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王妃带着痛苦和遗憾很快就离世了。留下病弱的少年世子和他那总是沉默的弟弟。
如今**年的光景眨眼就过了,但那样明媚热血的少年却一直留在过去。
“今日天气好,出来散散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你。”
“三哥找我有事?”崔扬想暮王府那么大,还用的着出来散步,肯定是找自己的。
赵玉书笑了一下,抬了抬眉,思索了一小会说:“成亲后的生活过的怎么样?”
“就感觉换了个宅子住而已。”崔扬说:“公主府的人基本不会管我,比起尚书府更自由点。”
反正无论是尚书府,还是公主府,都没人苛待自己,住哪都一样。
“少了你父兄的唠叨是吧?”
崔扬不置可否的笑了下。暗自想着其实府里的老太太和他亲娘更甚。丢了的孩子,如今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心里总是会多疼爱的,想着要将这近十年的亏欠都给他。
赵玉书将手里的折扇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到一盆兰花边,似无意的问:“你觉得景安公主怎样?”
崔扬就见过景安两次,一次是婚房里,景安‘建议’他早点出去。第二次就是他们去宫里谢恩时,两人同坐在一辆马车里。景安捧着书,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副清贵模样。只在他上车的时候,抬眸瞅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讲话,而且景安一直薄纱遮面。
也就是说他结婚这半个多月来,就见过他名义上的老婆两次,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哦,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上车时,有一个疯疯癫癫的书生,说他对景安一见而心生爱慕,愿一辈子侍奉其左右。
“她一直带着轻纱吗?就没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崔扬不答反问道。
赵玉书想了下,说:“怎么说呢,大约她十二岁左右,生了一场病,全身都长着连片的红色斑点。太医们配了无数汤药,也只是在三个月之后症状轻了点。从那之后便就一直带着了。”
宫里那种复杂的权力场,崔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遭了这个劫。
“不过,在这之前呢,景安被帝后养的顽皮闹腾的很。天不怕地不怕的,听说还闯进过御政殿,踩过一品官员的脚,揪过帝师的胡子。最最出名的,那就是鞭打过也很受陛下喜爱的景鑫公主。”赵玉书摇摇头,不敢想象。
“这么野的吗?”
赵玉书实在是对崔扬的形容有点无奈,哪有用‘野’字形容一国公主的?
崔扬这就好奇了,按说这种性子是很难会变成一个安静守礼的人。除非遇到了什么重大的人生变故。难不成生了一场病性子就变了?
“总之景安公主赵潇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长在皇宫里,从十二岁就能隐藏自己的人,你根本不会是其对手。”赵玉书劝道:“你最好与她和平相处。”
“若是做不到呢。”崔扬不置可否,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他还能怕了不成。按心里年龄来算,他可不见得就小了。
赵玉书一笑,面带遗憾:“那我和你哥会替你找个风水宝地的。”
“别吓唬我,她不得罪我,我自然也不会去惹她的。”崔扬起身道:“三哥你好好养身体,不用操心我,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等改日我得空了就去府上找你。”
赵玉书颔首,笑道:“好。”
又在崔扬踏出门口之前提醒:“我告诉你摔一跤很痛,你要听进去也得放心里。不要等真的摔疼了再去遗憾和后悔。你要学会,从别人那里得到经验教训而不是让自己亲自去经历。”
开门的手顿了顿,崔扬看着自己的手,食指上的戒指没了,那是因为他用来它换了午饭。
“我明白了。”短暂的沉默后,崔扬将赵玉书的话还是听进去了。
夏夜的风依旧热烈,崔扬拿了壶酒,穿着清凉的里衣坐在屋檐上。下面站着焦急又关心他的默书和引时。他们也不知道,自家爷怎么回来后就似乎心情不好了。
生活这里三四个月了,可他一直将这里当做是一场梦。梦醒后,就有会回到他的那个世界。
可现在,当身边可能出现危险时,他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没有金钱,没有人脉,更没有权力,甚至也没有武侠小说里的绝世内功。
崔扬噗的笑了,只是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他后知后觉的才开始思念起自己真正的故乡了。
仰着头看着月亮依然清冷的挂在天幕上,似无悲无喜的注视着每一个人。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豪饮一口酒。此时,此刻,也只能让自己能在这个皇权的世界上活下去。
既然当不成旁观这个世界的人,那就融入进去,再将自己透明化。
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还不等第一束光照在大地上。崔扬就带着引时和默书出了公主府。
走之前还留了封书信说是等景安公主醒了就给她。
正在他院子扫地的下人,伸着手,还是没拦住要走的崔扬,只能心里苦兮兮的,因为他见不到公主啊。
崔扬目标是他在京东的一处宅子。那时他刚回来,祖母心疼他就将自己名下最大的庄子赠与他了。
而当时他背着的行囊中有不少的红薯,在那一两天他就是靠吃红薯填饱肚子的。剩下的红薯就被他种到这里来了,想着以后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他妈妈原来是一名营养师,因此他跟着也学了不少的东西。对于调理身体,饮食控制一些可能出现的慢性病,他便能算是半个营养师了。
就比如赵玉书,赵玉书是他哥哥的好友,听说他被找回来后,开心的一宿都没睡好。
他还记得第一次他哥哥带着他去时,赵玉书甚至一度连床塌也下不来,都是靠丫鬟,下人搀扶。精神那是更不好的,抬眼和微笑对他来说都似乎是极难做到的。
尽管身体已成那样,赵玉书依旧拉着他,说他比小时候长的更好看了。还将准备好的上好紫玉送给了他,还让他不要嫌弃。
他哥哥说,赵玉书十六岁那一年中毒后就一直身体不好,以前的是挽弓,骑马,耍长枪。可如今只能缠绵病榻,一辈子吃药。对于好友的遭遇崔铭也是很难过,京中名医请遍了,可每一个都是摇头叹惜,对此他也毫无办法。
王府侯门里,阴私下作的手段只多不少。而他那天在赵玉书房间里看到的是更加的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