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了这笔意外之财,但从前的打算却还是要付诸行动的。
交完这批货后,二人只趁着休息回了趟门,就再次投入到了紧锣密鼓的面脂制作中。
今日天气晴好,宋余便在院中搭了个小灶台,一边舂药粉一边看着锅中油脂的程度,时不时搅拌一二,既高效又省得浪费炭火钱。
李沧甲捣着梅花汁儿,上回制作的梅花浸泡油得过几个月才能用上,现下想卖些新鲜货就还是只能多费些功夫自己捣弄。
可是今儿院中味道着实有些奇怪,他耸了耸鼻子,问宋余:“你有没有闻到好像有股粪臭味儿?”
宋余轻笑一声,似是嘲他少见多怪,好一会儿见人还耸着鼻尖到处嗅闻才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后院儿茅房那冒尖儿的粪便看不见?往年我家都是年前全将粪便挖出来灌到菜园里,你这般懒自然是没做的,你家不臭谁臭!”
今儿出了大太阳,这太阳一晒味道可不就出来了!
李沧甲无从辩驳,只敢小声嘀咕,“不也是你家!”
宋余翻了个白眼,“待会儿做完面脂咱就去将粪水给舀了去,省得拖到天气转暖蚊虫乱飞。”
那也自然拖不到这时候,李沧甲摸摸鼻子,“你这先做着,我先去菜园转一圈,许久没用过了,看是否得先翻翻地。”
果如宋余所说,后院臭味儿更重,李沧甲看着诺大的粪坑不由沉默,幸而原身还算好运没掉进坑里去,否则……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一身的粪味能否被李家救去。
他拧眉看着这粪池,无遮无挡,只外面立了个棚子挡住外人视线,可若是大夏天的置身棚内……想到曾经乡下的老旱厕,李沧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好留意的早,得趁这段时日气温不高赶紧把厕所重新改造一番!
哎,前些日子天儿冷上厕所还无所觉,如今一想到后续一堆麻烦事儿,李沧甲就头皮发麻。
累挺!
后院儿有道门可以直通院内,李沧甲扛了锄头,看着被踩得踏实的菜园,任命挖下自穿越以来的第一锄,然而锄头全力一挥,只挖出个土皮,手臂却被震得发麻,他看着四四方方小一亩的蔬菜地,欲哭无泪,这得翻到天黑也干不完吧!
可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人,干吧!还能怎么的?
劳作的时间过得飞快,等到宋余来叫他吃晚饭的时候,李沧甲翻了近两个时辰才堪堪翻了一半。虽然看着少,但他打算将园子分成四块儿种不同的蔬果,故此他这两块儿地翻得很精细,现下第二遍已经翻完了。
他自后门回了院中,将锄头放好一屁股坐在灶台后面才道:“这地翻得也真够呛,人日过得这般辛劳怕是要辛苦一年咯!”
“呸呸呸,”宋余忌讳这些,赶紧道,“是勤劳,勤劳才能致富!”
李沧甲乐呵着歇了会儿,洗了手脸才同宋余一道用了饭,今日好歹人过年,加上两人做活儿又累,宋余专程给蒸了个把子肉,下面盖一层盐菜,李沧甲吃得一本满足,足足吃了三碗大米饭。
宋余知他累到了,贴心地给他烧了热水沐浴,李沧甲美滋滋洗了个热水澡出来见宋余还在厨房收拾,赶紧道:“你也快去洗漱一番,剩下的我来收。”
宋余也不争,有人帮着把剩下的活儿做了他乐得清闲,自舀了水让李沧甲帮着提去了房中。
然而李沧甲厨房擦了一遍又一遍,手臂酸到龇牙咧嘴也未见宋余出来,他不由心下打鼓,站在房前试探叫道:“宋余?”
屋内一片寂静,甚至油灯都不曾点,李沧甲心下一紧,怕出意外,端着油灯就一脚踹开了屋门。
“砰!”门闸断裂的声音吓了宋余一跳,他刚从睡梦中惊醒就见李沧甲端着油灯冲了进来,一脸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
宋余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李沧甲咬牙切齿,看着偎在水中的小哥儿神色莫名,“我叫你你怎么不答应?”
宋余想拉他,伸手才发现他竟还赤身**地蹲坐在浴桶里,桶中水已泛凉,他适时打了个冷颤,还未开口,牙齿先发起了抖来,接着他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布巾盖落身上,水渍被轻轻沾去,宋余耳尖泛红,“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
他不知为何自己会道歉,只是感觉面前之人情绪低落,还未来及解意,道歉的话语就已脱口而出了。
软乎乎的身躯未着寸缕躺在李沧甲的怀中本就让他心起波澜,而现下小哥儿软糯的语态更是让他怒意顿消,心中眼里只有宋余酡红着双颊,眉目含情的神态。
跨向床畔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下,李沧甲视线不由落向宋余红润饱满的唇瓣,却在发现人正瑟瑟发着抖时,心间情绪顿消,快步将人放至床上用被子裹好才开口:“就这般不放心我,在房中洗澡还插着插销?”
他以为他做的很好了,同床共枕这些时日从未越雷池半步,宋余竟还心下对自己这般设防么?
他有些受伤,眉眼都耷拉下来。
宋余瞧在心里,抿了抿唇安抚道:“十多年的习惯岂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哎,这人可真是……再怎样他也是个男人啊!
李沧甲沉默不语,替人将水提出去,给人留足穿衣的时间才回了房。
他今日劳累一天,早已腰酸背痛,而下又有些被宋余误会的委屈,一时躺在床上腰酸背痛地心中不爽,翻来覆去扰得宋余都久久不能入睡。
宋余叹口气:“就这般在意我的态度想法?”
李沧甲不语,只轻轻嘶口气,暗自捏着臂膀。
宋余察觉他的动作,帮着捏上去,“下午做这许久的活儿,累坏了吧。”
李沧甲轻轻勾唇,小哥儿还是有一点在乎他的嘛!
只是……有些……热得慌……
第二日,李沧甲被宋余叫醒的时候都还有些浑浑噩噩,昨夜他想着自己这二十来年的取向可能不怎么对劲时,如何都不能睡好,只记得小哥儿都在旁边睡得呼呼的了,他还思绪纷飞全无睡意。
但今日要去镇上,他同宋余期待已久的面脂生意不可马虎,李沧甲快速翻身下床穿衣洗漱,不过一刻钟就将自己收拾得妥妥贴贴。
宋余已经跨上了篮子,给他手里递了个海碗口大的饼子道:“时候有些迟了,咱们边走边吃。”
其实不过卯时四刻,天都还未亮,但摆摊做生意都是谁去得早谁能抢到好地儿,故李沧甲也未矫情,咬着饼子就同宋余出了门。
镇上集会一般就周围的几个村子,两人到的时候辰时刚过,叫卖声却已经不绝于耳,宋余刚找了个地方把面脂摆放下,就见着旁边婶子在卖小鸡仔,他瞧着喜人,想着家中也垦了地,就打算买几只回家养着。
李沧甲见他喜欢的厉害,笑道:“银钱都在你身上,横竖你自己看着买,我来叫卖也是可以的。”
宋余却摇头,“读书人怎好大庭广众下大喊大叫,没得失了身份,”他掏出一把铜子儿递给李沧甲,“你去看着选上七八只,养大了下蛋吃。”
李沧甲见宋余固执,也不同他争抢,只讪讪摸摸鼻子,看来回家真得认真看书全了阿余心意了。
那卖鸡仔的竟是同村,听见他要买,选了几只个儿大机灵的给他瞧:“婶子同你一个村,知你刚成亲性子好转想好好过生活,也不诓骗你,这鸡我卖价二十文一只,你若买便十九文怎么样?”
李沧甲先时就听见这婶子的叫价,知道她诚意为自己好,便道:“多谢婶子照顾,阿余让我买八只,您给我选选,若是养得好了往后我再买还来找您。”他也怕遇着了瘟鸡,故有此一说。
那婶子眉开眼笑,“成!”
李沧甲又花了二文买了个竹篮,下面垫了些干草,小鸡仔就这般被提到了宋余跟前。
宋余也开了张,正接过银钱给人递了罐面脂,就见小鸡仔已经买好了,问明价格后他眉眼弯弯夸赞道:“去年我同大伯娘一道来的时候还卖二十二文一只,你这一只就便宜了三文,真厉害。”
李沧甲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婶子人好嘛!
然而面脂生意左等右等也只有开张那一人,宋余有些沮丧,“方才那人还是二伯娘回门时同家中亲戚说起时听来的,都算见着人情来买的。”
李沧甲倒是对这情形早有预料,并不气馁,安慰道:“没事儿,万事开头难,慢慢来。”
说完他开始拿起面脂叫卖起来,只是那叫卖方式却让宋余好生不解。
“你还在为上火肌肤长痘而烦恼吗?你还在为冬日面颊干燥而愁苦吗?你还在为大龄皮肤松弛而焦虑吗?试试这款小鱼牌面脂,精选数十种中药材,添加肌肤补水因子,更有蜜蜡锁住水分,让你的皮肤重新焕发生机,肌肤水润透亮!选面脂,就认小鱼牌!小鱼面脂,您的不二选择!”
虽难以理解,这番叫卖着实勾起了不少人的兴趣,李沧甲又操着播音腔一遍遍重复,很快摊子跟前就聚拢了一圈人。
“你说这面脂可以祛痘治上火?”
“能让皮肤变紧致?”
“那补水因子是什么,怎么从未听说过?”
“小鱼牌是你这面脂牌子?”
……
李沧甲一一做解,一番口干舌燥之后,终于卖出去十六罐,宋余给他倒了些水润润嗓,也不限制李沧甲叫卖了,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只在一旁陪着人试用收铜板。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还没学会……
这日效果极好,拢共卖出去二十二罐,全亏了李沧甲吆喝的奏效。
宋余回程边盘算着铜板,边想着小鸡仔,一路嘴角就没下来过。
李沧甲在旁看着也心情愉悦,得亏以前充不起会员不能跳过广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