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 第9章 第九章

沉风评价完，新城公主望着李富贵的方向，目光似落在李富贵身上，又似乎透过李富贵，落在别处。

李富贵被新城公主看得毛毛的，思量自己今天是会被罚跪还是挨板子，就听新城公主对沉风道。

“你说得不错。你且退下吧，阿贵留下。”

沉风有些讶异，深深地看了李富贵一眼，行礼退下了。

李富贵有些头秃，哥们想说啥路过的时候做个口型或者给个手势提示一下也好，这样看上一眼他完全get√不到啊。

“阿珪，你随我过来。”公主敛去了之前的深沉，脸上露出了如少女般娇羞的神色。

得，原来是留下自己搞cosplay，只要不挨打，李富贵都不带怕的，谁心里还没住着百八十个戏精呢。

李富贵自然地跟了上去，一点也没有之前的谨小慎微。感谢社会主义铁拳打碎了一切明面上的阶级，让人人平等变成一种普世的价值观。所以现在哪怕面对的是封建王朝的公主，李富贵也很难从内心深处真的把自己放在一个奴仆的地位。

李富贵或许畏惧公主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权势，但是并不从内心深处真的认同对方比自己高贵。所以李富贵表现得恭敬但是并不畏缩，礼貌但是并不卑怯，他的目光平和，举止从容，新城公主和身边的嬷嬷一致认为李富贵的演技是所有面首中最高超的，但是殊不知，只有在这演戏的时候，李富贵展现的才是真我。

新城公主对这样的李富贵有些痴迷，他那样像从前的李复珪，不仅仅是一样的脸，还有那种充满生机不受束缚的眼神，都和记忆中那个隔着帘子为自己弹奏长相思的少年一一重合。

李富贵跟在新城公主身后，两人穿过重重帷幕，到达了公主的寝殿。李富贵发现原本跟在两人身后的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连一向和公主形影不离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官也不见踪影。寝殿只有入口处摆着一对仙鹤指路的烛台，上面零星燃烧着几支蜡烛，散发着幽幽的甜香。整个寝殿笼罩在它们昏黄朦胧的光线下，有种别样的静谧和暧昧。

新城公主垂下双臂，橙色的披帛悄无声息地堆叠在褚红色的地毯上。新城公主浑不在意，缓步向前，径自来到寝殿一角的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有一面半人高的铜镜，新城公主以一种美人鱼的姿势双腿侧向交叠跪坐在铜镜前，慢条斯理地取着发间的首饰。

“阿珪，你过来帮帮我。”新城公主突然对映在铜镜中的人影道。

李富贵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奇怪，但是时间并不容他多想，他很快便走到了新城公主近前。室内的灯光不甚明亮，那些隐藏在公主发间的钗环勾勾连连，需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才不至于在取下它们的时候拉扯到公主的秀发。

最后一支步摇取下，公主的长发流水一样倾泻在肩头。铜镜里的女子蛾眉螓首，琼鼻樱唇，美目流盼，仿佛话本中的狐仙精怪，美得摄人心魄。

察觉到李富贵惊艳的目光，新城公主勾唇一笑，缓缓地解开了胸前的系带。

李富贵连忙挪开了眼睛。新城公主一怔，复又弯起了眼睛：“为何不敢看我？”

李富贵答不上来。按理说，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只是脱个上衫露个肩而已，现代穿吊带肚脐装的女孩多的是。但是现在是晚上，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位周先生说过，有的人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体，立刻想到生zhi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李富贵从前还敢肯定自己不是思维如此跃进的下流人，但是今天他突然觉得还是不要去求证比较好。

好在新城公主并不一定要他回答，她自顾自脱掉外面的水绿色的上衫，赤着脚朝着寝殿的床榻走去。这个时候的床铺有些像日式榻榻米，不过要比榻榻米稍微高上一些。床的四面没有围栏，而是被至上而下的床帐遮挡起来。

新城公主进了床帐，半卧在锦被上。从李富贵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帐子上隐隐绰绰的人影。

“阿珪，你过来。”

李富贵有点方，虽然作为内臣，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他也曾幻想自己有天会同公主一道在她那张Kingsize的大床上醒来，但是这天突然要来了，他发现还是回自己床上躺着比较安心。唉，都怪祖国把他教育得太好。

李富贵站在梳妆台那里迟迟不动，新城公主从床帐中探出头来，笑脸盈盈，语带威胁道：“我让你过来，你听到了吗？”

李富贵麻溜地小跑过去，灯柱子一样立在床边。

“那边柜子里有被子和枕头，去拿过来。”

李富贵心中十分紧张，脑中天人交战，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为了自己的节操严词拒绝。

公主自床榻上坐起身，玉足点地，蛾眉倒竖。然后没等她说出什么，李富贵麻溜地在房间的柜子找被子和枕头去了。

“公主，被面您喜欢绣牡丹的还是绣海棠花的？枕头是要瓷枕还是玉枕？”

新城公主根本没理他，房间就这么大，再怎样磨蹭，一刻钟以后，李富贵也抱着被子和枕头重新回到了床边。

公主颇为鄙夷地看了李富贵一眼：“把被子铺在这里，今晚你就在这里睡，若是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啊？！”李富贵张大嘴，十分惊讶。

“这是做的什么怪样子？”新城公主脸上升起薄红，“若不是此刻天也晚了，真该让嬷嬷教你学学规矩。”

公主床榻边，那就是值夜的宫人睡的位置。看来不需要陪睡，李富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升起一点淡淡的惆怅。

李富贵五味杂陈铺好地铺，就听新城公主再度开口道：“那边书案上有一张琴，你把晚上弹的曲子练上一个时辰再过来睡。”

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