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愣神望着门边的赵廷珏,一时不知做何表情。
她没想过赵廷珏会听到此事,更没想过他会回来第二次,他怎如此爱偷听别人说话?
岑时见傅宁不说话,瞥了门旁一眼:“是傅姑娘说话不清,还是你耳朵不好?你这皇子之位,恐怕要换旁人来坐了。”
看赵廷珏如此惊愕,岑时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若是现在的皇位易主,那赵廷珏便做不成这九皇子,到时沦为阶下囚,在傅宁心中便更无胜算,假若时运再差些......一个不慎死了。
想到此处,岑时嘴角不禁扬了扬,他倒是极愿意看到这景象,这样便不会时时看到这人似嗡嗡的蜜蜂缠绕在傅宁身侧,惹得他烦闷,于他而言可算得上是件好事。
赵廷珏听完这话,抱着满怀的书急急走至傅宁身前:“傅姑娘,你方才所言可为真!此事......容不得胡乱言说。”
傅宁岂会不知这事非平日能随意谈论之事,微微皱了皱眉,语气淡淡:“殿下也知晓这等事不宜随意谈论,若非真有此事,我又岂会谈起?”
“啪!”
说罢,赵廷珏手里的书散了一地,随即上前紧紧握住傅宁的手:“......内情究竟是何,烦请傅姑娘尽数以告!”
傅宁见状轻轻将自己的手从中抽离,看着赵廷珏顿了顿。
这事要说还真与赵廷珏相关,此事既被他知晓,索性说了,待她寻到蔡达勾结反叛的罪证还能由赵廷珏亲自呈给皇上。
想罢,傅宁便将自己所知悉一一告知赵廷珏。
赵廷珏听完似有些恍惚,猛然跌坐在椅凳上,要不是逸春在一侧护着,险些跌倒在地。
他不敢相信傅宁所言,父皇明明说过朝中一切稳固,百姓安居乐业,可自打他来到这盈洲,看到之事全然与他说的背道而驰,不仅流民遍地,贪官横行,现如今竟然还有人起了反叛之心。
他既气愤又有些无所适从,想了半晌,只见他一掌拍在茶桌上,眉间尽是怒意:“我这就回京中同父皇说,此事再拖延不得!”
说着便气冲冲欲往门外走,身前却忽然被一只纤手拦住去路,他转身疑惑看着傅宁,不知她为何拦他。
“你就这般前去同圣上说,无凭无据圣上因何信你?”傅宁眼中有些无奈。
赵廷珏就似温室里养出的兰草,被娇养得不知所思所想,全然不知世间险恶,亦不会设想自己处于何种境地,就凭他空口白牙,皇上又如何信他?就算圣心觉察真想降罪,却也无证可依。
傅宁实在不知道赵廷珏身为一国皇子平日课业可有学上分毫?
听了傅宁所言,赵廷珏迈出的脚步霎时僵在原地,这些他都未曾想过,顿时有些羞愧。
“那......傅姑娘觉得应当如何?我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要不要我差人去搜了蔡达的府中,将那些罪证一一搜回?”赵廷珏双眼明亮,颇有种要替大成出生入死的模样。
“你有何依据去搜?若没有正当的理由,不仅打草惊蛇,你还会被他反咬一口,到那时就算你到了圣前说他要谋反,也会被说成是你心有不甘存心陷害,还如何阻他犯上作乱?”
傅宁一字一句,说得赵廷珏愈发脑袋低垂,怎傅宁能想到的他就想不到,他还真是......一无是处。
过了片刻,只听得赵廷珏蔫蔫巴巴的道:“是,傅姑娘说的在理,那我究竟该如何做,总不能叫他如此犯上作乱我知道却什么都不做吧......”
傅宁见他如此,长叹一声,同他说了自己准备借机入水月阁,待她与蔡达相识,引他迎娶自己当夜去取得罪证之事,话音才落,就听得赵廷珏一声喝止。
“傅姑娘怎可扮做青楼女子,还给那糟老头做妾!万万不可啊!”赵廷珏满目焦急,说着便又要来握傅宁的手。
傅宁一个侧身轻轻避过,面色带些冷意:“那九殿下可还有更好的办法?”
赵廷珏顿时哑声,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傅宁见状坐在一侧揉了揉额头:“既然殿下没有旁的办法,便不要再阻我,你只要静静等我带回东西便可。”她顿了顿,想到什么又道了一句,“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还望殿下暂时莫要与旁人提起。”
“不会不会!为了傅姑娘的安全,打死我也不会和别人说的!”赵廷珏信誓旦旦保证道。
见此事说的分明,傅宁也不再留客,刚要请赵廷珏离开,就见他又开了口。
“傅姑娘说过几日的花魁之夜需要有人配合,那我前去配合你如何?我保证不犯错!”
傅宁却摇了摇头,一是不信他不会犯错,二是以他这模样达官显贵岂会认不出。
“不可,蔡达是京中而来的官员,他又岂会认不出你,而水月阁平日便有许多商贾名流出入,花魁之夜来者更甚,你去若被旁人发现,惹蔡达生疑,此事便算毁了。”
见傅宁屡屡驳了自己,赵廷珏委屈的似要哭出来,他将地上一本本散落的旧书捡起放在傅宁桌前:“这是我从京中各处搜寻的医书古籍,送给姑娘想对你应会有些用处。若没有旁事,我便先走了。”
赵廷珏勾着个脑袋,生怕让人看不出他的落寞。
“等等。”
傅宁的声音响在赵廷珏身后,就连一旁一直未出声的岑时也朝她看来,眸光里闪过一丝杀意。
“傅姑娘有何事?”赵廷珏模样可怜。
傅宁见他这样,神情缓和了些许:“也不是没有殿下能做之事,只是不知道殿下吃不吃得了这苦了。”
“我可以!此事事关大成,我定会尽心办好!”赵廷珏满口答应,方才的颓唐一扫而空。
傅宁难得露出丝笑来,缓缓和赵廷珏说起来。
岑时站在一旁握剑远远看着两人如此登对,俨然一对才子佳人,他心头不知为何冒出股火气。
他有些不想顾傅宁如何想了,他也不在乎自己日后会如何。
他只想赵廷珏立马消失在自己眼前。
......
夏日暑气逼人,就算到了夜间也仍旧热气灼人,遂夜市之中无论男男女女皆身着清凉。
“哎!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今夜人这般多,虽平日也不少,但今夜尤其多啊!”被人群拥挤,寸步难行的男子开口问向身侧之人。
被问之人满脸笑意,望着人潮汹涌的前方:“这位仁兄竟还不知道?今日水月阁办花魁之夜,那名动盈洲的花容娘子归属何人就在今夜,谁不想一睹芳容啊!若不是我家中有事耽搁了,我早早便去了!”
那男子闻言眉梢不禁悠悠上扬起来,虽不常去水月阁,但盈洲城现下谁人不知这花容姑娘,不仅身姿婀娜曼妙,更是习得一手好舞技,见过之人纷纷称其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他们这等普通人哪能见着,如今有这等妙事他岂能错过!
两人相视一笑,便愈发奋力往前挤去。
水月阁内,前来的男子早已将这里三圈外三圈堵的水泄不通,一旁忙着招呼贵客的老鸨忙不过来便唤了朱言前来帮忙,毕竟有她师父朱月在,姑娘们跟前倒也用不着她。
朱言今日没扮作女子,似那日在鬼市一般带了副男子面具,扮做管事模样招呼着来往的宾客。
她也不愿干这活,可奈何自家师父都发话了,她也无处可躲。
正心不甘情不愿的招呼着客人,下一瞬便见一张熟面孔缓缓而来,同他一起还来了个黑衣公子,冷脸冷情拒人千里。
“岑公子来啦?”朱言上前打招呼,却见岑时眉头皱了皱似不认识她一般。
她一脸无奈指着自己道:“岑公子忘了?我是朱言啊!”
岑时闻言顿了顿,半晌才似想起来,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神情温柔却让人不住觉得疏离。
但朱言却丝毫不在意,凑到他身侧,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侧的齐影身上:“岑公子今日带朋友来了?他是来瞧花容姐姐,还是傅姐姐啊?”
齐影冷着脸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语,岑时却也不愿说他是为傅宁而来,轻声问道:“傅姑娘可在?”
“在是在,但你们现在可见不着她,我师父正给她梳妆呢。”朱言道。
岑时轻轻颔首,看了看四下密密麻麻的人,问道:“朱姑娘可否给我们安排个位置,今日这人有些过分的多了。”
他向来清净惯了,如此多的人让他心中已有些不适,若不是因为傅宁,他如何也不会来这等地方。
朱言看了看一旁无人在的角落,笑呵呵道:“二位公子往二楼厢房去吧,算是看在这位冷脸公子的面子吧!”
她本给他们准备的是一楼犄角旮旯里,谁知岑时会带这么个冷冽俊美的公子而来,虽不若他那般俊的惊为天人,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却恰合了她的喜好,她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
齐影见她粘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眉头皱了皱,随着小厮上了楼。
岑时并未多在意,本也想随着齐影同去,但心中似有困惑,脚步一顿,回身问向朱言。
“你们女子都喜欢齐影那般的男子?”
朱言一惊却也没否认:“原来他叫齐影啊,你怎看出来我喜欢他了,厉害啊!”
岑时笑着的眸子闪过一丝躁意,他不想听这些,她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朱言看着楼上渐渐消失的身影,才回想起岑时方才所问,笑着答道:“自然喜欢啊!齐公子这样的男子最招女子喜爱了,冷若冰霜却肯为一人消融,如何不吸引人啊!”
岑时听完,上扬的嘴角渐渐放平,看着一脸欣喜的朱言忽的丢下一句话。
“齐公子已有了心上人,朱姑娘来的迟了。”
听见这话的朱言僵在嘴角,望着逐渐离开的岑时,心中暗骂。
岑时真是空有其表,内心着实歹毒!
岑时也悠悠到了二楼厢房,先到一步的齐影坐在窗前双手抱胸静静看着楼下,好一副俊俏模样。
岑时看着他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不知傅宁如何想,她也会喜欢......齐影这般的人么?
若不是知晓齐影心悦之人并非傅宁,待齐影今夜完成傅宁所托,他的剑下便会再多一缕孤魂。
亲妈:醋精来了(摊手.
岑:你也死
亲妈:……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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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