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里,汤朵芸大概就是一个人生赢家。
亲人在国外,有份正经工作,本地有房,有谈得来的朋友,还有个谈婚论嫁的男朋友。不仅如此,男朋友还是个跟她爱好相同,有无数共同话题的帅气男人。
就连汤朵芸有时也这么认为。确切一点的说,她只是对目前的状态感到满足。是不是人生赢家其实都无所谓。
当然这一切是发生在闻夕禹不会把她气死的前提下。
前不久去看《落日侠行》时两人的感情还很好,闻夕禹甚至主动开口说帮她的落日同人志画插图。虽然成图后没有他以前画那么好,但至少也是能拿出来见人的程度。
谁知前天两人又因为争论另一对CP谁是攻谁是受的问题而冷战。
茶水间里,汤朵芸一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一边求助徐心妙:“你说真是我的问题吗?我太恃宠而骄或太矫揉造作了?”
徐心妙有些心疼地看着被她戳得惨不忍睹的蛋卷:“我觉得你先放过你的蛋卷再说,你不吃我吃。”
汤朵芸把蛋卷夹到徐心妙碗里又问:“你觉得是我的问题,我的错吗?我太爱为这种小事闹别扭了?”
不知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还是她真的站在汤朵芸这边,徐心妙摇摇头说:“我觉得不是你的问题。公司里大家都知道禹哥是个死亡聊天者,有问题也是他的问题。我反而觉得能忍受他,当他女朋友的你是个勇士。”
“可总是我先冷落他,会不会显得我过于小心眼?”
“有一说一,禹哥说话虽然能气死人,但他情绪真的很稳定。一般人没有他那样稳定的情绪,所以你这样才是正常的。”
“真的?”
“真的。跟他在一起只能自己生闷气,架都吵不起来。可老是生闷气容易乳腺增生加重内伤,你这样适时发泄下情绪其实对身体有好处。”
“再说哪有不吵架不冷战的情侣?每个人都会有小情绪的时候。吵一吵,淡一淡也是一种相处方式。”
汤朵芸仔细咀嚼了徐心妙这番话,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也不是吵架,单纯是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不太理解你们这些CP粉争论的点。还是那句话,各嗑各的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
汤朵芸咬牙道:“逆拆CP天理不容。”随即她又眨巴眨巴眼睛,问徐心妙:“你和青宝也会这样吵架吗?”
“你觉得我们会吵吗?”
“你刚才不是还说哪有不吵架不冷战的情侣?”
徐心妙挑挑眉,反问她:“你见过饲主跟宠物吵架的吗?”
汤朵芸瞪圆了眼睛,呆滞地看着徐心妙:“原来你们是那种关系吗?玩这么大?”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比喻。”
汤朵芸想象了一下。牧青宝面对徐心妙时确实有种狗狗的即视感,有点像卡莉。
汤朵芸感叹道:“羡慕你了。”
两人正聊着,坐在她们旁边的两个女同事就找她们搭话:“心妙,朵芸,你们听说了吗?”
徐心妙跟其中一个人关系很好。听到她这么问,也好奇地接过话茬:“听说什么?”
“之前研发部的青宝不是犯错误被训了一顿还被禹哥带去找供应商道歉吗?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汤朵芸一听到“你们猜怎么着”这几个字立马来了精神,凑近了一些问:“怎么着?”
“供应商那边有个女的跟禹哥是大学校友,长得超级漂亮,像个人偶娃娃似的。前天还过来公司找禹哥了。那声音也好听,甜甜的,听得人骨头酥软。”
汤朵芸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男朋友身上,心里不禁咯噔一响。
“她来公司找禹哥是因为公事吧?”徐心妙没那么容易被带节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虽说是公事,但她看禹哥的眼神可不简单。研发部的女生都说她肯定喜欢禹哥。”
另一个女生说:“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公司有这样一位员工,她负责什么的?”
“听说是公关还是什么客户经理来着,叫林甜。你有没有印象?”
“没有,估计是新入职的人。”
徐心妙看了看汤朵芸,小心翼翼地问:“禹哥什么反应?”
“可能是校友也可能是以前有过点什么关系,我感觉禹哥对她比对别人客气温柔很多。”
见她们越描越黑,徐心妙便道:“我不信。禹哥那个‘恋爱杀手’能从此转性就是太阳打西边升起。”
她们聊得起劲,汤朵芸却只捕捉到了“林甜”这两个熟悉的字眼。
和闻夕禹是大学校友,超级漂亮,声音好听又叫林甜的女人,汤朵芸只认识一个。应该不会那么巧,真是那个外语系系花林甜吧?
而且闻夕禹也没有跟她提起过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好巧不巧又发生在他们争论攻受而开始冷战的时期,汤朵芸实在不想为这种没有确定的八卦主动去找闻夕禹搭话。
汤朵芸不主动找闻夕禹搭话,闻夕禹却主动到汤朵芸家里找她搭话。
闻夕禹进门后把手里的一袋东西递给她:“我妈让我带这些好吃的给你,吃不完要放到冰箱里面。”
汤朵芸接过袋子一看全是肉便道:“你妈有心了,代我谢谢她。”
“她说让我们再一起过去吃饭,我答应了。”
汤朵芸把肉放进冰箱里,又给闻夕禹倒了水。见他把水喝完了许久还坐着没有要走的意思,汤朵芸也跟着坐下来:“下次再说。”
“你最近都没什么精神,是不是天天熬夜写文?写文固然重要,但也得注意劳逸结合。”
“我知道。闻夕禹,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闻夕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没有。”
汤朵芸又坐到闻夕禹身边,凑近他的脸直视着他问:“真的没有?你仔细好好地想想。是关于情侣之间坦诚的问题。”
闻夕禹很坚定地摇头:“没有。”
“我给你一个提示。”
“你说。”
“你还记得林甜这个人吗?”
闻夕禹点头:“记得,是大学时外语系的学生。”
“我听她们说供应商那边有个公关经理就是林甜,她还来公司拜访过。”
“你说她吗?她确实是那个外语系的林甜,原来你也知道。”
看闻夕禹根本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汤朵芸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对方是合作伙伴,有接触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自卑的人大多都这样。只要比自己优秀的人出现了,就觉得对方一定会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抢走。
“你没有跟我说遇到老校友了。”
“这是需要说明的事情吗?嗯,我跟她不太熟,普通校友而已。你这么在意是跟她认识吗,想找她叙旧?”
看这个人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可疑之处,汤朵芸觉得是自己过于小题大做。她要好好反省一下才行:“没有,我只是好奇问问。不过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读书时她跟你表白过。她是外语系的系花,这件事当时还挺多人知道的。”
闻夕禹淡然道:“记得,我也记得我拒绝了她。学生的本分就应该好好读书,不应该把心思花在谈恋爱上面。这样不仅浪费青春,还浪费学习的最佳时机。”
汤朵芸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终于理解他当初为什么有能力把别人气哭了。没有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全是白纸黑字的学习内容多么无趣寡淡。所有大学生都像他这么想的话,还有什么青春可言?
“你对星哲倒没这样的要求。”相比之下他却支持闻星哲搞社团,这岂不是双标?
“星哲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去承担后果,我没办法控制和阻止。但谈恋爱这件事我有作主权,拒绝她是当时深思熟虑之下做的决定。”
“是这样吗?”
闻夕禹点点头。
汤朵芸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他们虽然是俊男靓女,但会在一起的几率比火星撞地球还小。
首先闻夕禹曾经明确拒绝过林甜。她还被气哭了,事到如初她也不可能会想再找虐。其次如果林甜知道闻夕禹是个腐男子,她还会喜欢闻夕禹吗?再者以闻夕禹的人品来说,他应该不会做出轨的事情。
最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这样疑神疑鬼。或许是因为冷战了,害怕林甜会趁虚而入取代她这个女朋友的位置。
“我们以后要是又嗑到不一样的攻受就不要争论了。最好就是各自找粮吃,互不打扰。”
明明前一秒还在说林甜的事情,下一秒就又说起争论攻受的事情,闻夕禹实在没办法理解女人的思维模式。或许该说是这些写手的思维跟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吗?
“你喜欢就好。”
人说情侣和夫妻相处得越久越相像不是没道理,闻夕禹现在说话有几分像汤朵芸了。
送闻夕禹离开,汤朵芸收拾下心情就回房间打开电脑继续奋战写文。写了一段时间后忽然注意到打开的网页上私信的窗口在闪烁。
有点眼熟的头像。
汤朵芸点开私信——
亲爱的沙丽娜你好,我是深爱你的亲卫粉。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男人从你家里离开,你应该是单身的才对。请你和那个男人划清界线,博爱的沙丽娜永远不会偏爱某一个人。
这是什么?看到这些文字,汤朵芸背后瞬间冒起了鸡皮疙瘩。她起身拉开窗帘往外看去,扫视了一会儿没发现有可疑人物的身影。拉上窗帘,她又跑去客厅厨房等有窗户的地方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可疑人影的行踪。
这种找不到可疑人影又有种自己被监视了的感觉让汤朵芸十分心惊胆战,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