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嫁?”
安元手指微微捏紧了下:“我有点害怕嫁人了。”
“那就回绝他,不嫁了呗。”凝霜直接往椅背上一靠,“反正咱们有钱,嫁人有什么好的,是不是?”
安元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就看对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看你看,这不还是想嫁嘛。”她拍了拍安元的肩,“至少你是喜欢他的吧。”
看着她点了点头,凝霜忍不住感慨了下:“喜欢的人,主动娶自己为娶,是好事。”
不像自己。
求贺欢娶她,又被对方下了和离书,还三翻四次的与他不清不楚。
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干嘛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凝霜越想越觉得憋屈,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安元拿起自己的那晚果饮,一股脑全喝了下去,然后像是获得了某种力量一样,终于变得坦率起来。
“我知道子云的心意。”她神色纠结,“只是怕成了亲,对方又是另一种样子。”
想到自己之前遇人不淑,安元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凝霜理解她的想法,又替她倒了果饮,顺便也满上自己的。
“你若真的不想嫁,今日就不会找我了。
她将盛好的果饮推到她面前。
“之前有人告诉过我,用心看,不要光用眼睛。”她笑了笑,“用心去看吧,你这么聪明,不会看走眼的。”
“我若真的聪明,怎么会被前夫骗了那么久。”安元低声说道。
“你不是以前的安元了。”凝霜让她放宽心,“吃一堑长一智,不要怀疑自己。”
她懂安元的纠结,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劝的。
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她,让她说说心里话,让她慢慢想清楚。
两人就这样在院子里喝了很多的果饮,等到安元快走的时候,凝霜突然感觉小腹有些疼痛,□□也开始流了血。
她猜测自己应是来了月事,只是自从中毒后,她的月事就没准过。
虽然推迟一两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情,可这次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小腹的痛感,总觉得说不上的异样。
凝霜还是开口提议了句:“要不你陪我去找下周子云吧。”
听到凝霜身体有些不适,安元也赶紧带着她去了周子云的府邸。
管家见到安元,二话没说便把两人迎了进去。
凝霜是第一次进周子云的府邸,连通报都不用。
周子云正在院里摆弄自己的花草,看到安元主动找自己时,先是一愣,接着平日张扬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温柔。
“凝霜说她有些不舒服,你帮她看看吧。”
安元先说了正事,接着又拿出一本书来。
“这个先给你看看。”她递给他,带了些不好意思,“大概半个月左右,就会在书馆里卖了。”
凝霜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正是云梦楼前一阵子有名的戏曲。
周子云欣喜的接过去,笑着回道:“你果真记得我的话,先给我看看了。”
他是在安元受伤恢复后去她的宅内复诊,无意间看到了她的手稿,才明白自己买的书,一直是身边这个女子写的。
安元浅笑了下,也记得当初他发现自己的手稿时,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赏,语言也是直白的夸赞,
她从未在一个男人眼里见过这么直接的欣赏,何况还是一个她本就不讨厌,甚至可以说喜欢的人。
好像也是在那一刻,安元才终于感觉到,自己逃离了某些束缚,得到了认可。
不用只按照以前的标准生活,以好女人或好母亲来作为目标。
原来只需要做好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是有人欣赏的。
周子云一边将书收好,一边将二人迎到大厅,等凝霜落座,问了她具体的情况后,便开始号脉。
凝霜看着周子云神色狐疑的看了自己一眼,接着又让她换了个手。
就这样来回号了好几次,她看着对方表情有些凝重,心里不免咯噔了下。
安元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记得自己重伤的时候,周子云都没这么反复号脉的。
等对方号脉结束后,她忍不住问道:“凝霜怎么样?”
“是不是很严重啊。”凝霜脸色也紧张起来,“会死人吗?”
“死人不至于。”
周子云松开她的胳膊,轻轻吐了口气。
只是搞出人命了。
“问题不大,就是你之前中毒脉象乱了些,我得花些时间确认。”
周子云摸了摸鼻子。
“你冷品吃太多了,以后千万不要喝酒,克制些吃冷食,注意点就好。”
接着又补了句:“明天我开点药送过去,你按时吃就行。”
凝霜这才放了心,又想给他们二人腾出空间,谢过周子云后便打算坐马车回去。
周子云送她出去的时候,说了句:“走路看着点,别摔着了。”
凝霜第一次被他这么提醒,还见他对车夫叮嘱着:“开稳点,开慢点。”
“你怎么突然这么小心?”她总觉得奇怪,“不正常。”
“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药去。”
周子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神色却很是严肃。
“记得别喝酒,别吃冷食了,你身体受不了。”
凝霜越看越不对劲,上车前还是问了句:“我真的没事?”
“能治。”他表情带了些无奈,“听我的就行。”
凝霜这才放心了点,道谢后便放了车帘。
周子云回了府,就看安元神色也不对劲。
“凝霜没事吧。”她再次问道。
“没事。”男人坐下来端起茶碗。
他眼下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只能先这么混过去。
“你撒谎。”安元直截了当。
周子云愣了一下,也不知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安元摸清了这人的脾气。
他不善于撒谎,说违心话时便会忍不住摸鼻子。
“凝霜是我业都唯一的姐妹,跟我说实话也不行吗?”
安元一脸忧虑。
周子云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老实回道:“她怀孕了。”
看着对方听后惊讶的掩嘴,神色里不是欣喜,而是与他一样的困惑。
贺欢明明在边关打仗,两年多都没回来了。
这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不敢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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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第二天清早,就看周子云两手空空的过来。
“我的药呢?”
“不用吃药,跟你聊聊。”他神色始终是掩盖不住的严肃,“放轻松。”
凝霜看着他这神色,实在是觉得放松不下来,还是忐忑的将他迎到了屋内。
周子云坐下来,水都不带喝一口,便是一句:“说实话吧。”
凝霜愈发困惑:“说什么?”
他看了下杨鸢侍奉在跟前,神色带了些犹豫。
可凝霜却大方的说:“没事,阿鸢跟我多年了,不算外人。”
周子云也没办法,只能小声问道:“孩子是谁的?”
杨鸢愣住了。
凝霜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孩子?”她满脸诧异,“哪来的孩子?”
“咱们也认识多年了,坦诚一点,我也好知道怎么做。”
周子云叹了口气。
“贺大人两年多都没回来,我也理解你不容易。”他轻轻咳嗽了下,“你们毕竟是夫妻,丈夫还在边关打仗,你出了这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凝霜整个人都愣住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听明白?”周子云也不想跟她绕弯子了,“就是你有身孕了,昨天出血是冷品吃太多,动了胎气。”
怀孕了?
我怀孕了?
我不是不能怀孕吗?
“我不是,怀不上吗?”她满脸震惊,“不是你说我不好怀的吗。”
“你是不好受孕,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毕竟怀孕这事有时候真看天意。”
周子云解释道。
“毒药伤身,又让你月事不准的厉害,照理说确实是不太可能怀上的,但这次也算意外了。”
“所以,我怀孕了?”她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肚子不大呀。”
“才一个多月,哪有那么显怀。”周子云解释着,“昨天你提及自己胃口不好,也跟这事有关。”
凝霜还没从这些话里反应过来,正准备缓缓坐到椅子上,杨鸢赶紧上前搀扶着她。
“所以你说怎么做?”他一脸为难的表情,“这孩子你要还是不要?”
凝霜不说话,还是没回过神来。
周子云喃喃自语:“你怀一个不容易,照理说我是得给你保胎,可这孩子身份确实......”
“是贺欢的。”凝霜平复了下心情,“这孩子我要了。”
周子云难以置信。
凝霜懂他的疑惑,轻轻咳嗽了一声。
“六月的时候,他回宫见过圣上,我与他在宫里见过。”
这次又换周子云从椅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杨鸢也愣住了。
“你们在宫里?”他一脸震惊,“天子眼皮底下。”
“嗯。”她硬着头皮点点头。
周子云松了口气,心情也轻松了很多,不由调侃道:“你们可真行啊,回头写信告诉下贺大人这个喜事吧。”
“我们和离了。”
听到这话,周子云与杨鸢互相望了眼彼此,以为听错了。
凝霜继续解释着。
“打仗前,他就与我签和离书了。”
“......”
“因为战事情况特殊,所以没有立即公开,打算等结束后再告知你们的。”
“......”
“说白了,就是我前不久馋人家身子,现在怀了孕,就这么回事。”
“......”
“这件事保密吧,我不想让贺欢知道,他不想要孩子,也不喜欢孩子。”
凝霜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疼。
“孩子是我的,既然和离了,他就只是孩子的生父,我许凝霜养得起。”
杨鸢这才明白了,为何乡君不再让她叫夫人,也不再回府。
周子云刚才的好情绪突然又变得混乱起来。
一个有隐疾,好不容易正常了,却与妻子和离,还不喜欢孩子。
一个不容易怀上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结果孩子生父成了前夫。
周子云千言万语终究汇成了一句:“怀孕很辛苦,你确定要瞒着贺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