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梦录 第10章 风波

“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携皇后、贵妃，越过群臣高坐首位。

“众爱卿平身，入座，不必拘束”

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

顾平抬头，看清楚皇帝的相貌，大皇子与皇帝相似三分，却没有皇帝那般深藏不露，随便一眼都能让人心惊。

今日之前，她只见过皇帝两次。一次是父兄身死时，府上准备后事，皇帝携百官亲临侯府相送，一次是她临危受命掌管封刃军出征之时，他站在城墙上目送。

此刻，四下寂静，无人说话，都在等候陛下发话。

皇帝的目光准确无误落在顾平身上。

“可是朕的爱将，远宁侯？”

顾平恭顺起身，低头行礼：“是，陛下”。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眉目和善，看着顾平的目光像极了父亲看女儿，“哈哈哈哈，不愧是凉国的好将，有其父的风采，古鼎之战赢得漂亮，让敌国再不敢挑衅，朕要好好赏你”。

顾平听后异常平静，毫无波澜，淡淡道：“都是陛下鸿福，天佑凉国，才能让臣在战场上赢，臣不敢居功”。

皇上显然很满意顾平的态度，不卑不亢，没有居功自傲。又因为顾平女儿身，基本上不会造反，皇上对顾平格外宽容：“有功就得赏，让朕想想怎么赏你才好”。

“传旨，封刃军主帅顾平，德才兼备，有勇有谋，为守护凉国立下赫赫战功，特追封为镇安王，享亲王待遇，其母追封一品诰命，另赐黄金万两。”

这份封赏，直接将在场所有大臣皇子炸了一炸。

要知道，凉国建国以来从未有过女王爷，更何况自从皇帝登基以来，五位皇子均已成年，却未封王亦未立储君，顾平成为镇安王，身份便比皇子尊贵，在场之人，除了陛下便无人高过她了。

“陛下三思”，一位老臣起身道，“凉国自开国以来，从未有立女子为王爷的先例，即便是侯爷已经是荣宠至极，岂能再封王爷？！！”

屈逸晨对朝中形式并不了解，身旁的大哥却低声道：“虚伪至极，迂腐至极”。

声音不大，除了他无人听见。

屈逸晨也不太喜欢这个大臣，虽然顾平性格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他却不讨厌，人家明明是救了整个国家的大英雄，却因为女子的身份被限制。

管弦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整个宴席的人都看向这位大臣，和一旁事不关己站着的顾平。

皇帝沉吟，并没有作答，反而问顾平：“爱卿怎么看？”

顾平抬眼看向那位大臣，手中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大人是觉得顾某是女子，便不应该做侯爷，更不应该做王爷？”

那位大臣耿直道：“自然，圣贤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就应该待在后宅中管理内务，伺候夫君教导孩子，而不是坐在这，谈论朝堂事物”。

“呵”，顾平低低一笑，“我若是做后宅女子，大人就得去战场上，去指挥军队，去奋勇杀敌？”

“老臣是文官，如何做将？”那位大臣一脸倨傲，神色不屑。

“哈哈哈哈”，顾平笑得张扬，“那我是女子不也是做了将军，昔日丞相韩城，面对敌国来犯，亦是提剑上战场，言道‘文人执剑，也能有万夫当关之勇’。大人不是不能上，是不敢上，怕死”。

“你！”那位大臣脸色涨红，显然生气。见顾平嚣张至极，气不过转头对皇上开口：“皇上，顾平如此轻狂，实在是目无法纪”。

“够了”，皇帝说，“你当朕这里是市场，由你大声喧哗吗？朕赏罚分明，既然已经说了封顾平为镇安王，便不可反悔”。

那位大臣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却不敢反驳，只能无奈坐下。

顾平拱手行礼：“臣顾平多谢陛下恩典，皇上恩宠深重，臣感激不尽”。

皇帝慈爱道：“望爱卿能继续为国效力，不负朕所厚望”。

“定不负陛下厚望”

“坐下吧”

顾平的位置正好在三皇子对面。

三皇子长相风流，桃花眼微微眯着，只要一笑，不知勾了多少姑娘的心神，他府上妻妾成群，个个都爱他死去活来，后宅堪比后宫。

他对顾平笑了笑，遥遥敬了一杯酒。

顾平浅笑还之，同样回敬了一杯。

这一幕都被三皇子旁边的大皇子看了进去，目光不善，在他看来，自己与顾平本就有从小的情意，哪怕中途有误会，都应该一心一意看着他，怎么能如此轻浮。

桌子底下的手微微握紧，他打算等宴会结束后将顾平拦下来，好好说清楚。

顾平没有管大皇子是怎么想，她现在就想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她绝不相信皇上会有这么好心封她为王，自己手里还握着西北的兵权和整个封刃军。说皇帝不介怀，顾平死都不会相信，她之所以接下来这个镇安王，就想知道会发生什么。

果然，没过一会儿，皇后就开口了。

“本宫记得镇安王今年也有二十一了吧”

顾平放下酒杯，轻声道：“回娘娘，臣今年冬月才满二十一”。

皇后一脸温柔，带着善解人意说：“这些年，你为国征战，耽误不少，连婚事都没有安排”。

顾平终于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她无意识握紧酒杯，说：“臣并不觉得耽误，婚事并不着急”。

皇后叹道：“虽说王爷已是超过大多数男子了，但到底是需要有一个家才算圆满，顾家满门忠烈，也需要有个后才是，免得被人看轻了。”

顾平看出来了，皇上与皇后，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是想将自己锁在深闺中，借此一点点消磨掉自己在军中的威信。

“娘娘是想为臣安排婚事吗？”顾平直接挑开说道。

皇后大概是被挑明有些尴尬，一时没了话语。

一旁的陈贵妃也想拉拢顾平，如果大皇子的人娶了顾平，是一大助力，更别说她镇安王的身份。

陈贵妃比皇后年轻十岁，一撇一笑皆是风情，难怪皇帝日夜留宿，恩宠不断。

此刻她含笑开口：“王爷误会了，皇后娘娘只是希望王爷过的好，我朝青年才俊众多，礼部侍郎曹文才风度翩翩，在京中素有佳名，虽说身份有些配不上王爷，但王爷若是能嫁给他，必会美满幸福。”

曹文才是大皇子一党，是其心腹。

大皇子没想到母妃会这么说，惊愕地看向她，想要反驳，却被陈贵妃使了个眼色，停下动作。

皇后显然不满意陈贵妃推出的人选，闻言淡淡道：“曹文才确实不够格配上王爷，能配上王爷的怎么也要是惊才绝艳的人。”

陈贵妃红唇一勾“哦？”，她说，“不知皇后推荐谁呢？”

皇后丝毫不在意陈贵妃的态度，这些年她仗着陛下宠爱，事事与她作对，皇上知道后也只是不轻不重惩戒一下，便继续恩宠。她说：“成安世子身份尊贵，为人温和，是与王爷一般精才绝艳，婚后必定夫妻琴瑟和鸣”。

成安世子，三皇子的人。

她们这些心思，顾平早就看穿了，既然躲不过，那也该找个自己顺眼的，好掌控的人。

顾平的目光落在了屈逸晨身上。

足够愚蠢，却又不惹人厌恶，至少她不讨厌。

屈逸晨心头一凉，忽然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顾平朝他微微一笑。

“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臣以为若是要成婚，应当寻一心上人，才能夫妻和睦才是”。

皇上先前是在观火，这会儿被顾平点名，也不能置身事外，他说：“爱卿此言，是有心上人了？”

顾平一笑，道：“不错”。

皇后与陈贵妃同时揪住心。

皇后连忙说：“王爷身份尊贵，寻常布衣是万万不能入赘，否则家宅不睦，应该从朝中大臣之子挑选。”

顾平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忧，顾平喜欢的人正在现场”。

在场的青年才俊不少，多数是大皇子与三皇子党派之人，顾平这是要表明立场了吗？

石进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屈逸晨旁边，幸灾乐祸道：“你的顾大帅早就有心上人了，你失恋了啊——”

屈逸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的不是我？”

石进摇摇头道：“你的名声，是个姑娘都不会喜欢上，顾平应该不会瞎了眼，看上你。喜欢你兄长还有可能。”

屈云誉不轻不重看了他一眼。

石进嘿嘿一笑，“抱歉抱歉”。

屈逸晨推了推他，让他滚。等石进走后，屈逸晨看向顾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不希望顾平受形式所托，直接随便找个人嫁了。

她可是威风凛凛的顾大帅，话本里以一敌百的人物，怎么能如此收场。

皇上问顾平：“爱卿喜欢上在场中哪位青年才俊？”

顾平站起身环顾四周，视线划过多数年轻人，最后与屈逸晨两两相对。

“臣喜欢，丞相府二公子，屈逸晨”。

“臣慕之于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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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