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玉琼的身影出现在殿中时,林奚文悔不当初,她一直把萧玉琼当姐妹,还曾跟玉琼提过有私奔的打算。出事之后,萧南临率先得到消息,定然是萧玉琼告诉他的吧?
还有这次落水相救,那么巧合,分明就是故意为之!萧玉琼一直在追问她与季彦安的事,她都打算放弃了,玉琼却鼓励她坚持下去,且写信的主意就是玉琼出的。
现在回想起来,林奚文越发觉得此事有鬼,偏偏那时候她还对玉琼心生感念,并未起疑,轻易就中了她的圈套,当真是愚笨至极。
今日落得个被人出卖的下场,只怪她识人不清!
被懊悔充斥的林奚文根本听不清太后在问些什么,她只知道,今日这事儿免不了被拆穿,季彦安尚未恢复记忆,他肯定会怨怪她的吧?
如若没有那封信,便不会生出这些事端,早知如此,她就该死在河中,一了百了,省得惹出是非,被人记恨。
骤然被太后召进宫问及关于那封信的事,萧玉琼的心情极为复杂,现下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就连她哥也在提醒她,
“季彦安与林姑娘的事,太后已然知情。玉琼,你没必要再为他们隐瞒。你只是送信者,只要你道明实情,太后便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萧玉琼初到殿中,并不晓得众人的说辞,但看殿中气氛冷凝,她便能大致猜出,现下是个什么状况。
当她看向林奚文时,却见跪在殿中的林奚文忿然垂目,将紧攥在一起的粉拳拢于袖中,连个眼神也不给她。
沉思片刻,萧玉琼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女并未见过这封信,林姐姐从不曾让我送信给谁。”
打着如意算盘的萧南临一听这话,面色骤变,厉声呵责,“玉琼!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信明明就是林奚文所写,你为何要替她撒谎?”
萧玉琼明明知晓一切,居然没有揭穿?
林奚文心下纳罕,震惊抬眸望向玉琼,难道她方才的猜测都是错的,玉琼并未出卖她?那么萧南临又是从哪儿得来的那封信?
眼下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必须将这件事撇清,不让季彦安受到惩处,既然玉琼肯帮她,那林奚文便有了底气,再次申明,
“太后娘娘明鉴,我从未将什么信交给县主,县主也可为我作证,从始至终,都是世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众人皆反过来指认萧南临,萧南临百口莫辩,就连一向信任他的太后也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
“临儿?你怎可为了自己的私心,编造这样的谎言来陷害彦安?”
“太后,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季彦安与林奚文本就有私情……”萧南临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景成给打断,
“太后娘娘,世子一再诽谤,我都不与他计较,哪料他竟变本加厉,没有人证,单凭一封伪造的信便信口开河,诬陷于我,这般行径着实恶劣,还请太后娘娘为微臣做主。”
向太后拱手之时,景成峰眉微低,缓缓侧目望向萧南临,两人对视的瞬间,似有烈焰迸发,皆想吞没彼此。
这个萧南临,处处针对他,景成忍他很久了,窝了满腹的火无处撒,如今局面反转,他自当出一口恶气!
一旁的容瑶摇了摇头,暗叹季彦安得寸进尺,他本就有错在先,侥幸躲过一劫,实该阿弥陀佛,怎的还蹬鼻子上脸讨说法?
太后并未发话,反倒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季彦安,“依你之见,该如何惩处?”
“微臣以为……”景成正打算借机给萧南临一个教训,孰料容瑶居然抢先道:
“皇祖母,世子此举的确过分,但说到底都是为了我,我才是罪魁祸首,念在他一时糊涂的份儿上,就罚他禁足两个月吧!”
这也算是惩罚?容瑶的提议令景成大失所望,他还想再表态,却见容瑶投来一记警示眼神,意在告诫他适可而止,不要乱说话。
无奈的景成只得罢休。
萧南临自是不服气,“太后,微臣可以起誓,绝没有撒谎……”
“南临,你闹够了没有!哀家信了你的话,才会将人叫来审问,结果却是一场闹剧,你让哀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太后扶额轻叹,只觉头蒙蒙作响,懒得再去管这些是非,不耐摆手道:
“此事不必再议,就此终止,谁也不许再提,就依容瑶之意,将南临禁足两个月,以示薄惩!”
太后一声令下,萧南临只得罢休。
“至于彦安,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切记你与容瑶婚期将至,务必专心待她,莫生妄念,胆敢让容瑶受委屈,哀家定不轻饶你!”
警示过罢,疲惫的太后起身准备回内殿歇息,众人恭送太后,而后各自离殿。
出得仁寿宫,景成自然而然的和容瑶走在一起,愤然而叹,低声抱怨道:
“萧南临屡次三番的谋害于我,他这是想要我的命!禁足的惩罚未免也太轻了些。”
星眸淡瞥他一眼,容瑶揶揄道:“你若不做亏心事,不将把柄落在他手中,又岂会惹出这些事端来?”
“……”事儿又不是他办的,景成有冤无处诉,只得任人奚落,心下不平气的景成忍不住抱怨道:
“即便我有错,可我已然决心悔改,他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得到信件,不该受到严惩吗?看来公主还是向着世子的,不管他做错什么,你都舍不得重罚于他。”
他居然以为她对萧南临有意?这样的猜疑着实可笑,冷哼一声,容瑶轻嗤道:“你与你的心上人纠葛不断,有什么资格管我的闲事?”
没否认,便算是承认了吗?她那无谓的态度令景成如鲠在喉,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是真驸马,她也不是他的未婚之妻,他有什么可酸的?
“公主的心在哪儿,微臣的确管不着,您随意。”
嘴上说着不在乎,实则他那张脸沉似幽潭,紧抿的薄唇难掩愤慨。
虽说容瑶不在乎他的感受,却也不希望自己被人误解,慢步而行的她捋了捋悬挂在臂间的藕色洒金披帛,悠悠开口,
“你若真是冤枉,随你如何处置他,我不会有异议,偏你理亏,如若你执意严惩,此事必将闹到父皇那儿,万一父皇起疑,彻查此事,你如何全身而退?适可而止,方可保平安。”
容瑶的解释如绵绵春雨,轻易就熄灭他心底的火焰,景成心下稍慰,一直板着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意气用事,没考虑那么多,幸得容瑶及时打岔,此事才没闹大,
“如此说来,倒是我误会了公主的好意,微臣向公主赔个不是,还请公主见谅。”拱手道罢,迟疑片刻,他凝视着容瑶,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有一事不明,公主已然知晓真相,为何愿意帮我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