应。
一魄为尸狗,主要试炼人的反应能力。
这些鬼犬凶狠嗜血,行动敏捷,出口狠厉,稍有不甚便会被其扑牙到,若是被其中一只鬼犬咬中,全部的鬼犬便会同时扑上去将人啃咬的连骨头都不剩。
眼看着脚下目无寸光的鬣狗越来越多,甚至有几只已经跳跃到墙壁上来,徐尽欢迅速抽剑,将那往上爬的鬣狗头颅斩下,鬣狗喷出的黑血似乎刺激到了底下的犬群,一时间左右具都跳上来几只,她踮脚左右横跳向前,将鬼犬自姨母跟前引开。
鬼犬穷追不舍,多数鬼犬已经跳跃到墙壁上来,一时间左右前后,还有脚下全部都是。她挥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依旧斩落不尽,这鬼犬似乎是斩也不尽杀也不绝。
此时姨母飞身赶来,提醒道:“鬼犬无灵无魂,杀而又生。用你的金瞳看看前面。”
她启用金瞳看向远处,只见数十里外一只巨大的狗头干尸挂在尽头的墙壁上,她不解的看向姨母。
“鬼犬出动是在阻止你靠近鬼犬之祖,只要有一只鬼犬能追踪到你,便会引来全部的鬼犬将你困住,所以,”范娘子看向她。
徐尽欢点了点头。
那就只能躲过鬼犬的追踪,迅速将那干尸毁掉,鬼犬无主便也不会护了。比快她倒是有把握,可这鬼犬层出不穷,前仆后继,如何能不露踪迹。
此时一抹红衣自她眼前闪过,等她回神看时便无了踪影,只留狭窄的暗道里传来姨母的声音:“这便是不留踪迹。天下功法唯快不破,只要你够快,便能无影无踪。”
她屏息凝神挥出一剑将前面的鬼犬斩灭,脚下蓄力默念术法,飞身而起。
耳边响起姨母的声音:“无踪步法,心念成速,身影成双,灵念合一。”
“欢儿你想到哪里去,便能到哪里去。”
最后一脚踏在石壁上,闭上双眼默念口诀,心中只想着那狗头干尸,睁开眼的瞬间,挥出一剑,将那干尸粉碎成末。
鬼犬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最后耳边寂静到针落可闻,回头望去,来时的路空旷无垠,她嘴角绽放出胜利的微笑,高兴的叫道:“姨母,鬼犬没了!”
范清词自高处飞身跃下,嗤笑道:“你常看不起自己的身体,如今却空有大修为无技施展,现下知道多学功法的用处了吗?”
徐尽欢似有领悟。
她看了看自己这副身躯,是啊,她不过是这副身子的内元,有再大的神力也得通过这副躯体才能输出,想来她是该好好学些本事。
“多谢姨母教导。”
“快上去吧,不过才一魄,不要耽搁太久。”
身后是一段通往二层的台阶,她转身领头往上走,脚刚踏上台阶,便感觉有些湿腻,低头一看,那石阶上竟然生了滑腻的苔藓。
她第一时间回头叮嘱:“姨母小心,这石阶很滑。”
范清词将手递过去:“扶我一把。”
楼梯低矮又狭窄也不便飞身,她只穿着平底绣花鞋怕是踩不稳。
徐尽欢接过姨母递过来的手,嘴角隐隐起了笑意,这次光明正大的将那只纤纤细手攥在手心里。
两人互相搀扶着踏过十几层台阶,可刚到二层徐尽欢便傻了眼。
只见眼前水光潋滟,一片漫无边际的水域出现在眼前,那水清透明亮,折射出的光泽将整个洞府都照的明亮。
范清词看着这清池,微微蹙眉。
第二魄应当是伏矢,伏矢乃人体脾胃之表,小畜生生出这与水有关的浊鬼,会是什么......
这么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看来必须要走一番水路。
“会游龙之术吗?”
徐尽欢摇了摇头:“您忘了吗,天池那次欢儿差点淹死。”
她不禁想起好像是有那么回事,那日她魔诀异动,整个人闷进天池抑制**,这小畜生却以为她沉了,便跟着跳了进来,要不是她出来换气,看到两只露在外面的耳朵,怕是这小崽子早溺水而亡了。
“不会?不会就学,如今你那么大了,还想让姨母抱着你渡河不成。”
徐尽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如今她已经比姨母还高,姨母怕是抱不动她了。
转眼间,只见姨母俯身将脚下的绣花鞋脱掉,一双白嫩的脚踩踏在石板上,莫名惹人心悸。而后她又将外面繁琐的红色锦袍褪下,姨母纤细的腰肢上系着一根红色飘带,将那袅娜的身形衬的风情满满。
只见她动作丝滑身如游龙一般钻进水里不见了踪迹,不过短短几秒,池水中央荡起涟漪,姨母如芙蓉一般浮出水面,恰好湖水反射的光泽倒映在她身上,那湿了的墨发荡在水面,而后的一颦一笑都如画中仙子。
姨母从水中抬起手,水花卷起她半截袖口,掀起的水滴顺着她的手一颗一颗钻进她的袖子里,她羡慕极了那水。
“小畜生愣着干什么,还不跳下来。”
徐尽欢反应过来,也急忙褪下短靴和外面的衣袍,笨拙的起身跃进水里,犹如滚石跌落,炸起巨大的水浪,引的水中央的人笑如银铃。
到了那水里,好像身子就不是自己的一般,无论她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在底下唔哝着喊姨母,却只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徐尽欢:“姨母,救我。”
范清词:“等你喝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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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凡界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