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与我共白头 第42章 第 42 章

一夜的修整，大家伙也都调理的差不多了。

二皇子此次出宫，身边还带了两位嬷嬷，看她们身姿仪态，便知道是宫里的老人

不仅如此，连久未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二公主安平，也陪着哥哥出来了，兄妹二人站在一起很是养眼。

围场很大，二皇子今日多数都会留在年轻公子们那边，女眷夫人这里便交给了妹妹安平和一位紫衣嬷嬷。

虽然安平现今才十四岁，可已经出落的如出水芙蓉，那圆润的双眸和柔妃的眼睛如出一辙，让在场见过柔妃的一些夫人都不敢多看。

紫衣嬷嬷紧跟在她的身后，陪她一起走向那临时搭建的矮台。

矮台之下是平地，平地上聚集的便是此次来到万水台的所有夫人小姐了，阮云映进到这里，也是低着头行礼。

安平公主话不算多，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便让诸位自找乐子，夫人小姐们在她面前还有一些放不开，听到公主发话以后，便都顺意散开了，阮云映也跟着去了别处，准备先寻到母亲问个礼。

庞氏今日穿了一袭淡紫色绣着小朵红色梅花的外衫，抹了粉涂了脂，看起来比她在府里要年轻几岁，她身边紧跟着的是一个穿着淡粉色纱裙的少女，梳着元宝髻，同样娇俏可爱。

阮云映没理会那少女，自顾对庞氏行礼，说着体己话道：“母亲最近可安好，您这次怎么也来了，不是一向不爱来这种地方吗？”

庞氏在生阮笙漫时伤了身子，这么多年一直喝药仔细保养着，从不沾凉。

“我是不爱来这里的，”庞氏无奈回应她，“你二妹妹却始终不依不饶，她自己不好意思来，非要我一起。”

阮云映点头。

阮笙漫听得不乐意嘟起嘴，“我上次才从东街买了新衣裳，这次不仅可以穿来给别人看看，还能结交别府千金，一举多好，当然要过来了。”

她正说着话，平日和她交好的常家女儿就找过来了，先和庞氏以及阮云映打了声招呼，才转向阮笙漫眯眼笑道：“漫儿，我们去那边看看，这里的地面上全部铺着绿草，看起来心情好得很。”

阮笙漫点点头，晃了晃庞氏的胳膊，得到同意后，看也没看阮云映便跟着伙伴离开了。

庞氏歉疚笑着，“她都是被我惯坏了，你莫要同她计较。”

阮云映不在意，“母亲宽心。”

这种人要不是她妹妹，都不会进她的眼，哪里又会影响到她的情绪呢。

庞氏人缘好，她们母女两也不过说了片刻，就已经有几家夫人来找她去搓叶子牌了，阮云映正好心里也装着事，同她说了句话，便走到最靠边的秋千上坐着了。

毓秀在她身后小幅度晃荡着，小心给主子推着秋千怕扰了她清净，旁人却没有她的心情顾及着，不远处的秋千另一边，同样坐着一位少女，她身后站了几个婢女，叽叽喳喳说着话。

“小姐，您今日这身衣裳可真好看，奴婢瞧全围场里的姑娘都不如您，这次出行，小姐您一定能顺利而归。”

“是吗？”前面坐着的鹅黄色衣裙姑娘歪着头，心情也不错，“这身衣裳，华锦阁东家可是说了独一份，连这款样式我都买下来了，以后这样的板式也只有我能穿。”

在她身后的另一位婢女笑着道：“该说不说，这华锦阁的衣裳虽然价格高昂，可这手艺和样子真是好，今日奴婢若没猜错，二......公子他一定会来找您的！”

“你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添金，”不等鹅黄色少女嗔她，一开始出声的那个婢女就笑话她道:“明明是从夫人嘴里知道了些小道消息，还在小姐面前装能耐，更何况，小姐还没和那位见过呢，这次，可盼着那位贵人不要找错了。”

她们主仆几人说话并没有避着人，料想别人就是听到也不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阮云映缓缓睁开眼，鸦黑睫毛抬起往她那扫了一眼，待看清来人后，她暗暗称奇，还真是她。

楚落棠高挽灵蛇髻，小巧的下颌处有一颗极小的褐色小痣，眼尾上挑，眉间舒展，一看就是平日过得顺心的。

这样的人，阮云映阖眼想着，也算自己发散心，让她看到一些人的真面目，省的一个跟头扎进去，到时候如沾污泥脱不了身了。

她心里的算盘无人知晓，就在她闭目养神仔细思忖如何不留痕迹动手时，身边第二波骚乱又起。

她不耐皱眉，慢慢抬眼。

只是睁开眼后，阮云映不耐神色立马变了，她站起身，和众人一样再次低头，嘴里恭敬道：“请二皇子安。”

她的请声淹没在大家的问安中并不突出，二皇子刚安抚好男客那边，就来女客这里看看了，他上了矮台，举起了手中琉璃盏主动给在场的人敬酒。

来赴宴的哪怕是小姐，也没有低于十三岁的，每个人不论心里如何想，皇子主动敬酒她们都会举起白瓷盏回礼，阮云映接过宫婢端来的红色液体，轻尝一口，还好，是葡萄饮。

她的位置虽然在最侧边，但也同样靠近矮台，也能清晰看见楚落棠的神情，同为女子，她一眼，便看出了楚落棠的满意，原本更在乎衣服制式的人，现在的目光却若有若无朝台上扫去了。

见她这样，再联合她们主仆刚刚说的那些话，阮云映已经确定户部尚书家已经得到了消息，也悄悄同女儿说了，所以这次赴会真正的用意，无论是二皇子还是楚家，都心知肚明。

上面的人说了些客套话，便同样让在场的人自由散开了。

阮云映正打算扭头离开此处，忽然就被一人叫住了，“等等！”

她听出来人的声音，置若罔闻步子未停。

阮笙漫有些气恼，小碎步快走，晃得腰前装饰在日头下一闪一闪，吸引了无数女人看过去。

“这位是......”

阮云映听到一家夫人在疑问。

“是殿阁大学士家的二女儿。”另一位夫人和她道。

“原来阮家女儿呀，”第一个开口的夫人赞叹道：“这阮二小姐的眼光真不错，衣裳前的装饰我还从未见过，真是好看。一会儿我去问问她母亲在哪儿买的，改明儿也让人去定一个这样式的点缀。”

她们的声音没有掩饰，不仅阮云映听到了，其她的人也听见了。

阮笙漫的步子越来越缓，由原先的小碎步变成了淑女样子，她有些得意，故意一抬步一摇晃着腰肢，好让大家的眼光都被她吸引。

她的算盘没有落空，凡是在这片场地上的女眷们大多都被她吸引了。

毕竟平日里都是些不差钱的夫人，平日多讨论几句的无非就是些衣裳首饰脂粉等。

阮笙漫这次确实也赚足了目光。

“等一下！”

又是一声叫停。

阮笙漫不以为然继续寻着阮云映，但阮云映却被这一声叫住了脚，扭过身。

楚落棠见阮笙漫闻所未闻的样子，嘴角已经落了下来，她身边的婢女见了，连忙上前去拦人。

被人拦住，阮笙漫细眉微蹙，不解看去。

楚落棠不紧不慢走到她的身前，反身站立，下颌微抬有几分傲慢意味，“你这腰饰从哪儿买的？”

阮笙漫岂会在今日告诉别人，自然是要出出风头才行，“一间小制衣铺。”

“胡说！”最先拦住阮笙漫的那个婢女听得起了怒气，“你这是不是从华锦阁买的？”

阮笙漫不满她的语气，但还是摇了摇头，确实不是。

楚落棠见她摇头，心里也来气了，“这种女用小敝屣，现在京中都没有卖的，只有华锦阁做出了头一份，也在半月前被我买来，连同制样我都买断了！若不是他家，你还能在哪里买到？！”

她的声音清脆，周围的夫人们便都下意识看向了她，见楚落棠腰间确实也挂着同样的彩色小敝屣，旁边的人自然都明白接下来有的纠缠了。

周围的夫人小姐不约而同往边上让了让，将此处留出了一块空地。

阮云映好整以暇看着两人，没有丝毫要上去帮自己妹妹解释的意思。

阮笙漫听到楚落棠的话，也下意识看向了她的腰间，那里果然也别着和她一样的装饰。

她脑袋一懵，不可能啊。

掌柜的不是说只此一份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嘴上的反驳也就没说出口，楚落棠以为她心虚了，恼她用了自己的样板，咄咄逼人道：

“京里谁不知道，哪个人要是把样板买了，剩下的人便不能再用这个样子了，去各家衣铺也都会有人告知，你这偷用别人样板，是不是不太好？”

她说的是真的，就如阮云映以前未出嫁时，准备让如华给江初璟做小时陪的衣服，就是在华锦阁买断的，虽然后来如华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那件衣裳还是因为好看被阮云映自己买了下来。

不过买断样式所花费的金钱不仅巨大，还要家世极好才能如此，不然谁家有了钱都能买断，那京中普通夫人穿什么。

阮笙漫一向也是牙尖嘴利的，但忽然被人质问，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出口反驳时，就已经落了下风，“你弄错了，我并不是偷用你的样式，是掌柜和我说了，这小敝膝是京里头一份我才买的！”

“你说头一份就头一份了，”楚落棠的婢女不依不饶开口，“我们家小姐是在半月前就已经订好的！那时还没有人用这做装饰，华锦阁掌柜更是一口保证只有我们一家可以穿成这样，你说说你是在哪里买的？我们当面对峙！”

她们寸步不让，阮笙漫本来心中就有了存疑气短一些，加之一张嘴又说不过对方三个，在众人的目光中，脸涨得通红，竟然连肚子也被气的疼了起来。

“我在东街百花间买的，那是新开的铺子，你们自然可以去问！”但她头脑还算清晰，说清了自己东西的来源，省的更被人指点。

她们这一群人围观，在离得远的人看来并不明显，但在矮台上往下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二皇子沈玉恒站在略高众人一层的阶面上，目光已经搜寻许久了。

他母妃虽然说得对，家世显赫的妻子自然要比光有美貌的姑娘强，但他好歹也是皇子，总不想娶一个面若无盐的人睡在跟前。

搜寻了一圈，他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私底下找的画师水平还是不行，他看了一圈也没有谁同画上的女子一样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心里又有些得意，自己为了以防这种变故发生，今日专门问了心腹大监，知道了那楚家女儿穿了什么样的衣衫。

他暗中张望着，目光却被那一群围在一起的人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