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
贺欢想好好道歉,可刚出声,就看她颤着身子大叫道:“滚!”
接着便是她的大哭。
一种无力感从他身上涌了上来,只能留下薄弱的一声:“对不起。”
他打开门的时候,看到阿妙因为声音再次赶过来。然后看到自己后,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不敢再进一步。
“照顾好夫人。”他留下这句话,一个人有些颓然的回了书房。
阿妙轻手轻脚进了屋子,看到夫人衣物散落了一地,盖着薄被裸露在外的肩上,满是红色的印痕。
她红了脸,等着夫人的安排。
凝霜用被子遮住了自己全身,接着用疲倦至极的声音说:“我要喝水,我要沐浴。”
阿妙赶紧去安排,扶着她倦怠的身体进了浴房,然后按照吩咐,留在外面。
凝霜靠在浴盆里,掩面又小声哭了一会,接着咬着牙洗了下身子,穿好衣服,出了浴房。
阿妙看夫人出来时眼眶发红,赶紧搀扶着她,送她回房。
凝霜本想换一间屋子,却感觉实在没有精力折腾了,只能作罢。
“去找下周子云太医,说我身子不适,看他今日有没有空过来帮我看看。”她吩咐着。
“要给主子也说一声吗?”阿妙小心翼翼的问。
凝霜想到贺欢就头疼,声音也是第一次没有耐心,果断回绝着:“不用,直接叫大夫就是。”
等到房里只有自己的时候,凝霜擦干了眼泪,委屈之后心里只剩怒气。
种马贺欢。
不会怜香惜玉,只会一门子心思繁衍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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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云背着药箱见到凝霜时,就看她躺在榻上,面色疲惫,嘴唇似乎也受了伤。
凝霜遣散完下人,他坐在塌边的凳子上开口便是:“你嘴怎么了?”
“咬的。”她神色带了些困倦。
“咬嘴唇做什么?”他一边疑惑,一边放下药箱。
凝霜硬着头皮展开了来意:“所以叫你过来。”
周子云认真的看着她,就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凝霜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想象自己正在正式的问诊,然后面不改色的说:“周太医,我同房出血了。”
周子云盯着她看了一会,问题偏了重点:“贺大人好了?”
凝霜感觉自己噎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结果周子云一脸欣慰的表情,冲自己耐心的说:“若乡君是最近刚开始圆房,身体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多休息下就好了。”
然后,他轻轻咳嗽了声:“又或者与贺大人自己有关,可以提醒他以后温柔点。”
“所以是没有开药的必要了吗?”凝霜拧着眉毛,“我身体疼,动都不敢动了。”
这么换周子云哽住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周子云自觉凝霜体质还好,怎么反应这么大,多数女子都不会痛到这份上。
凝霜看出了他的疑惑,低头小声补充了句:“他从天微亮就开始折腾,我撑不住了。”
周子云沉默了。
凝霜鼓起勇气,继续低头陈述着:“所以身体很痛,有一点点出血,你给我开点止痛,涂抹伤处的药。”
对方长久不说话,凝霜抬头望向他,就看周子云神色严肃。
“贺大人在哪里?”他语气带了些不友好,“也太不像话了。”
凝霜别过头:“我没叫他过来,我不想看到他。”
片刻后,又忍不住小声说道:“我有些害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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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欢打算去主屋再次跟她道歉,就看到阿妙带着周子云进府。
他问了阿妙的情况,知道凝霜身子不适,便也赶去了解情况。
刚走到主屋门口,就听到了凝霜说的话。
听到她说自己身体很痛,出了血,听到她需要药。
听到她说,她不想看到他,她有些害怕他。
贺欢心里的不安与愧疚愈发重了起来。
既然不想见他,他就先不去碍她的眼。
贺欢正准备离开,就听周子云叹了口气说。
“我需要先治你的伤,但我不方便看,要不找婢女看看伤口,然后给我描述下我才好开药。”
“就随便开点不行吗?”凝霜神色难堪,“就是出了点血,止血,止痛就好了。”
“你若真的爱惜自己身体,还是务必找人看下。”周子云理解她的难堪,“我只有了解情况,才能给你开更合适的药。”
凝霜犹豫了下,想了想还是妥协了:“那我让阿妙进来......”
贺欢突然走进来,打断了她的话:“我来看。”
凝霜看到他,一时间又委屈又觉得火气大,扭头又想唤婢女过来。
“还望乡君慎重。”周子云劝她,“下人们有时候嘴碎,这些私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
凝霜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只能躺在塌上生起了闷气。
周子云先退了出去,凝霜开始用嘲讽的神色看着贺欢。
“夫君真是有趣,折腾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我身体什么情况吗?”
她笑着看他:“真是被你彻彻底底当了物件。”
贺欢往前走了两步,快靠近她的时候,就看到了凝霜有些排斥的神色。
“别过来。”她转过头去。
“是我不好。”贺欢神色低沉,“我弄伤了你,也该看看你的伤口。”
凝霜鼻子酸了一下,却也没有再驳斥他。
贺欢看着她的伤,心里也愈发沉闷。
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只知道忘我的索取。
凝霜颤抖着身体,一下下吸着凉气。贺欢的神色愈发凝重,只能尽量准确的描述她的情况,早点让周子云问完诊。
周子云隔着屏风,听着贺欢的描述,眉头也越皱越紧。
问诊完后,他用严肃的眼神望着贺欢:“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贺欢将他领到别处,就听周子云直截了当的说:“我与乡君也是朋友,为了了解清楚情况,还请贺大人配合。”
贺欢遵从他的指示,号了脉,又被他检查了一遍身体,就看他神色愈发有些无奈。
“周某就直说了。”他理了理思路,“乡君这次受伤,主要还在贺大人身上。”
“贺欢明白。”
“贺大人体质优于常人,身体这块也天生优于大多数男子。”他无奈的说,“若大人不怜香惜玉,索求无度的话,对女子来说便是遭罪了。”
贺欢想到她的伤,也知周子云说的都是对的。
“纵然乡君是大人的妻子,也不应被这么对待。”他只能劝着,“圆房本应是夫妻间增加感情的事情,不该让两人生了芥蒂。”
贺欢道谢后送走了周子云,再次进了主屋。
凝霜一看到自己,就直接背过身去。
“药晚点会送来。”
他站在那里踌躇了一下,觉得连道歉都是苍白的,只能选择遂了她的愿,不见她,让她好受点。
“我这几日要待在军营,照顾好自己。”
凝霜没有正面答复,只小声说了句:“我要休息了。”
“你还没吃东西。”
“我不饿,我要休息。”
贺欢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转身准备离开时,看着守在门口的阿妙,只能再次安顿一声:“好好照顾夫人。”
后面那几日,贺欢没有再回府。
凝霜身体上了药,又休息了几日,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心里却又愈发烦闷。
王八蛋。
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不知道多嘘寒问暖几句。
凝霜在府里好几天都没见到他,虽然当初不想看到他是真的,可眼下真没了人,又觉得有些委屈。
这人,也不知道多哄哄自己。
她在府里呆的憋闷,便照例去巡视下自己的生意。
马车路过一处赌坊的时候,她看到了温子修。
凝霜感觉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看着站在赌坊外玉树临风的男子,有了些陌生的感觉。
他身后站了两名打手样的男子,温文尔雅的外表在打手的衬托下,多了些赌坊老板的气质。
温子修低眼看着跪在地上,冲他不断磕头的中年男子,神色里满是冷漠。
“求温老板放过小的。”
他满头大汗的磕着头,直到额头上都被地砖磕出了红印。
男人是听说过这位温老板的。
虽然是这两年业都新出来的人物,但手段过人,颇有些黑白通吃的味道,不能因他和悦的面色就大意。
“家底输得精光,欠了钱还学别人杀黑。”温子修俯身看着他,“赌场有赌场的规矩,子修按照行规办事,还望见谅。”
说着,身后的两人便走上前来,一人找来案几,一人按着那中年男人跪下,将他的手放于案几上。
赌坊外面陆陆续续有了很多围观者,纷纷等着看这男人的胳膊被砍下来。
“救命,救命啊!”
男人挣扎着,奋力求救,等到的也只是一片看热闹的小声。
“好赌又杀黑,活该被收拾。”
“之前没见过在外面当众砍断人手的,这掌柜看着斯文,做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啊。”
温子修等着周围有了些人后,便打算做这件杀鸡儆猴的事情。
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那辆熟悉的马车,便先将此事搁置,人迎了过去。
看到车上的凝霜,温子修毕恭毕敬的冲她行礼:“有些时日没看到姐姐了。”
“那男人,犯了什么事?”凝霜看着这阵势,也是有些吓人的。
温子修淡然一笑:“输光了钱,欠了赌债,又耍了些作弊的手段,不够聪明被抓住了,只能按照规矩办事,不然这赌场就不好经营了。”
凝霜理解他的话,但望着这个人,仍是忍不住问道:“子修,我听说你也经营青楼了?”
温子修望着她,淡淡一笑:“是。”
凝霜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了。毕竟赌坊,青楼都是在业都合规的生意。
这个人已不再是几年前在金陵被欺辱的少年,有自己的野心与打算。
“爹!”
人群中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声音。
凝霜也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就看一个穿着粗麻布衣的少女拦在那两名打手面前。